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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倦鸟归巢
作者:容天下本章字数:3192更新时间:2018-08-09 11:22:01

南北官道总长五千余里,东原西夷段占四千余里,这一段路本是平原与矮丘,两国又整理了一番,行路基本无阻很是方便。

往北走分了两条路,一条与赵国并州道连通后直达北长城,赵王修整出来用来行兵,另一条则连通汤邑与燕国的交界线碧容山。

燕王对南北官道不太关心,这一段又多崎岖山路,商王只派人将路修整出来,随意打理了一番,但该难走的地方还是难走,眼看着也没有比之前方便多少。

萧琅与疆德子走到燕国边境时已进冬月,燕国算是九州疆域冷得最快的地方,早早地就下了一场大雪,山路湿滑泥泞,有些地方甚至结了一层薄冰,极不好走。两人牵马上山时马蹄下一直打滑,包了布亦未见成效,只好将马卖给山脚下的驿站,与其他行人一同徒步翻山。

再有一个多月便是年关,在外的游子紧赶慢赶往回走,山路上人渐渐多了,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皆结伴同行,路不好走,大家互相照料着,有说有笑倒也欢快。

与萧琅和疆德子一道的是七八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一打听竟是容宣的师兄弟,还有一人与钟离邯是受一个夫子教导的同窗,几人看疆德子面善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疆德子笑称自己几年前曾去过万儒总院,或许于某处偶遇。

闻言便有人点头称是,像疆德子这般模样气度于人群中亦是十分出众,惊鸿一瞥即是念念难忘。

萧琅瞄了疆德子一眼,对方朝她一笑,她撇嘴,暗道师兄着青衫常服时模样气质确实与着道服时差距颇大,幸好只是一面之缘没有将他认出来,否则这一路可就热闹了。

相携走了几日,路上不断说起万儒总院的趣事儿,萧琅听得很认真,笑得比谁都大声。疆德子不时教育她要注意形象,尤其是女孩子,不能笑得那么大声,跟傻子似的,说出去会被人笑话。

萧琅不开心地瞪他一眼,嫌他管得宽,同行的儒生亦劝疆德子莫要对萧琅这般苛刻,毕竟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童。

疆德子立刻被萧琅和几位儒生的话气笑了,暗叹萧琅当真是有本事,不管认不认识的都能拉拢到自己阵营来,简直是天下熟。

萧琅得意洋洋地朝他扮了个鬼脸,立刻将同行之人都逗笑了,几位儒生交口称赞她“十分天真可爱”,疆德子一时无话可说。

夜里,儒家的学生都睡下了,萧琅与疆德子坐在空旷处吹着寒凉的夜风,遥遥望着天上稀稀拉拉的星子,不多时,天边起了厚厚一层云,不断往南推移,太阴与星子逐渐掩入云后,子时刚过就开始下起雪来。

两人裹着斗篷依偎在一起说闲话,萧琅说她想念长兄和母亲了,疆德子让她勿担忧,齐子客命数未尽,前路尚远,以后自会相见,至于萧姜夫人……他沉默不语,揉了一把萧琅的小发髻。

即便疆德子不挑明萧琅也知其意,齐国荡然无存时齐国的公主又怎能幸免,或许香萱与萧绿可以逃过一劫,但香萱已存死志断不可能抛下母亲苟且偷生,至于萧绿……

“师兄,阿绿会不会有事啊?”萧琅眼巴巴地瞅着疆德子,对方白了她一眼让她自己算,萧琅讨好地摇着他的手,“师兄兄,我没有蓍草算不出来~”

“我让你平日里仔细读书勤加修习你不听,多大的人了多少年了还需借助蓍草龟甲之力才能……”疆德子忍不住唠叨起来,看向萧琅的眼神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好了,你别叨叨啦!”萧琅抬手“啪”地一下捂住他的嘴,嫌弃道,“翻来覆去就这些话,我已经听八百遍了,我有认真学习啊,我有时候也不必借助蓍草和龟甲就能起卦,不让你算了,真是的……”

“行行行,我不说了!”疆德子拍开萧琅的爪子懒得搭理她,他也不想整日里唠唠叨叨的和老妇似的,但凡萧琅稍微勤勉一些他也不至于这样,想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心态却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丈,活生生地被萧琅气得过早衰老!

疆德子叹了口气,“你当我愿意唠叨吗?我……”

萧琅瞪着他,他只好悻悻闭嘴,剜了萧琅一眼便不再吭声。

夜雪越下越大,山上山下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很是素雅出尘。萧琅突然想起“捧月阁”花魁的飞鹤舞,若是在这大雪纷飞中起舞该有多美。

疆德子屏气凝神,起手画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四周纷飞的雪花涌过来变作阴阳鱼,首尾相衔推向夜空,撕开雪幕和厚重的云层。

大雪降临时云后的夜空洁净明快,大小星子、老旧星辰都竭尽全力地显露出身影,极尽璀璨,熠熠生辉,千条星轨万般星象一览无余,接二连三地在阴阳术士的眼中活了起来……

“师兄,辰星这般安稳怎地燕王就要不行了?”萧琅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问疆德子。“即便是新君平稳更替辰星亦会稍有波动,可如今燕国国君病重星象竟毫无波澜,当真是奇了!”

“又到了岁末纳贡之时,卧病不起的卧病不起,腿脚不便的腿脚不便,濒死的濒死,歉收的歉收……诸侯们总能想出一个逃避责任的完美借口,等过完这个年燕王又该活蹦乱跳地纳夫人逗美人儿了。”疆德子嗤笑,对诸侯们的行径充满嘲讽。

萧琅“噫”一声,道一句“吝啬诸侯,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疆德子故作惊喜地看着他,笑她与儒生待得久了竟也能涨得几分学问,孟圣人的话她都能脱口而出,真是不简单。

萧琅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她才不想理这人,得空就唠叨嘲讽自己,好像得罪过他似的,没劲!

今日星象无甚大变,疆德子让萧琅记了一句“无事”便督促她去山洞里篝火旁安歇了,洞口用衣服挡着,洞里篝火正盛,暖意融融,歇脚的过路人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

阴阳鱼的雪花骤然分散,簌簌飞落,云层的裂缝慢慢合起,像无数张杂乱堆叠的帛布堆积在天边。云后星月收敛了光芒,山上寒风凛冽,声远空灵,大雪满地竟明亮异常。

疆德子盘膝坐在雪地里,萧琅睡不着也跑出来跟他坐在一起,青衫素裙玉冠乌丝,白雪满袖羽化出尘,风经此处化作轻声细语,拂过鬓角缥缈而去。

山上的路本就不好走,又下了一场大雪,行人步履蹒跚,在齐脚腕的雪地里艰难跋涉,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更危险,一不留神儿就会滑下去,而下方的雪地里可能掩藏着乱石树枝,撞上去就是不得了的伤。

那几名儒生跟在疆德子与萧琅身后窃窃私语,两人也不甚在意,随他们咬耳朵去。

萧琅拿着一个小雪球边走边从地上抓一把雪拍上去,等安全下山时雪球已比碗口还大,圆滚滚地抱在怀里。

疆德子让她赶紧扔掉,雪球冰冷,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琅将雪球远远地扔到道旁,响起“啪”地一声,碎雪像爆竹一样炸开,溅得一人多高。行路的阿姑被吓得尖叫一声,回头狠狠地瞪了萧琅一眼,疆德子赶忙向她道歉,那阿姑又骂了他两人几句才解气。

下山后南北官道到此为止,再往北走便是燕国浚县,大半儒生家在此处,于是与同窗和疆德子师兄妹二人作别。

剩下三人一家在邯郸,两人则在更北方的毕县,在驿站买了马后行路速度更快,一两天内也纷纷道别,只剩疆德子与萧琅继续北行。

临别时,毕县的两名儒生支支吾吾地向疆德子与萧琅行了个大礼,道先前一位师兄瞧见两位先生显露本事一时没忍住便和师兄弟们说了,但他们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敬重和万分感谢,多谢两位先生一路照拂云云。

等这两人说完抬起头来疆德子与萧琅已经不见了,雪地茫茫却未留丝毫踪迹,令人十分震惊,两名儒生不禁兴奋地欢呼起来,与阴阳家疆德子和疆景子两位先生一路同行回乡的经历足以让他们在朋友族人面前炫耀一整年。

离开毕县后再过长乐城便是北海郡,疆德子与萧琅也不着急,骑着马慢悠悠地走着,五日后是个大晴天,正适合乘船去往滨海城,去得早了天气不好也不能出海,倒不如在路上慢慢走,看看风景。

燕地向来有“雪国”美誉,但一路大雪纷飞也令人感到厌烦,偌大的风雪扑在脸上几乎要让人闭过气去,萧琅将自己裹得紧紧地,她与疆德子之间的交流全靠吼,喊得嗓子疼还费劲,于是两人行路时便是沉默状态,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

沿途皆是白茫茫地一片无甚景色可观,看得久了眼睛就疼得睁不开,眼泪哗哗流,萧琅赶紧闭上眼睛,再不敢盯着雪地看了。

到了北海郡天气好了些,疆德子找了家正儿八经的客舍住下,等着天晴出海的那一日。

雪停得要比想象中的快很多,北海郡老渡头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等着出海去滨海城,萧琅过去看了两次都没有见到阴阳家的船只,又在客舍等了两天疆德子才带她到渡头等船过海。

那日果真是大晴天,阳光明媚都照到人心底去了,远处飘来一叶扁舟,在风平浪静的北海中尤为显眼。

萧琅高兴地跳起来挥手,大声喊道,“师兄,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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