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见春花月，含笑当道路。逢侬多欲擿，可怜持自误。

已是初春，可西凉殿外的两棵梧桐树，似乎还没从寒冷的冬季苏醒过来，叶子还是泛黄的，偶有落下。让人看着有些凄凉。。。

树下站着的人，伸出一双细长而又白净的手来，想要接住那些落下的叶子，可那些飘落的叶子似有生命一般，都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指尖，又随即落下。。。

萧清月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缓缓而来，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树下的人。。。那人实在是太出众，想要忽视很难。

“皇叔”

男人听到声音收回思绪，转身看向来人。。。

见到他，萧清月微微一愣，几日不见，这人似乎瘦了。。

“你受苦了”他心疼道。

“皇叔找我有什么事”她平静问道。

萧南枫只是温柔的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我只是想看看你”

萧清月也淡然的回望着他，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她敢这样正面对视他。

“皇叔，我有几个问题想问，皇叔可会如实相告”

“好”

见他答应，萧清月深吸一口气，她今日一定要问清楚！

“两年前，我与皇叔第一次在宫外遇上，皇叔为何会一眼就认出我来”

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她心里整整两年，那时她在宫中虽然总会听到萧南枫的传闻，可从未见过这位闲云野鹤的六王爷。

男人沉吟片刻后，回道，“你与你的母妃长的很像！”

萧清月心头一怔，“你认识我的母妃？”

男人微微点头，“嗯，我年少游历江南时，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再见时，她已是两朝妃子。

萧清月还处在怔楞之中，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那次，我刚好奉命回京，早已知道皇兄带了你出宫，之后你又说你府上是殷家，所以。。。”

好吧，这个解释，她暂且接受。

“那皇叔与苏太医也是旧识？”这也是她最想知道的。

这时，男人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异色，快到让人无法捕捉，接着他平静的回道。

“苏行也是来自江南，本王认识他，并不稀奇”

这话虽然不假，可是那夜在栖霞山上，他们的对话实在古怪。

萧南枫看着一脸深思熟虑的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思索片刻后，“那皇叔可知，苏行和右玉是什么关系”

“恩”

“什么关系！”

萧清月一脸期待，她想要的答案就要出现了。

见她这样，男人脸色一沉，“你很在意苏行”

萧清月瞬时有些急了，“皇叔！”这都关键的时候，怎么还说这个。

可这似带着些撒娇的口吻，却又一下取悦了眼前的男人。

“好，我这就告诉你，他们是亲戚关系”

“？”萧清月一时有些没听懂，“什么意思”

萧南枫无奈一声长叹，耐心解释道，“你可知道萧右玉的生母？”

右玉的母亲？萧清月一时间陷入回忆，柳茵曾告诉过她，右玉的生母是她很要好的姐妹。后来她才知道，那所谓要好的姐妹，其实是柳茵的陪嫁随侍。

“苏行是。。。”这时另一个名字跳进她的脑海里，苏佟远。

她还记得当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莫名熟悉，现在想起来了，她之前在柳茵和柳道成来往的信里看到过这个名字。那信上说，家中有人在苏府学医。

难道就是苏行？这时她又想起，她与柳茵曾经的对话。。。

‘说来，我们柳家与他苏家也有些渊源’

‘什么渊源？’

‘我有个弟弟在苏家学医’

‘弟弟？外祖不是只有母妃一个女儿吗?’

‘恩。。。那是我的义弟’

萧南枫看着她变了又变的脸色，知道她已经猜到。。。

“他是右玉的舅舅！”怪不得他一进宫，就接近她，这么说，那芸香是苏行派来的？

萧清月在震惊之余，心中又生出许多疑问，她怀疑的看向萧南枫。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也是回建康后，在宫中遇见他时，才有所怀疑”只是谁会想到，在这一切背后，还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当然除非萧清月自己发现，不然他是不会告诉她的。

午后，萧清月有些魂不守舍的回到飞霞殿，这下她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苏行从进宫一开始就是为了要查探右玉的身世。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吗！她怎么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

此时，萧右玉正坐在厅里，桌上摆了几样小菜，她在等萧清月回来用膳。见人回来，她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想着是不是那六王爷又故意为难她了。

萧清月看了看一脸担心的人一眼，“没事，我们用膳吧”

可坐下来后，提起筷子，她又有些食之无味。。。

“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这几样小菜都是她亲手做的。

放下碗筷，萧清月环视了下厅内服侍的侍婢，随即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下，站在萧右玉身后的芸香。。。

“是”

芸香跟着一众人退出屋外，眼底却闪过一丝怨恨。。。

见人都出去后，萧右玉忙问道，“怎么了”

“右玉，我有事想告诉你”

见她一脸严肃，萧右玉也犹豫着要不要把前几日苏行跟她说的事情告诉她。

踌躇一会儿后，“其实，我也有事想同你说”

两人随即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你先说！”

说完，两人不禁相视一笑，她们还真是默契。。。

“你说的事是关于谁的”萧清月问道，

“苏行，你的呢”

萧清月一愣，“我的也是”

两人怔忡片刻，难道她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苏行告诉我说，他是我生母的弟弟”萧右玉率先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

“恩，他是你舅舅”

萧右玉也是一愣，“六王爷告诉你的？他怎么会知道？”

“萧南枫说，他们之前就认识”

这么巧。。。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萧右玉想了想，拉住身旁人的手，有些自责道，“对不起清月，我不知道苏行是为了查探我的身世，才刻意接近你，对不起。。。”

若是她一早便知道那人的意图，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萧清月受到伤害。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也不能怪你”她是恩怨分明的人，谁会想到苏行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与她在一起。

听她这样说，萧右玉鼻尖一酸，险些要哭出来，她倾身抱住萧清月。

“清月，无论这世上还有没有我的血亲，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萧清月也有些红了眼眶，回抱住她，“嗯，我们是至亲姐妹，任何人都比不了”

欣慰一笑，感动的泪水从眼眶滑落，这一刻，惺惺相惜的两人格外珍视彼此之间的情谊。。。

曾经飞霞殿里，一直庇护她们的大树已经没有了，她们如今只剩下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