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苏玖雅掀开了李杍玲盖着的被子。

苏玖雅希望看见的是一张满足的熟睡着的脸。

可是苏玖雅的希望落空了，苏玖雅看见李杍玲脸上有两大道泪痕，枕头已经湿了半边。

李杍玲根本就没睡。

一瞬间，强烈的心疼涌上心头。酸楚的感觉甚至让苏玖雅的身子有些颤抖。

李杍玲在哭被发现了，开始抽泣起来，没有一点哭声，全都憋进了肺里，只有不停抽搐的身子和止不住的泪水诉说着心里的痛楚。

“噗~噗~”水滴落在地上发出一点闷响，转瞬又变为“哗啦啦...”

下雨了。

突如其来的大雨替心碎的人哭出了声音。

“木子...”苏玖雅掀开被子，把李杍玲抱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木子不哭，木子不哭。”苏玖雅不停地安抚着李杍玲的背。

可是好像没有一点效果，李杍玲的颤动越来越大，苏玖雅的肩膀也已经开始染湿。

苏玖雅的心比刀绞还痛，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自己面前哭，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苏玖雅轻拍着李杍玲的背，“不哭不哭...”

“苏玖雅...”李杍玲含糊地念出苏玖雅的名字。

“嗯，我在。”苏玖雅轻声回应。

“我愿意把林远泓让给你...”李杍玲咬着牙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苏玖雅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这话很是愕然也很是不解。

“我愿意把林远泓让给你...”李杍玲重复了一遍。

这时候苏玖雅好像才回想起一些忽略掉的细枝末节。明明自己对林远泓很平常，可是林远泓却好像更关注着自己一点。

问地上橡皮擦是谁的时候，林远泓先问的是苏玖雅；问有没有带雨伞的时候，林远泓先问的是苏玖雅；问喜不喜欢吃苹果的时候，林远泓先问的是苏玖雅。

明明李杍玲也在场，为什么总是要先问苏玖雅？

林远泓对一切都淡然，或许一开始相遇时的细节就说明了林远泓对苏玖雅的好感。只是这份心意没有吐露出来，甚至林远泓自己也没意识到。

苏玖雅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李杍玲好了，自己对林远泓没有爱意，可是林远泓却好像不是这样。

李杍玲捏紧的拳头锤到了苏玖雅肩膀上，钻进了苏玖雅的怀里，止不住的颤抖顺着手一直传到苏玖雅心里。

“我好想恨你...”李杍玲呜咽着说。

“为什么我最喜欢的人要喜欢上我最好的朋友...”

李杍玲的拳不停地在苏玖雅的肩膀上宣泄，苏玖雅一直由着李杍玲捶打自己。

苏玖雅的怀里已经湿了，可以感到一点湿湿的感觉。

“可是我恨不起来啊...”呜咽的声音还在响着。

“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愿意退出...只要你幸福...”

泪水还在流淌，像决了堤一样。

感情本没有对错，全在于对方的心是否也在想你奔赴。

苏玖雅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所以没有再说话，只能让李杍玲趴在自己怀里，抚顺着她，仅此而已。

趴在苏玖雅怀里的李杍玲又想起了那天的场景：我知道你从来不会拒绝我，你犹豫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是我错把你的礼貌当成爱。

雨夜漫漫，不知又有多少人，没有挺过这一夜。

...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杍玲停止了抽泣，迷迷糊糊地睡去，苏玖雅一直抱着李杍玲，让她趴在自己怀里。

晨曦微光，太阳慢慢地露了出来，大地也渐渐有了暖意。

这一夜，苏玖雅睡得是迷迷糊糊。

睡眼惺忪，苏玖雅揉了揉眼，望了望怀里的李杍玲。

眼眸微醺，脸颊透红，粉嘟嘟的，好可爱。

只是，几道淡淡的泪痕，有着不协调的伤感。

睡梦中的李杍玲把苏玖雅抱得很紧，生怕苏玖雅会跑掉一样。

女孩子是很缺乏安全感的动物。

苏玖雅扶了扶李杍玲的长发，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得保护好怀里的这个女孩。

长篇大梦，地老天荒。当李杍玲醒过来的时候，迷糊中带点惊讶地看着苏玖雅，“雅雅，你在我床上睡了一夜？”

苏玖雅“嗯。”了一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天李杍玲哭了好久，苏玖雅好害怕她伤着了自己的身体。

李杍玲挽了挽长发，还有些没睡醒。

苏玖雅坐了起来，抓稳李杍玲的脸来看，发现李杍玲的眼有些肿。

李杍玲小小声说道：“我没事，哭出来要好受很多了。”

望着眼睛微肿的李杍玲，昨晚的心疼又涌上心头。

李杍玲呆呆地望着被子，眼神空虚。

苏玖雅问道：“我们先去洗漱一下吧？”

李杍玲点点头。

两人洗漱穿衣好后，到了食堂。

苏玖雅端着两碗汤面到了位置上，把筷子递给李杍玲，“先吃些东西吧，不吃饱可没有力气。”

李杍玲接过筷子，望着面前的汤面，试着吃了下去。虽然不太有胃口，但是真的饿了，李杍玲还是吃了许多。

面条下肚，李杍玲感觉身子要好了许多。

两人吃了一会，到碗慢慢见了底。

李杍玲抿了抿嘴，拿纸巾擦擦嘴，递了一张给苏玖雅。

两人收拾了碗筷，朝教学楼走去。

路上，李杍玲向苏玖雅诉说着自己的想法：“昨天我很吓人吧？”

苏玖雅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害怕木子你伤了身子。”

李杍玲摸了摸身子，“我没事，一切正常。”

苏玖雅看着李杍玲暗淡无光的脸，微微有些叹息，“木子你的眼睛都哭肿了。”

李杍玲摸了摸眼眶，“是有一点。”眼光更加暗淡了。

“雅雅，我还是放不下他。”李杍玲突然说道。

苏玖雅点了点头，“我们不用勉强。”

李杍玲揽上了苏玖雅的手，靠在苏玖雅肩膀上，低声道：“我昨天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

苏玖雅伸出手扶了扶李杍玲的脸颊，“我没有在意。”

“谢谢你，在我那么无助的时候让我依靠。”李杍玲蹭了蹭苏玖雅。

苏玖雅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一瞬间阳光好像明媚了起来，“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这样吗？”

李杍玲重重地点头，“嗯！”

苏玖雅望着天边，决定把事情和林远泓说清楚。

一整天有不少同学都看见了李杍玲微肿的眼眶，李杍玲只是说昨晚没睡好而已。

虽然李杍玲没有像以往那样粘着林远泓，但是李杍玲也表现得很正常。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看见李杍玲有时会低着头，似是在无奈的苦笑。

下午放学，苏玖雅和李杍玲说自己找张凌轩有些事，特意让王惠昕带李杍玲去打打球运动一下。

其实苏玖雅是要去找林远泓，自从张凌轩知道李杍玲向林远泓表白的事情后，张凌轩也没有再来找过苏玖雅，似乎是要给苏玖雅一点时间缓缓。

苏玖雅中午的时候已经在微信上和林远泓说，下午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一下自己。林远泓答应了，下午也没有问起这件事。

于是苏玖雅、王惠昕陪着李杍玲到了羽毛球场里。

苏玖雅拉着李杍玲的小手，关切地问道：“和惠昕一起运动一下吧。”

李杍玲点点头，“不用担心我，我好许多了。”

“嗯嗯，那我就出去一下。”

不远处的王惠昕虽然没有听见两人的对话，但是心里也知道自己要好好的陪着李杍玲才行。

等两人讲完后，王惠昕走到了两人身边，给李杍玲递了一个球拍，“一起运动一下吧。”

“谢谢。”李杍玲就拿好球拍到对面的区域去了。

苏玖雅想和王惠昕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惠昕望着她脸上盖不住的一点愁容，会意地说道：“放心吧，我会等到你回来的。”

苏玖雅点点头，“嗯，谢谢。”

王惠昕眨眨眼，“去吧，这里有我。”

苏玖雅就顺利地到了校门口，林远泓正在门口的树底下捧着一本书在读。

苏玖雅走到林远泓身边，喊道：“远泓。”

林远泓收起了书，望向苏玖雅，“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苏玖雅点点头，“我们去咖啡厅里面说吧。”

林远泓也没有拒绝，两人就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林远泓拿起菜单问苏玖雅：“你想喝些什么？”

苏玖雅对咖啡不太感兴趣，“就它的招牌咖啡就可以了。”

林远泓见苏玖雅不在意，就随便点了两杯。

咖啡上来后，苏玖雅开始说正事：“远泓，你真的不喜欢杍玲吗？”

尽管苏玖雅问得那么直白，林远泓还是没有表现得惊愕，只是回答：“杍玲很可爱。”

苏玖雅眉头微蹙，问道：“杍玲可爱，你怎么不喜欢她呢？”

林远泓抿了一口咖啡，仍旧没有直接回答：“我更喜欢内敛一点的女孩。”

林远泓的含糊其辞让苏玖雅开始绷不住了，想到昨天李杍玲哭得那么痛，林远泓却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己就开始激动起来。

“你知道昨天她哭得有多惨吗？你知道她抖得有多厉害吗？我从来没有见过木子她这么难受过，就因为你不明不白地对她好，又狠心地拒绝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她，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和她走得这么近，你就应该早点拒绝她，在她上来牵你的手的时候撤开手，在她粘住你的时候远离她，让她知道你们不可能。不要在她已经陷进去的时候，你板着一张嘴说不喜欢她。那之前你为她做的事都算什么呢？”

苏玖雅激动得站了起来，两只手拍在桌子上，杯里的咖啡被震得一晃一晃的，咖啡厅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

一大串话说完，苏玖雅已经额头见汉。

苏玖雅看着林远泓，低沉着声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林远泓望着苏玖雅，眼睛瞪得有些大，面对这样的苏玖雅，林远泓只是说了一句：“我只是想帮她而已。”

“事到如今，你还要这样说吗？”苏玖雅低沉着脸，“林远泓，我看错你了。你就是个伪君子，不折不扣的人渣！”

“啪！”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整个咖啡厅响起，苏玖雅狠狠地给了林远泓一巴掌。

苏玖雅拿好东西，径直走出了咖啡厅。

只留下低着头，有些狼狈的林远泓。

林远泓望着杯子里逐渐平静的咖啡，又抬头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

自己真的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