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南若弦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化成一黑点没入狂风暴雨中。
顿时间乌云散尽,大雨骤停,地上所泛起的泥土味都带着芬芳。
江漠双手俯与身后:“眼下等待时机便可!”
白瑜手握折扇:“江圣主,各位宗主那白某可就先回了!”
待人散尽,江漠放眼幽州,安心落意。
如此心安未过半月有余,煞气伴夕阳而来,顾言晟披发散缨横冲直撞入了江氏正堂。
顾言晟语无伦次:“江......江圣主,这该如何是好?”
抬眸环顾四周之时,发现墨义仁与白瑜已在正堂之中。
极度尴尬:“都......都在呢!”
白瑜一把折扇从不离手,镇静自若,不慌不忙:“顾兄来的可真够晚的!”
话未落音,墨义仁抢话道:“东越顾氏路远迢迢,顾宗主这个时辰能赶到实属不易了!”
顾言晟强颜欢笑。
江漠双手俯与身后:“幽州之事出乎意料,送入的真身已被煞气所控,习禁术,肆意屠杀苍生,致使生灵涂炭!”
白瑜忽闪着折扇不紧不慢:“圣主可否对症下药?”
江漠神叹息,脸上挂着惋惜:“此人恐是留不得了!”
墨义仁拍案而起:“那走吧,再等这黄花菜都凉了!”
踏出江氏门之时,便可闻见浓烈的血腥味。
入幽州再见南若弦之时,此女子与之前判若两人,天真可爱已是消失殆尽,留下的便是烈焰红唇,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一身鲜红色衣襟如同被倾进血液,幽州大地血流成河,煞气比以往更加浓烈,南若弦眼神凛冽,心智已被煞气所控。
白瑜轻叹道:“好好的孩子,毁了!”
江漠起身跃起置于半空,掌心向外推出,白色光芒虽为柔和清澈,可杀伤力极强,瞬间南若弦披头散发,表情狰狞,恨不得将江漠撕碎。
白瑜手摇折扇,不紧不慢,轻点脚尖而起。
墨义仁更是冷哼一声:“小丫头片子。”
顾言晟已是大惊失色,慌乱发抖:“这......该如何是好!”
虽说南若弦被控心智堕入魔道,终究面对的是修仙道的宗主,可谓是邪不压正,还未等顾言晟出招,这场战斗已是结束。
江漠脚尖落地,自提白须之时道:“成了傀儡!”
顾言晟惊慌失措,脸色铁青:“那这该如何是好啊?”
所有人都知晓,此事非同小可,何为傀儡?魔道之术控其心智,借其真身,为他所用。
白瑜松了一口气:“眼下已是碎其元灵,化其真身!”
江漠自然是谨小慎微:“为保万无一失,再进去看看!”
江漠终究是提心吊胆,南若弦是灰飞烟灭了,可这股煞气也随之消失不见,幽州之地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无人能知还有什么惊涛骇浪在等着他们。
昏天暗地中江漠便发现一卷轴,记载着禁术,每一个招每一式都丧尽天良,灭绝人性,赶尽杀绝。
江漠手握卷轴道:“以防家中弟子误入歧途,今日在此将卷轴分为四分,镇压各家!”
白瑜瘪着嘴,不情愿:“这种烫手山芋我可不想沾染!”
话虽如此,心中有抱怨,这可是江圣主开口只能答允。
良久,再出幽州之时,对此事闭口不言,相视而笑匆匆离去。
江氏庭院处,江夜阑一手俯于身后,眼眸清澈如泉眺望远处幽州之地。
“夜阑。”
江夜阑回眸道:“师兄。”
一袭白衣着身,相貌堂堂,双眼光射寒星,一眼便知是温柔敦厚之人,此人乃江漠大弟子:江策,字:萧正,尊号:千哲君。
江萧正关心一声:“入夜寒意渐浓,还穿的如此单薄。”
江夜阑轻点头:“自幼便不觉天寒地冻,让师兄忧心了。”
江萧正轻叹一声:“你总独自一人,我倒是希望你身边有人个陪伴!”
江夜阑冷冷道一句:“不习惯!”
江萧正低眸轻摇头,半响:“算起时辰,师父该回来了!”
江夜阑轻点头。
江萧正看着江夜阑的背影实属是无计可施,如此冷若冰霜,沉默寡言,实属担忧百年之后无人为其养老送终。
踏夜入了正堂,江漠归来一脸疲惫,却如释重负。
江夜阑拱手轻唤:“师父!”
江漠费力抬眼应一声:“夜阑啊!”
江漠端茶掀盖轻抿一口清茶:“可有事?”
江夜阑万年不变的表情:“幽州之事尘埃落定,师父可歇息些时日了。”
话未关心之语,可从中找不到丝毫的温度。
江漠付之一叹:“暂且平息罢了,终究是对不起那姑娘!”
江夜阑镇静自若未有丝毫波澜,江漠对幽州卷轴之事只字不提,如同此事未曾发生。
江夜阑似已看破红尘:“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江夜阑的话江漠未感到半分惊讶,他对他这个弟子了如指掌,不仅沉默寡言还已是四大皆空。
江漠嘱咐一声:“我年岁已老,以后这江氏还需你主持大局,寒冰剑虽已认主但还是急不得。”
“是!”
看着江漠毫发无伤,江夜阑心安落意。
出正堂之时,便从腰间取下酒壶,此酒壶白玉无瑕,在月光的衬托下,更加雪白纯净,玉质地致密细润,坚韧无比,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临江之畔,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
打开酒盖之时,酒香四溢,方圆十里沁人心脾,酒壶倾斜,微入唇间,喉结上下移动,香醇酒液攸然滑过舌尖,润过喉咙,滑入嗓,暖暖浮动在腹间。
江萧正迈步而近:“又喝酒!”
江夜阑便将酒壶递了过去。
江萧正抬手推辞:“这云中醉,我可无福享受!”
江萧正说的没错,世人皆知这云中醉虽香气悠久,但入口辛辣刺喉,酒名听起来温柔似锦缎,实则酒性锋利如长剑。
迄今为止,未有人清醒的喝完过一小杯,敢信誓旦旦叫嚣者,一杯下肚后更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此酒似有灵性,就这么好巧不巧,偏偏江夜阑独喜此酒,且从未喝醉过,千杯不醉那都是小瞧了他。
江夜阑收回手,又饮一口。
江萧正看着心中不由佩服:“出生之时可是丢了情欲?”
江夜阑疑惑问:“何意?”
江萧正打趣道:“七情六欲!”
江夜阑默不作声。
江萧正深叹:“自幼看你长大,如今确信你无情无欲!”
江夜阑自然是能听出来这是打趣之言,但终是抵不过一句:“襁褓之中无记忆,此事还需问师父。”
顿了片刻,江夜阑道:“师兄早些歇息,夜深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待江夜阑离去后,江萧正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似有暖意,应是江夜阑这个大冰坨子离去的原因。
江萧正趁着夜色环顾整个江氏,自幼长于此地,地处以南,春暖花开,
脑海中便浮现出自己在孩提之时,江漠将一襁褓中的婴儿抱回江家,正是眼下的江夜阑。
江萧正双手俯于身后,抿嘴勾唇一笑,虽说师弟形单影只,冷若冰霜,可作为师兄一直以来都对其呵护备至。
夜色如墨水在宣纸上泛开,江氏已是安适如常,可总有胆小怯弱之人在深夜辗转反侧。
就如眼下的顾言晟,顾言晟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叹息声连连,身着中单在这寝室中徘徊良久,就连他的夫人都忍无可忍。
要说夫妻互补,那顾言晟与他的夫人程紫那可谓是天作之合。
程紫人称:程二娘,顾言晟娶她之时就别想再纳妾,就连此想法都不能有,虽说程二娘脾气暴躁,做事果断,可人长的很是美丽大方。
顾言晟能有现在带金配紫的生活,这莫二娘的功劳就是没有八成也有五成,就凭顾言晟这缩头缩脑的模样,顾氏不被他怂完那真是见了鬼了。
程二娘疾言厉色道:“大半夜瞎晃悠什么!”
顾言晟忧愁入心:“二娘啊,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
程二娘翻身而起,虽一身中单也可衬出火辣身材。
程二娘翻起白眼,低沉着语气:“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你看看你的德行,真是怂人命长!”
顾言晟对程二娘的疾言厉色早已习惯,他将其称之为情深意重。
顾言晟摊开手:“二娘呀!这可是烫手山芋呀,眼下无人知晓,若是被有心之人盯上,那......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程二娘见状厉声喝道:“你个怂货!非我顾家有此卷轴,若有人盯上我顾家,其他三家也会提心吊胆!”
顾言晟觉得程二娘所说颇有道理,若真有歹念之人自然是不会取四分之一卷轴。
程二娘看着顿时头冷脑静的顾言晟,不屑一顾,抱怨一声:“真是作了孽了,嫁给你这个怂包!”
顾言晟嬉皮笑脸迎了上去:“二娘啊!我并非胆小怯弱之人,我是为了整个顾氏的安危!”
程二娘讽刺一声:“我信你个鬼,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因为胆小怕死!”
顾言晟嘻嘻哈哈,想将夫人揽腰入怀,程二娘可并不乐意,将其推开,便嘟囔道一句:“真的做了孽了!”
入榻而眠,顾言晟尴尬耸肩,程二娘身为夫人,可真是了解自己的丈夫,辗转反侧本就是怕死。
顾言晟胆小怕事并非无道理,深夜中奉天墨氏的正堂中,充满了一股诱惑的恶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