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今儿秦队带着小对象来办案啦？”法医走过来，笑着调侃。

秦湛厉色瞥了她一眼：“孙雪曼，有什么发现？”浑身的威严尽显，仅仅是一个眼神都让人胆颤，尤合美不动声色打量着他，习惯让她下意识分析起秦湛的性格特征——强势、冷酷，同时思维缜密，尤合美能感觉到，每次和秦湛交锋的时候，他的调戏更多是试探。

被叫做孙雪曼的法医，匆忙敛起自己的笑意，道：“根据尸体情况，受害人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晚上十点至凌晨三点之间，作案手法与上次锦大的那起凶杀案相似，但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我需要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检查。”

“这是锦大法医系的学生。”秦湛这时候才介绍道。

“原来是学妹。”孙雪曼眼中的警惕一闪而过，笑意盈盈的与尤合美打招呼。

尤合美点点头，礼貌性的打过招呼之后就不再说话，而是绕着现场观察，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在电梯里，又看到有人用笔在电梯上的广告纸上画了六芒星。

她脑海中闪过了些微模糊的记忆，很快抛诸脑后，开始观察黑色塑料袋里的尸块。

血肉模糊，只有一颗头颅还保存完整。但面目表情扭曲，舌头被割下来，并且把嘴缝合。凶手需要有绝对的时间来做这些。

不对，尤合美联想起上次江雪的案子，又一次打量着尸体。

“雪曼姐，上次锦大的案子也是你检查的尸体吗？”尤合美问。

孙雪曼走过来，站在尤合美对面，双手抱臂道：“对呀。有什么问题吗？小学妹。”

“我叫尤合美。”尤合美微微蹙眉，感觉到了孙雪曼对她的不友善。只是她想不大明白，她跟孙雪曼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威胁到她什么，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这种微妙且奇怪的敌意？

孙雪曼的下巴微微扬起，幅度很小，却透出一股傲意，双手抱臂也是防备、保护自己和敌对的状态，以及她说话的语气，虽然刻意用了友善的词汇，但仍然从细微之处能听出某种挑衅。

尤合美暂时把这些疑问抛诸脑后——案子终了后，她与这些人都不会再有瓜葛，所以根本没必要在意。

“江雪与这个受害人的血量以及凝固状态相似吗？”尤合美问。

“唔。”孙雪曼沉吟片刻，“需要详细检查才能得出结果。”

“正常男性的血量约为百分之八，女性为百分之七点五，凝固之后总量不变，但算上受伤失血，血量也应该在百分之三点五到四以上。不知道江雪的血量是多少？”尤合美仔细询问着。

孙雪曼面上已经难掩不悦：“这些事，你没有必要知道……你还是个学生，过多参与案件，会混淆案件重点，也会干扰到我们的判断。虽然你是学法医的，但不用这么早就接触这些。”

“江雪死亡后的血量是多少。”尤合美坚持问，语气仍然是淡淡的，没有一点点与孙雪曼呛起来的意思，她只是想要知道结果。

“秦队！……”孙雪曼招架不住，把秦湛叫了过来，道：“你带来的小朋友追着问我案件相关信息。”

“告诉她。”秦湛毫不客气的道。

孙雪曼本来已经打算带尤合美出去了，听到秦湛的话之后，孙雪曼一怔，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她的专业能力不错，锦大的教授也重点栽培，而且她对犯罪心理和行为逻辑也很熟悉，帮得上忙。”秦湛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实际上却透露出很多讯息。他很了解尤合美。

尤合美不由得多看了秦湛几眼。

孙雪曼面色涨红，却又强压下来，道：“血量记录在案卷里。等下次方便了拿给你看。”

谁知尤合美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江雪的尸体上，都有什么特征？”尤合美问。

秦湛就在站在一旁，虽然不发一言，但明显是给尤合美撑腰似的。

孙雪曼碍于秦湛在场，不得不道：“江雪的头颅与这起受害人一样，被割了舌头，缝住了嘴，同时拼接尸块的时候发现少了双手和双脚。其他的……就没有了。”

尤合美盯着那袋碎尸块看了一会儿，面色惨白，而后便不再多话，径直离开了现场。

她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湛来了，递来了一块手帕。

尤合美接过来，道：“以前在学校只观察过标本。”她没说的是，自从九岁那年后，她一直有些惧怕直面血腥的尸体，在学校里见的都是标本，从没给尤合美如此强烈直接的冲击。当她看见受害者尸体的时候，脑海里几乎控制不住的会闪过曾经的画面——被活生生剥了皮的猫，还尚有一丝呼吸，垂死挣扎，它浑身是血，在地上不住的抽搐……

那些画面渐渐开始模糊，尤合美深吸一口气，按照目前的情况，等毕业之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吧——否则她无法正式成为一名法医。

“有什么发现？”秦湛问。

“我怀疑受害人是被放干了血而死。另外，从凶手的犯案手段上，他应该受过严重的心理伤害——如果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所为的话，可以合并立案，分析凶手的动机和心理。但目前线索不多，不能断定是连环杀手，还是模仿作案。毕竟两起案件间隔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不符合连环杀手的特征。很多线索，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逐一排查。”尤合美慢慢地说道。

她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慢，也很认真，分析着案件情况。

秦湛看向尤合美的目光更深，而后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两起案件现场，都有一个六芒星的图案，你觉得会不会是团体犯案？”秦湛的语气并不激烈，但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哪怕是尤合美也觉得胸口发闷，不敢对上他的双眼。

六芒星……

尤合美想起了那个人，他总是会在“犯案”后，留下六芒星的印记。但过去太多年了，那应该只是他童年的懵懂无知，盲目模仿——六芒星被很多宗教认为不详，是邪教和魔鬼的象征。

常听说，人性本恶，小时候不懂尊重生命，又在孤儿院长大，他才会做出那样惨无人道的事来吧。这次的事会和他有关吗？尤合美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但却又觉得太过捕风捉影——是她敏感了。片刻后，尤合美道：“不确定。我刚刚说的，只是针对尸体所看出来以及猜测出来的，仅供参考。至于其他的，我不了解你们的进度，不好乱说。”

话刚说完，就又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