螭澧愣了,不止是她,太常引也愣在原地,这————忧莲是怎么了?
“是断情剑骨,忧莲的天赋被触发了。”
司暮看着忧莲和螭澧相拥,为二人解释道:“身为断情仙帝的先天灵骨,断情剑骨并非隔绝感情,相反,忧莲对情绪这种东西敏感到了让你们发指的地步。”
“那——为什么?”
太常引回想起之前忧莲无动于衷的冷漠表现,这和司暮说的完全相悖啊。
和他的质疑的反应不同,螭澧听完,便轻轻回抱住她,既欣喜又心痛。
司暮笑看了太常引一眼,缓缓道:“断情,是因为对感情熟知,才想要隔绝。敏感是它的特性,却也因此,阻挠了它的修行晋升。若仍由感情接触,忧莲的修行之路不会走得太远的,她从小生活在那座神殿里,从来没有出来过吧?”
“断情剑骨生而有灵,神殿里的人又都是光明神虔诚的教徒,再加上忧莲先天少言,除了你也不会有人去烦她吧?何况你在我——咳咳。所以哪怕是在那被光明神眷顾的神殿,忧莲的情感也不会出现太多的波动。何况剑骨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告诫她,不能向情感回报以情感,否则便会万劫不复。”
“剑骨要的是一颗清清静静无尘心,道心决定了剑骨最后是否能带忧莲飞升上界,成为新的断情仙帝继承无尘仙心。”
太常引愣了,飞升上界?忧莲的天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虽说得知自己名义上的‘妹妹’有资质飞升上界,作为兄长是挺开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胀胀的,让他有些难受,是生病了吗?
忧莲还在低低的哭泣,螭澧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哄道:“莫哭莫哭,哭了小郎君可就不喜欢你了——以往都过去了,莫再去瞧,这哭得妾身心里也难受——————”
安慰着安慰着,螭澧想起怀中姑娘的根骨,也凄凄哀哀地哭了起来:“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怎也是那天定之人呐?天道无情———净将妾身这般女子糟践呐——”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啊?”
司暮无奈地捂了脸,太常引回过神来,他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是这样,丹尼尔教父为什么会让忧莲一个人出来呢?”
“因为,他不能替她做选择。”
司暮的声音很轻,太常引愣了愣,没能反映过来他说了什么。
哭一会儿,忧莲才回过神来,怀里的螭澧却哭哭啼啼的,瑞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在了一旁,司暮正在检查他的状况。
“所幸只是晕过去了,瑞格的骨骼和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凤凰可不一样,仔细磕着碰着了。”
听得这话,螭澧惊呼一声:“把小郎君给忘了!!”
说着,她放开忧莲,转身去看司暮扶着的瑞格,司暮正用手托着他的后背,灵气缓慢而有序地进入瑞格的身体。半晌才移开手,只一瞬,瑞格便清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便看见面前蹲着的,用一双暗金色眼眸看着他的女子,这不就是封锁他力量并将他从高空扔下来的女人吗?!!!
“小郎君,妾身可弄疼你了?”见他醒来,螭澧关切地问道。
乍一下瞅见这个给他造成阴影的女人,瑞格愣了一下,随后猛地站起身,惊慌道:“你——你你不要过来啊!司,司暮你离她远点!”
随后换来的是两个齐齐的大白眼,经过先前的共情,太常引对螭澧的敌意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司暮则表示:你现在咋那么大反应呢?被带走的时候不还一声不吭吗?
看到忧莲还和螭澧站在一起,瑞格更急了。
“笨忧莲你离她远点啊!”
司暮:——————
走过去,司暮抬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不悦道:“别咋咋呼呼的,没见过世面似的。”
瑞格:???
刚刚不还同仇敌忾吗?你们怎么变卦拉?
螭澧站在忧莲边上,她低着头,眼里浸着些许落寞。
“螭澧殿下。”不知道这样称呼是否合乎凤族的礼数,司暮喊地小心翼翼。这可是七百年来最后的凤凰了,凤界繁荣昌盛的时候,他先生可没少去观礼,就是从来不带他罢了。
“!”
螭澧惊讶地抬头,这个称呼,她有多少年没听过了?第一次被这样称呼,还是凤族昌盛的时候,最后一次,也是在四百年前了。在那座仙族桃林里,那个认出她身世的人,言矜————自己已经好久没去看他了,按照人类的习俗,人死了是要下葬的,也不知道他葬在哪里。这么久没去看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怪自己————
“螭澧殿下?”司暮迟疑着又问了一句,五百年前他就被先生勒令不许再踏入无妄桃林,那禁令一百年前才解开,结果等他兴冲冲去,先生已经闭关了。他没见过螭澧,自然也不知道凤族该怎么称呼。
“是,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螭澧应道。
“白塔桃林所出,司字辈,司暮,见过螭澧殿下。”
欸?螭澧愣了一下,白塔桃林?
司暮想了一想,轻笑道:“可能换个称呼你更熟悉些,我出自无妄桃林。”
仙族之境,无妄桃林。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那座桃林给了她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言矜,司迁,司卿,决明,慕沐。都给了她好多好多的快乐,这些让她撑过了四百年孤寂的时光。
原来,面前的青年,竟是出自那座故人之地。再看眼前的司暮,螭澧越发觉得他顺眼了许多,连带着声音也轻柔了,抬手施礼道:“原来是故人门徒,螭澧失礼了。”
“不不不,殿下您言重了。”虽说自己是比这凤族遗孤大,但似乎和先生交情不浅,这礼说不定受不得。
螭澧点点头,迟疑道:“不知——”
似乎在斟酌用词,螭澧说得格外磕磕绊绊。
“你师父,安身何处?”
司暮愣了愣,道:“师父——安居桃林。”
忧莲愣了愣,忽然想到,司暮的师父,不是住在大衍吗?桃林是哪里?
不想倒还好,一想起来,忧莲突然发现,先前在螭澧心境中看见的,白塔桃林中的那个人,不正是司暮的师兄吗?那一头特殊的银发,赤红色的眼眸,无上的容颜,不会错了,正是枫林中见到的那位师兄。
那,司暮————在说谎?
这么想着,忧莲疑惑地看向司暮,后者正温和地跟螭澧交谈着,俨然一副乖巧后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