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的冬天很冷。这一年,也是曼君最忙碌的一年。
火车站送走了妹妹就接到了表叔的传呼。找个公用电话回过去。
“喂,小叔!”
“你春节不回家吗?”
“嗯。”不是没条件回家,只是不想回。
“和我一起过年吧?”
“我……”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心才不回家的。
“知道你有想法,别想那么多,就吃顿饭而已。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年,那样我回家如何面对你爸了?”表叔没等她说完就接了话。
“……”她没得选,但想到要去那样一个家过年心里有点慌,那可是当今一品大员的府邸!
“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来?”
“不用麻烦您,我自己去!”
夜大的课已经结束,商场年前的促销活动已到了尾声。可她还有的忙,她要在年前把促销商品下架换上今年的主打产品。好在她早就通知了各个专柜人员。忙到腊月29,下班儿之前一切工作都得做完。大年30该放假的人员都放假了。今天她巡视了四个商场,个个都按部就班。今年的销量比去年又好了一成。
一年的工作总算结束了!做个小领导,她从不多话。专柜上的导购大多都比她大,与人交往,她交浅言深,倒也和谐。
她高考落榜。父亲让她复读,她选择了来京都打工。在表叔帮下,她找到一个商场导购的工作。她就成了杜总旗下的一名导购。杜总眼里她长相脱俗,不像个农村里长大的女孩子。
她用半年时间适应京都,适应导购这个身份。半年后,她就是杜总八个专柜的销售第一名。她专柜里衣服的摆放、布局永远有新花样。
做了两年导购,她向杜总提出了辞职。
杜总:“原因?”
张曼君:“我表叔让我去读夜大,给我报了名。”
“没关系,我缺个管事人员。你来做,不耽误你读夜大,工作时间你自己安排。”
从此杜总把这块生意交给了她。
杜总带了她三个多月熟悉业务,和商场沟通;与厂家联系订货;给专柜铺货;监管每个专柜的销售额;看报表。两年多来,她做的得心应手。八个专柜在商场中稳稳的做到了销售第一。
大年30这天张曼君早已把事情安排好,今天只到百货大楼去一下就行。那是老京都人最爱去的地方。
人虽然很多,但女装部人并不多。买了很多小吃、特产,按表叔给的地址,打车来到一大院儿门前。这里古树参天,高墙大院。
曼君站在门前,正不知所以时,门房里走出一位兵叔叔。
“你找人吗?”
“你好,我是王琦的侄女。我……”
“哦,你是张小姐吧?”
“我叫张曼君,是王琦的侄女。”
“那你请进吧!”兵哥哥客气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看着偌大的院子,曼君有点头疼。真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
“曼君!”门里走出来一人。
“小叔。”张曼君心落在肚子里了!
穿过游廊,王奇带她来到一红色雕花的门前。门应声而开,出来的是一曼妙女子。
“小婶。”曼君上前打招呼。
“快进来!外面冷吧?”肖静怡客气着把人让进屋里。
“还好。”她递上礼物。
“小婶儿,新年好!”
“看你,太客气了。”肖静怡礼貌的说着接过东西。
“一个小孩儿还买什么东西?”王琦把东西又从媳妇手里接了过去。
“不知这里有什么规矩,就买了点儿小吃和特产。”
“曼君,来了别拘着,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肖静怡从善如流的说。
“小丫头事儿还不少,走吧,一起去见见老爷子。”说着拎着东西往外走。张曼君和肖静怡跟在他身后。
走一段儿回廊,又是一进院子。张曼君无心观赏那雕廊画栋的门窗,心想一会见面的那可是个大人物。
进屋后,她闻到一股木香,古老的实木家具,泛着原有的光泽。一白发老者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看上去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爸!我侄女儿曼君。曼君,叫爷爷。”王琦介绍着。
“爷爷,新年好!”她躬身问好,此时她到是坦然了。
“好,好!这就是你侄女儿曼君!好靓一姑娘呀!快坐,来家里别拘着。”老爷子温和的说。
肖静怡拉她坐下。
王琦随手把礼物放在了桌子上。
门被推开,进来两个身材伟岸的大小伙子。一个身穿长身羽绒服,身材高挑,长相不俗。一个穿着夹克棉服。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
“爷爷。”
“姥爷。”
两人同时发声。
“嗯!”老爷子应声,眼里充斥着对晚辈的宠溺。
“你俩又去哪儿疯了?”肖静怡见到二人就问。
两人见到屋里有人,和王琦夫妇打过招呼后都看向了张曼君。
“我侄女儿张曼君。这是肖天,这是孟浩然,都是同辈儿。”王琦给大家介绍。
“你们好!”曼君起身向两人打招呼。
“你好!”二人同时说。
孟浩然伸出手要和她握手。王琦上前拍掉了她的手。
“小姨夫,这可是礼仪!”孟浩然一脸的鬼笑。
“一边儿待着去!”王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爷爷几点开饭?”肖天边脱下羽绒服边问,羽绒服里是一身迷彩。
看着两个大孙子,老爷子脸上都是笑。
“和往年一样。咋,饿了?”
“可不嘛。,这一天介绕了半个京都城,到这点儿,饿的我前胸贴后背。”孟浩然叫唤着。也把身上的棉服脱了。
肖天儿坐下,发现桌子上有点心盒。“这是谁买的?”
刚好孟浩然也做过来,抬手就去解盒子。
“是这丫头拿来的吧?”老爷子看向王琦问道。
“是曼君给老爷子买的。”王琦回。
“丫头还是个礼多的人,下次来,不必这么多礼数,小小年纪没人挑你的。”
张曼君没作声,只是笑笑。
老爷子回头又对二人说:“既然是给我老头子买的,你们就打开吃吧。”
孟浩然已经把盒子打开了。
“哦,挺有干货呀,这该是牦牛的牛肉干儿吧?”说着,把东西已经塞进嘴里。
肖天看着他的吃相,用手挠挠头,瞪了一眼他。
"这太硬,你可不能吃……"孟浩然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合适,就住了嘴,又看了一眼外公。
"有谁和你一样?一早吃了五个大包子。没俩小时就嚷嚷饿。"肖天儿没好气的说。
"哈哈!就他这食量,一般人家得让他吃穷。"肖静怡笑着说。
说话间又进来一帮人。
"三哥、四哥、四嫂你们回来啦!"肖静怡上前打招呼。屋里一阵喧哗。这时候的张曼君只想把自己变成空气。
大家都落座后,王琦给张曼君一一作了介绍。"这是三伯伯,这是四伯伯,这是四伯母。这是肖书敏你叫二姐,这是书英这个是肖志。"
曼君上前一一问好。
还好王琦看出她脸上的无奈,抽空带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书房里有书,要是饿,这里有水果和点心。下午两点开席,到时候我来叫你。"王琦和她交代着。
"小叔,你别管我了,快去忙吧。"她知道,以这样的家今儿人少不了。
"原想让你来过个年……"王琦话没说完,吐了口气。
"小叔,你别担心我,快去忙你的。刚好我也想歇一会儿。"
王琦叹的口气,转身走了。
她打量着房间,一间起居室,一间会客厅,一间书房,洗漱卫生间。她推开书房的门。落地的大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一张纯木榻,一张大书桌放在房中间。两边放着俩把和这桌子不相符的现代转椅一台电脑。书桌上还放着一本字帖,打开是王羲之的《兰亭序》。
想起往年快过年时她都会和父亲写一些对联的。大年30这天就是贴春联儿的时候,此时也许家里爸爸弟弟在贴春联,妹妹和母亲在做团圆饭。想到这里,她有点后悔了,不如一早赶回家过年去了!
门应声而开,她抬眼看时,肖天等一干人说说笑笑已进入房间。
曼君很后悔没关上书房的门。
肖天进屋后巡视了一下四周,便看向书房,与她眼神相撞。
张曼君淡定的和上字帖问:“有事?”
"小姑让我们陪你一起玩,大家都是年轻人,就一起吧。"他平淡的语气似是俩人很熟。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
"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穆泽源,这是我堂弟肖烨。这位是小叔的侄女张曼君。"
不得不感叹,肖家人的基因。这个个可都是人中之龙。
穆泽源一身蓝色修身西服很显身材,一张比女人还妩媚的瓜子脸,看上去有25-6岁的样子。
肖烨一身运动衣,和肖天有几分像,看上去18-9岁,身上充满了活力。
三人进了书房来到桌前,大家互相打过招呼。
"你会写书法?"穆泽源问她。
"不会。"他回。
"书房里做什么?连个座都没有,到客厅来坐吧。"某‘诗人’的大嗓门。
"客厅坐去吧!"肖天说着便向客厅走去,几个人都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