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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时光剪影
作者:葛粉豆丝本章字数:1.6万更新时间:2018-10-25 15:48:14

人的缘分又是多么奇妙!

谁会与谁相遇,在什么时候,又是怎样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发生怎样爱恨痴缠的故事;谁会与谁分开,又在什么时刻,人都说,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分开是为了下次更好的重逢。

可是多么另人害怕,多少人一转身就已不见,或是半生缘里面曼桢世钧,已隔半生的缘分,再相见时,也早已物是人非,只余匆匆一瞥。

三年前。

我不知道那时的我在旁人看来是以一种什么样姿态踏足那个学校的,但我始终记得天空是灰暗的,一眼望不到头的浓墨重彩。原本以为很久的三年,实际上是南柯一梦。

第一高中。

全市最好的省重点高中。每年不远万里慕名而来就读的学生都不在少数,足可以见得它的教学质量了。当然作为全市的示范高中必定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除了教学质量领先之外还要体现它的包容性,所以还外招特长生,毕竟特长生可以为学校赢得一些特殊的荣誉。

这个被金光雕漆的“第一高中”四个字横亘在正大门的地方,除了显眼之外别无其他。听说字还是郭沫若题写的。

为了不那么的格格不入,我想我为了我的正常生活演绎到了极致,去扮演着一个人。毕竟在一阵喧闹的愉悦中,我将是炸雷办的存在。是木偶般,可掬的笑容和着僵硬的肢体动作,上演着一场滑稽的舞台剧,而我正在台下看着这场闹剧,仿佛上帝之眼。

一中的每一届的高一新生都会有两周的军训,往常是开学之后两周再进行,今年我们这批正好赶上当地军队在九月中旬有特殊任务,要是等上他们把任务完成,军训就推迟到十月底了,所以军训的时间就提前到八月份进行。军训期间没有安排课程,除去晚上全天军训,住宿另外安排,所以路上学生都是轻装。没有强制性穿校服的规定,新生和正在暑假补课的高三的学生看不出什么差别。

单肩背着书包,我沿着路边径直去了教室。三楼最东边角落里,就是我要去的地方。路过后门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下,岁月在这扇门上留下的影子还是不如椅子来的明显。推开门的时候,并没有灰尘漂浮着,大致瞄了一下黑板上贴的名单表,心里开心了那么一下。

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我并非是一个孤独成性的人,骨子里来说,我是喜爱热闹的,然而这种喜爱通常缺乏着火点。人对于未知的东西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每当周围的人改朝换代般巨变时,和别的人渴望的旧人换新衣的状态不同,我是极其的渴望着陌生的面孔。

教室里也就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坐着,隔着老远彼此也没有去试探性的说话。当然我也只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几个空位了,交头接耳的人在我这些许模糊的视野里就是黑暗在攒动着,看的有些恶心。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久了,就忘却了时间。

“嘿,你叫什么名字?”

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右肩,轻快地说道。

我循声看过去,视野里出现的,是一个有着闪亮丹凤眼,相貌俊逸,脸上正洋溢着向日葵般笑容的男生。他的脸仿佛是雕刻出来的一般,立体的五官,轮廓清晰,有一丝欧洲人的即视感,这样的相貌在满是扁平脸的传统中国人中是有些罕见的,看起来尤其的养眼。

尽管他有着天然的掩饰,然而,深爱福尔摩斯的我还是察觉出了他略微的局促感。

我笑着回应他:“丁汀。”

我的笑容显然让男生放松了许多,他的手顺势搭在我的肩膀上,索性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我叫柯苳,是一个擅长数学艺术生。”

他的话语瞬间让我有些乐了,而且是乐出声的那种。

“你还真是坦率啊!”

我笑出声不仅因为他觉得他一脸正经的天真表情傻傻的,还是因为想起了以前一些搞笑的事情。

看着我笑个不停歇,柯苳的那种局促感彻底的烟消云散,继续说到:“还真吓了一跳,你比我想的要亲和许多了,而且,你笑点好低啊。”

“喂喂,怎么能以貌取人呢!”我笑着说道。

柯苳一脸无辜的说道:“和其他人异常兴奋的状态相比,你就显得沉闷许多了。”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我们俩的谈话。一个身材匀称的相貌纯良的青年男人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发话。

年轻的班主任叫刘建志,名字里带着60年代的感觉却偏偏是个80年代的人。说话的方式让人意外的简洁高效,分发下了每个人的学生卡,随后交代了学生卡上的末尾数字就是连队编号,每日军训前要到教室统一等待集合之外,就让我们十分钟以后听铃声楼下找连队集合,随后就没了踪影,这种军训对于老师而言想必应该是类似于带薪放长假了吧,最愉快不过了。对于学生也一样,痛并快乐着。

刚列队的时候,大家都还挺兴奋的,对于军事化生活的向往有时候会给人迷一样的自信。先说一下每个班的连队分配实在是有意思,居然不是按照班级来排连队!按照卡号的末尾数字来分,那个管分配的人是有多喜欢“缘分”啊!

我的末尾数字是“9”,在九连。恰巧的是,刚刚就和我“混熟”了的同班的柯苳,也和我一个连队。

众人在操场上按编号站成了各成团,等待重新列队。一共十个连队,一个连队一百四十几个人相当于一个连队两个半班的人,一个连队分配两个教官,先由他们挑几个人到彩旗队。挑选的人都是身体偏弱的女生,实际上就是“照顾”,所以一个班就两个名额。根据身高重新列队之后,我在倒数第一排,柯苳正好在和我在同一排,隔了四个人,不过都在中间位置。

位置就这么固定下来了。教官给我们半分钟的时间“熟悉”自己的左邻右舍,众人叽叽喳喳扭头转头忙个不停。站我左边是一个戴着副黑框眼镜的黑瘦黑瘦的男生,叫李路林,是24班的,那会儿我不知道他原来认识我,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和我是校友。

那会儿黑框眼镜特别流行,满大街的“撞框”的,我每次都是盯着那眼镜脚上的金色边边才能找到他。

反观我右边的男生叶茂,差别就大多了,体型上就宽大很多,和他的名字一样“枝繁叶茂”的,白白净净的,脸上胖嘟嘟的,戴着军帽,两颊的汗直直往下流,老半天就一直喊“好热好热”。

我前面的男生,中等个子,比我矮小半头,目测175CM上下,人挺热情的,相貌是挺耐看的,一眼就能记住,叫靳舟,和我一个班。不过连队的人是全年级的学生由学校随机组成连队。所以一个连里面少有两三个或者没有,多则十几个是一同个班级的人。这样也算是缘分了吧。

熟悉完位置之后,其中一个教官就领着去彩旗队的两个女生走了,剩下的人开始立正站军姿。站了有十分钟之后,队伍里就有人开始“扭”了。教官来回的转悠着,单单挑出了一个正前后来回晃的男生,把他放在连队旁边,站在那男生旁对他怒吼着,吓得那些不安分的人赶紧立马又站直了。

叶茂在我旁边用气发声,小声地嘀咕着,“嗷嗷嗷,好羡慕去彩旗队的啊!我也好想去啊!”

站在叶茂另一边的男生小声接道,“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是男的,投错胎了!”

叶茂前边那男生和他一个班,10班的,一边说一边偷偷比划出一个球的形状,“哎哟嘞,他这体型还好是个男的,这要是个女的,那怕是……”说着周围几个就低声笑起来了。

“说什么!谁让你们说话了!”教官目光横扫过来,吓得那一群人赶紧闭了嘴。

站到30分钟的时候,隔壁八连的教官就让原地休息,八连的人坐在草坪上休息,一边拿着帽子扇着风,一边喝水。

九连的我们眼巴巴的看着,好生羡慕。

叶茂的眼睛更是闪闪发亮着,然后小声说,“唉,你看我等会儿……”

我还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就余光瞥见教官朝着后面走过来了。教官刚要开口骂人,只见叶茂全身一软,“Hong”的一声就倒下了。

旁边的人怎么也推不醒,教官就找旁边八连的人把他抬去医务室了。下午的时候,叶茂就被换到了彩旗队,因为医务室诊断他“重度中暑”。后来叶茂说,他是装晕的,在医务室里求了那个校医好半天人家,眼泪都下来好几滴,人家看他实在可怜,就给他撒了这个谎。其实,胖子就是很招大人喜爱的……

一个人无法知道面面俱到地去了解环境传达的所有的事情,只有通过人和人的接触,互换信息才是最快捷而有效的生活方式。长久以来,人们就逐渐将这样的方式大众化了,就是俗称的“聊天”。

军训在连队里和“战友”们聊过天之后,我方才了解了关于一中的很多事情。

整个高一年级一共分了26个班,往届都是18个班左右,今年是扩招。1班到5班是实验班,就是优录生(注:初中成绩优秀的可以在中考之前参加高中的优先录取考试,往届是可以免考,到了我这一届就变成了减分,中考成绩可以减掉30分录取)和分数在485(注:中考满分550)以上的高分生,剩下的就是平行班。所有的特长生都会平均插分到6班到26班之中。比如像柯苳就是这种情况。

学校一共是三栋教学楼,最靠近食堂的也是最老旧的是高三楼,紧挨着它身后摸就是高二楼。这两栋楼采用的是工字型建筑,虽是分开用的,实际上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合称“状元楼”。剩下的就是最新的,采用C字型的东西朝向的建筑,容纳所有高一学生的“逸夫楼”。逸夫楼和前面一样一共四层,C字开口对着第二操场。面朝食堂的那一面,一层是五个班,班级从小到大往上排,由于二楼空出一个教室当年级主任办公室,是四个班之外,其他都是一样。中间的C字环形区就是办公室和走廊了,三楼有个大圆盘半露天天台,貌似是方便楼层高的三四楼的学生用来课间活动,用的什么踢毽子之类的。远离食堂的那一面是20到26班,一楼教学办公室,二楼三个班,三楼四楼都是两个班,中间再夹着一个办公室。我想了想,每一层都有办公室相必是为了方便管理。毕竟是省实验,每个班的老师配备都是相当均匀的,差别的不同只体现在学生的素质上了。

今年之所以扩招有得一说。一中的划线向来是全市最高的,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和高录取,所以基本就不会有那种明目张胆用钱和关系砸进来的情况发生。之所以这么说,当然还有暗箱操作了。特别有权的人,一个电话,就算是教育局长都给面子,更何况是校长。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不过,有趣的是这些有钱有权的人全都集中到一起了。其中最大的风云人物就是市长的女儿——王昭仕。

身边人说起王昭仕的时候都是一脸兴奋样。就是市井平民讨论名人八卦时,“诶,他也不是什么正牌人物”怎么怎么样的。我只是听听,从来都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我以前和王昭仕是同学,她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不是别人想的那种纨绔子弟。她父亲对她很严厉,她十分低调谦逊,从不惹是生非,对老师很恭敬,学习也还是不错的。

“高干”子弟进来多了,正常录取的学生自然就变少了,所以扩招也就顺理成章了。

天空非常作美的一直保持了灿烂的笑脸,随着那笑容的越发灿烂,那温度就像失控的火山一般喷射性地往上飙升。每次我觉得我逼到了极限的时候,教官总是恰到好处的给我一脚,激灵得我瞬间精神过来。说实话,我一直都在怀疑,教官对男人的态度正如他们第一次进入部队一般,就是嫌弃。

“从左到右,依次报数!”教官严肃的脸上透露凶相。

“一。”

“二。”

“三。”

……

“十。”

在教官怒吼了报“七”的女学生“没吃饭”以后,后面报数的声音也是随着数目的增大也随之增大。

军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平时再顽皮的学生在此时都显得无比纯良。当然,只是表象。

既然我能看出来,教官更是如此。

休息的时候的娱乐就变得花样百出。从开始的教官带领着连队间相互对歌,到现在的单人表演。

教官问:“有没有人给大家表演一下?”

这时候,一片寂静。

任何有主动性的活动,在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拘束的,总是需要一个人来打破这个羞涩的平衡。

教官在众人的相互推脱的眼神中,物色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是一个女孩子。

她从蹲坐在地上的人群中站起身来,长发马尾,瓜子脸上秀气的五官显示着她的恬静,就算是身穿和众人一样的迷彩服也展现得淋漓尽致,丝毫不能掩盖她的漂亮。她摘下头上的帽子,额头处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她自己估计也注意到了,就把别上去的刘海儿散了下来,看起来相当不错。

她有些羞涩的说道:“大家好,我是十七班的张漪雪。”

原来是同班的。

张漪雪一开口说话,我周围的男生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开始拉着我一起讨论这个漂亮的妹子,这其中就包括站在我不远处的柯苳。

要说柯苳的话,他可是一个完全的乐天派的人,加上出众的外貌,这样的人往往很容易吸引被人的关注。在军训刚开始的两天下来后,在班上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六十几号“迷彩瓜”里,他完全混了脸熟,当然不是单方向的那种,男生中他就更不用说有多熟了。

美女总是惹人欢喜,是男生在一起热门的共同话题之一。

张漪雪继续说到:“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话不多说,她直接就开始唱了。

“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

拿什么跟你作比较才算特别

……

就这么双 最后唯一的

红色高跟鞋”

一首《红色高跟鞋》给军训带来了一阵期待的骚动。掌声如云,有赞叹歌的,有赞叹人的,不管是怎样,张漪雪脸色洋溢的笑容终归不是假的。

女生们的友谊在会建立在一起上厕所上,而男生们的友谊就建立在吃饭之上。

我筷子夹起的冬瓜块在要送到目的地前已经被迫停在空中七八回了,累积起来足足晾了有几分钟吧。口中咀嚼着拔凉拔凉的冬瓜块,我满心的无奈还没叹出来,柯苳一把按住我正夹着的盘子里的排骨,对着我眨了一下眼,认真的说道:“你说你,怎么对周围人不感兴趣呢?张漪雪那么漂亮,你也不抬头看一眼。”说着他用筷子指了指我旁边隔了一个桌子外的那张桌子上。

我余光微微瞥了一眼,张漪雪和两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正坐在那边一个四人快餐桌上优雅翩翩地吃着盖浇盒饭。周围还有好些个带着绿色迷彩帽男生有意无意地朝着她们那边看去,当然,还有明目张胆过去搭讪的。不过搭讪的那些都穿着便装,想必是高年级的了。毕竟像我们这一批青涩的新生,大多只是会偷偷的看看吧,是图个好色的热闹。刚从中考中释放出来的人们,进入一中之后全都满是对高分的狂热,怎么会有除开成绩之外更感兴趣的东西。当然不包括我。

“啊嘿,因为有更吸引我的东西。”我的筷子摆脱开柯苳筷子的束缚再次对那块炖排骨进攻了过去。

这会儿,柯苳放下右手中的筷子,一把抓住我的筷子,说道:“看着我!”

啊!刚夹起来的排骨又掉回餐盘里了,晶莹的肉汁溅在桌子上。

好生可惜啊!

我咽了咽唾沫,有些不舍的把目光移到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蛋上,皱着眉头看着他。

“有我在,还有更吸引你的东西哈?”柯苳的自恋的爆棚程度是我见过人中无法超越的。

“好看能当饭吃啊?”我白了他一眼,柯苳这种零食不断的人岂能理解我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嗯啊恩额哈。”柯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排骨放进了嘴里,缓慢地咀嚼起来,边吃边说,“嗯啊,你是不是有女生恐惧症,嗯啊嗯啊。”

“啊!你都干了什么!”我瞪大了眼睛怒视他。

“恩嘛,别人嘴里的东西才香。”柯苳满意地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排骨汁液,“在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时代里,你这样的态度让我不得不好奇。要不然,你就是gay!”说着对我咂了咂嘴。

我对着柯苳笑着,迅速拿起筷子在他头上猛敲了一下,他毫不在意的揉了一下脑袋,“还是玉米炖排骨更好。”

“唉。”我沉重的叹了口气,费了半天劲,还是没吃到。

我可怜的排骨。

“都不是。”

柯苳仿佛想起什么一般猛地一拍大腿,一改嬉笑常态,摆出一张严肃中略带淡然的表情说道:“在遇到唯一之前,其他人都是过客吧。”

我一惊,嘴中混着肉末的米饭在我一顿猛呛之下,喷了柯苳一脸。

待我恢复过来,马上就递给脸色极速变幻的柯苳纸巾,然而这样也没有减少些许柯苳对我含有着怨念的数落。

“你笑什么?”柯苳还在执着地擦着已经有些渗透到红色棉质T恤上的油渍。

“突然换了一个基调,让我有些适应不过来。”

柯苳的脸确实已经擦拭的挺干净的,看着他刘海前面挂着的葱花,尽管我已经尽力压制自己想要笑的冲动,但不断抽动的肩膀把我内心的想法暴露无余。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时,柯苳白了我一眼,转移了话题,看他一脸起劲,我也不好意思打断他的兴致。

看着那几个葱花,我诡异地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是金针菇的话,会更好呢。

在张漪雪推开了生涩的大门以后,大家抱着在男女神面前混个脸熟,说不定还能成了的鬼胎心思,开始熟络地不等教官叫唤下就直接奋勇向前争相表现自己,努力脱颖而出。

我觉得缘分就是缘分,不需要刻意,没有就算努力还是没有。

但事实却实实地打了我的脸。柯苳在这番花痴女生的轮番送水的殷勤下,居然记住了她们所有人,这确实让我吃惊不已。旁观者的我都没有完全记住,身为当局者的柯苳却记得牢牢的。当然我不是嫉妒他而看轻了他的记忆力,实在是因为那群迷他的女孩子是在是太多了。看一个人首先是靠的辨识度,时间长了就是记忆力了。说实话,我是相当佩服的。

只是到了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辨别人的能力靠的是右脑,记忆力靠的是左脑,而柯苳正好完美的融合了这些就源于他是一个学艺术的理科生。

由于学校是集中军训,全年级的男生都是随机地分配到训练的住宿所,因此不是同班级的住在一起,当然女生也一样。主要是加强同学间更好的交流,促进人际关系,而不单单只局限在各自的班级里。这种方法总体来说的局限性很小,也就从很久之前延续到了现在。每天训练得累成一只狗,住宿的地方纯粹就只是睡觉的地方,一倒在床上直接就睡着了,洗漱的时候都穿着迷彩服,一起住的几个人都没有混眼熟。我想学校也是知道到这一点了,所以人员的安排上就没有费心了吧,毕竟让一个住宿间住了二十几号人。

当然献唱、跳舞等各种才艺表演轮番轰炸确实让军训积极性高涨了,只是这样的热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到军训的第十天的时候,疲惫积累起来的怨念直接在高温的推动下,倾斜而下。

一堆堆的人开始中暑晕过去了,请病假的,身体不适的,换到室内表演连队的……总之云云,站在烈日之下的战友也日渐减少,但却稳定地维持在八十人左右。

或许是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一股韧性。

在黑夜中坚持着醒来的人,代表人类灵魂最后的坚守。

军训第十五天的时候,我像以前一样在教室里等着集合,百无聊赖的和一群男生厮混在一起大笑着聊天的时候,那个出现教室门口的身影给我平静的高中生活带来了第一缕清风。

这个站在我面前的人,柳眉薄唇,棕发黑瞳,体貌静娴,配着他此时温柔如水的声音,柔美得不像男人。

“丁汀,又见面了,真是太好了。”他看着我眉眼带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指了指挂在门上的写着“高一(17)班”牌子,一脸惊奇地说到。

倪乐“哈哈哈”地笑了好几声,“被教官单拎出去表演踢正步……”

我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直接打断他的话,他接下来要说的无非就是我在所有连队的同学面前同手同脚地踢正步,从而成为集体休息时的一种娱乐。

我微皱了一下眉,“你怎么老是整这么一出。”趴在三楼的栏杆看着时不时在楼下晃悠的绿色“迷彩瓜”。

“喂喂喂,这么长时间没见不能让我调侃一下啊,还真是绝情啊你。”他靠着墙白了我一眼。

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已经渐渐开始聚集起来了,纷纷议论起这个不管走到哪里就满面桃花自带BGM感觉的人。

……

“诶,你看,那个是倪乐吧?”

“啊,真的是他本人啊,真的长得好美啊。”

“听说他还是是是《梅新杂志》的新晋模特呢!”

“真的吗?”

“对啊,最新一期的杂志封面就是。本人比杂志上更帅啊!”

……

“叮叮叮……”

军训集合的铃声都无法完全地驱散开这群花痴的人们,直到我开始推着倪乐,以放学一起吃饭为由再聊,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下楼归好队伍集合了之后,我头疼地长叹了一口气。

柯苳站在我旁边的队伍,双眼冒着异常兴奋的光彩,“刚才那个是倪乐啊?”

“我的发小。”柯苳拐弯想问的话我就直接了当地给他个痛快。

“诶?真是一个古老的词,好稀奇啊。”

我纳闷地看着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柯苳一脸惊异地看着我,“你想啊,这个年头,如果是一起长大的人的话一般人都不是说领居家的孩子吗?”

“啊?这样显得多生分。”

“是啊,所以我才说稀奇嘛!我以为你人情冷漠。”

所有人都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反差很大的人却依然能长久的在一起。

“因为缘分。”我给了柯苳一个神秘的笑容,跟着队伍走向了操练场。

我和倪乐关系很好,好到什么程度?若不是我是男孩子,双方的父母便要将我们俩撮合成娃娃亲了。

刚搬来的时候,倪妈妈特别热情经常邀我妈妈去他们家串门,因为家里有年纪相同的小孩,所以我妈每次都会拎上我一起。那时候我话多,倪乐话少,和他一起绝对不用担心有人和我抢话说。除了这个互补之外,倪乐和我还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喜欢看书,而且他们家有一个特别大的书房。

一回生二回熟,多串了几次门之后,我们俩就成了关系很铁的朋友。上小学的时候一直都一个班,我们俩一块儿上学,一块儿放学。每次有好吃的,就算是要马上吃的那种,我也会留着和他一起吃,他对我也极好,只要我想要的,他宁可自己不要都会留给我,有时候不想做作业,他督促我,临到第二天要上学了,还有一堆,他会骂我一下然后坐在桌子前帮我做。我小时候是那种人见人骂的坏孩子,只要我想干的事,他都会陪我干,我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损友”了吧。

这样说来,倪乐是有个妹妹的,名叫倪可,比倪乐小了将近一岁。不过我和倪可的熟悉程度和倪乐却不同。一来是性别的原因,二来就是性格的原因。要说是熟倒不如说更像敬,又爱又怕的那种。虽然说是妹妹,她给我们的感觉更像姐姐。或许和环境也有些关系。

那会儿倪乐出生时,正好是实行着计划生育政策,倪家妈妈觉得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的家庭并不完整,却无奈所生并不是双胞胎,竟可是郁闷了许久。后来怀上了倪可,倪家妈妈不忍孩子未生即亡,便和倪爸爸商量后,第二年春天的时候,便在产期将近的前两个星期将倪妈妈送去了乡下生产。于是倪可便是在乡下长大到六七岁的时候,倪家父母才将她接回身边。可见政策实行得还是不够彻底。

倪乐说他特别怕他爷爷,记忆中爷爷总是不苟言笑,虽说不是大家族,却家规很严。每到回乡,长辈们就会被爷爷挨个叫到房间里挨训。每当爷爷伸手的时候,倪乐总以为会挨打,下意识地会闭眼,但他只是摸摸他的头,什么话也不说。不过,听说在倪爷爷那里,倪可过得很幸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一个典型的泡在“蜜罐子”里的孩子。

倪爷爷是他们当地最好的物理教师写得一手非常漂亮的行楷,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读书,家里到处都是他的藏书,虽然很多都旧的发黄了,但是以前夹在书里的香草还是会散发出淡淡地香味。

倪爷爷的祖上是地主,说白了就是屠户卖肉的。因为他的出身,在那个年代,他没少经历风浪,可不管什么磨难,他都淡然对之,唯一让他不能淡然的就是奶奶的离世。倪奶奶命苦,受了一辈子的苦,还没有看到大儿子成家就病没了。倪爸爸想把他接到市里来,可老爷子脾气倔,怎样也不肯离开。或许是机缘或许是巧合,倪可在那里出生了。由于对奶奶的思念和一个人独处的寂寞,再加上倪可是他身边唯一的孙子辈,他对倪可的溺爱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在接她回来之前,不少亲戚去倪爸爸他们家说过,倪可在乡下野惯了,又嚣张又恣意,一定要好好管教,不然长大了就翻天了。倪爸爸当初还做了好长时间的准备,要好好“改造”她。在路上还跟倪妈妈讨论他的设想,想象着电视里经常演的那种场景:他们出现在倪可面前时,倪可不仅不肯叫他们“爸爸妈妈”,还一边吮着棒棒冰,一边用冷漠不屑的目光瞥一眼他们这两个远道而来神情哀伤的人,然后拉着爷爷的衣服说,“爷爷我们快走吧,这两个人是骗子,千万别被他们骗了”。随后他们在倪可的大哭大叫、连踢带踹中,将她强行“撸”上车,返回家。

结果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骄横的公主,而是一个名媛淑女。不仅礼貌地问好了,还乖乖地叫了“爸爸妈妈”,还自己主动的上了车,和爷爷说再见,让爷爷保重云云的……

我总以为,这种家里有两个小孩还分开养的那种,回到父母身边之后生活肯定就是想天堂落入地狱那样。实际上,在倪爷爷身边,倪可是小公主,她拥有一切最好的东西,最丰厚的爱,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她转,然而,回到父母身边,倪可还是小公主。

父母本来上班就很忙,而他们仅有的闲余时间都给了一直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倪乐,对她本就有些愧疚,况且她能言善道,会撒娇,会哄父母开心,而倪乐一直一来就是一个又安静又低调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讨厌倪可的。在我看来,倪可抢了倪乐的一切。倪乐总是不争不抢,所以“哥哥要让着妹妹”这种话父母不说,他也会照做。最好的玩具给妹妹,最好的食物给妹妹,最漂亮的衣服给妹妹(倪乐小时候身体差,为了让孩子顺利成长,就当成女孩来养)。总而言之,只要倪可想要的、看上的,不管任何东西,倪乐都会自觉地等妹妹先挑,她不要的归他,甚至已经归他的,只要她想要,他也随时给她。

倪乐说起来的时候,居然一点没有嫉妒的意味。也许正因为他这样的成熟,大人们才不知道要怎么宠他吧。

我记忆中最深的一副画面就是黄昏时分,倪妈妈在厨房忙碌,倪乐和我在书房里看着书。倪爸爸下班归来,打开了门,第一声就是“可可”,倪可高叫着“爸爸”,欢快地扑上去,倪爸爸将她抱住,高高抛起,又接住,两个人在客厅里快乐地大笑着。

倪乐头也不抬看着书,那样子就像是躲在暗中,沉默地偷窥着他们做游戏,他们讲故事,他们欢笑又欢笑。很长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问倪乐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倪乐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替他觉得难受。

后来回想起来,或许是当时的小倪可内心的不甘还是别的,所以才给倪乐下马威的。不过,倪乐的好脾气成功化解了她的怨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倪可开始叫倪乐“哥哥”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倪可开始单独和倪乐一起上学不用爸妈送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倪可也成为我和倪乐的两个小团体中的一员了。

顺带说一句,她也在一中,和我们同级。

当你知道一个人和你在一个学校的时候,你就会天天碰到这个人。

正巧了的是,倪可就在我们隔壁的十连。如果不是因为我被单独拎出来踢正步,想必她也没发现我,我也因为这个原因,才发现她被选为标兵去领队。

后来我们九连的教官换去了表演军体拳的连队,过来的新教官和十连的教官关系特别好,于是休息的时候,我们也就被他带领着经常和十连互动。

比如说正在进行的拉歌。

我想对于那些军人来说,枯燥的生活里,唱歌是最大的乐趣了吧。而他们也把这样的乐趣传递给我们了,所有的人都热情很高涨。

我们这边刚休息,十连那边自己人玩的正high。一看到我们休息了,就直接开始“挑衅”了,点名让我们九连唱。

“九连,来一个,九连,来一个!”

我们这边也不甘示弱,“让我唱,偏不唱,你能把我怎么样!”

十连那边更闹腾了,“要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绵羊。

(咩……)

像什么,大姑娘

(哎~~)”

还没等我们回嘴,旁边的十一连和八连的人也开始起哄了:“十连拉歌土,实在太落伍。不如打背包,回家卖红薯。真土,真土,地球人都知道,土~~”

十连接下了他们的“挑衅”:“群众歌曲大家唱,九连不唱我们唱。要唱我们大声唱,唱的不好请原谅!”

台阶找下了,他们就开始唱了:

“你问我什么是战士的生活

我送你一枚小蛋壳

它曾经历过风雨的洗礼

也曾吹响过一支短歌

战士的生活就是这样

有苦有乐有声有色

你问我什么是战士的信鸽

我送你一枚小蛋壳

它会在祖国需要的时候

喷涌出那一腔烈火

战士的性格就是这样

有我无敌有敌无我”

听到他们唱这首歌,我就想起了第一次跟着教官学这首歌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他要送那个人一枚蛋壳?经历风雨洗礼的话不是变成化石了吗?而且这哪是蛋壳,简直就是生化武器啊!还会喷火?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好蠢,不是蛋壳,而是弹壳……

他们唱完之后就又对着我们拉起了歌,“冬瓜皮,西瓜皮,九连的人耍赖皮!12345我们等的好辛苦 !1234567我们等的好着急!”

教官准备招呼着让我们唱歌,这时张漪雪跑到教官旁边跟他说着什么,只见教官连连点头。随后,教官对着十连的教官大声的嚷着:“班长,我们连给你们来个单人表演,怎么样?”

我才知道原来十连那个和和气气的教官是班长,海水不可斗量啊。

“好啊,要是不好的话,我们可不答应啊!是吧!”十连教官说着对着身后坐在地上休息的学生说到。

十连的学生也起哄,“不答应~~”

张漪雪走到两个连队的中央空地,绵绵秀气的声音酥酥的,十连的男生们对着她吹着轻浮的口哨声,连连起哄,“噢噢噢”地怪叫着。

张漪雪羞涩的笑了笑,“我代替我们连表演一个孔雀舞,跳不好不要取笑哦!”

说实话,张漪雪确实挺招人喜欢的。短短几天就迅速笼络了我们连男生的心,在年级里美名也传得盛。

张漪雪开始翩翩起舞,虽然身穿军装却还是很灵动的感觉。

我这时才发现,原来传统文化不仅可以培养一个人的素质,还可以彰显一个人的气质。

舞完了之后,十连的人意犹未尽,要求再来一个。张漪雪被一群人起哄得脸红扑扑的,白里透红。

十连那边先躁动起来了,倪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清咳了好几声,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她才开口说道:“既然九连这么给我们面子,我们也回一个,你们说好不好啊?”

“噢噢噢噢!!!”欢呼声比起之前张漪雪来的更热烈,看这个样子,倪可的人气相当高。因为和张漪雪相比,倪可的捧场的人中,女生的人数也是相当多的。

“那我就秀一段咯!”一边朝张漪雪站的方位走,一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最前排蹲坐的一个女生。

都说了军训不让带手机,她到底是把它藏在哪里躲过的……

倪可站在正中间,音乐也随之响起,是迈克尔·杰克逊的《Dangerous》。

那个时候,很多人知道迈克尔不是因为他的歌,而是报纸上满天飞的他刚刚过世的噱头。

随着节拍的跳动,倪可也动起来了。她只表演了短短的三分钟,却活灵活现了迈克尔的身形。其他连队的人也纷纷朝我们这边靠拢,不允许过来的也在不远处喝彩着。

如果服装和场地够炫的话,我想这休息的时间会变成她的个人秀。

表演完的时候,周围响彻着喝彩声和尖叫声。

倪可曲身做了一个感谢动作,在一群崇拜的目光中回十连队伍的时候,还回过头来朝着张漪雪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在我看来,那个笑容里带有的得意和轻蔑表现的分外高傲。

“喔!好厉害啊!”柯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我身旁。

“她会的东西可不是一点点。”我看到倪可在被人簇拥着,一脸欢乐。

“你认识她?”柯苳微微睁大眼睛。

“倪可嘛,是倪乐的亲妹妹。”我说到。

柯苳摸了摸下巴,“哟呵,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真有意思。”

原本我以为,倪可表演带来的风波会平息掉教官对于我的关注度。那之后我就发现了,军人对于队伍整体性的关注度比起训练本身更加重视,或者说,是顽固也不夸张。他们就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就算是换了人,也是同样的风格。

第二天,我依旧被单独拎出来踢正步。我想我身体的不协调性是从小的时候就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当然,新的教官也想出来新的对策。自己单独教费精力,他直接找了个人教。本来是找的我们连队的标兵,结果那女生因为老是教我,看我做,结果也变得有些同手同脚了。后来教官就找了隔壁连的人,而他找的的人就是倪可。

和之前教我的人不同,倪可不是先教我然后站在一旁看着我踢,而是让我和她并肩一排一起踢正步。

“喂!”

我正歪着头学着倪可的动作,倪可突然就发话了。

“干嘛?”她的大部分脸被帽子挡住,我只能看到那晒得有些发红的侧脸。

“我说,你别盯着我看!你要用余光来和我的动作保持一致。”

我在心里默默地嗯了一声。

“你也是厉害,正步都踢不好就算了,还能把别人带跑了!”

“身体不协调我能有什么办法。”

“一步走不好,何能走天下啊,你好好加油吧。”

倪可瞥向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下午集合的时候,趁着混乱,张漪雪和与我并排的那一条队伍的一个女生临时换了一下位置,边往操场走的时候她边问我:“你是丁汀吧?”

见我点点头,她继续说道:“我是张漪雪,和你一个班的。”

“我知道。”我说。她军训休息的时候经常给我们唱歌,就算我再怎么脸盲,现在也眼熟了,更何况她那么扎眼。

“哦哦,对了我听说你是实验毕业的哦?”

“嗯。”

“我是附中的,我看这里还是你们实验的同学更多哦!”

“还好吧。”

“倪可也是实验的呀?”

“嗯,我们不是一个班。”

“我听别人说,你和倪可挺熟的。”

听别人说?我看是听柯苳说的吧!

我望着前方,马上就要走到操场入口了,再不换回去,进了操场就换不了了。

张漪雪明显也发现了,话语里带着急切,说道,“就是那个,那个,你能介绍倪可给我认识吗?”

我看了她一会儿,我想象着我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应当是相当怪异的那种。然后缓缓地说到,“不,我拒绝。”

张漪雪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惊诧得过了头,以至于她说话都有些打结了,“你,你,你……”半天最后只得一个跺脚,甩身愤然离去。

见张漪雪离去,柯苳凑过来,一阵苦笑,“丁汀,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怎么?她想认识倪可方式多了去了,干嘛非得通过我来介绍,况且,”我话说到一半,又不想说下去了,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到,“我和她根本就不熟。”

“得了吧你,我看啊,你以前是吃过她不少亏吧。其实,”说着,柯苳戳了戳我的心口,“你是怕她吧?”

“是啊!”

柯苳是没想到我这么坦率就承认了,表情有些惊奇。

我继续说到,“你要是被当众扒过裤子你就知道了。”

“Gosh!这么剽?怎么回事?”柯苳一脸兴奋,开心得不行。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每次提到倪可的事情我总是会有点情绪失控,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就是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上体育课,老师让我们玩丢手绢,那时候我第一次跟她同班,我旁边男生喜欢她,小时候嘛,喜欢一个小姑娘就喜欢捉弄她。那男生就总把手绢扔倪可身后,还会怂恿别的男生帮他扔。到我了,我就扔到她那儿了,她一反常态不似平时那样慢慢地小跑。”

柯苳打断我,“玩丢手绢她为什么小跑?”

我耸耸肩,“她小时候就那样,明明是个男人婆非要表现得像小家碧玉一样。”

“你继续。”

“说到哪了,哦哦哦,对,她不小跑了,穿着裙子撒丫子就猛追我,我还没来得及加速就被她抓住了衣服。唉,惨不忍睹啊……她一把就把我裤子扒下来了,后面就不说了。反正那之后,就没人敢“喜欢”她了。”我想起那段记忆,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柯苳伸手拽了一把我的裤子,我赶紧就把裤子往上提,骂道,“靠,你干嘛!别动我裤子!”

“哟嚯,还真是的啊!”柯苳直乐着,“不过这也证明了她很可爱,很有个性呀!”

“我劝你一句,别冲动。”我看着他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知道,他的那股挑战欲被激活了。

“我知道,我知道。”柯苳的话里全是敷衍。

你知道个什么鬼!

下午训练的时候,倪可的心情特别好,上午教我的时候还板着脸一脸正经的,现在则是微笑的看着我。刚走了一次,她就小声跟我说,“喂,整天这么练你不无聊嘛?”

“那能怎么办?”我好不容易纠正过来了同手同脚,但是还是看着感觉很不协调。

“诶,我今天听到几个笑话,讲给你听吧!”倪可微笑着看着前方,说着话,步子走的还是一样的标准规范。

我没空搭理她,刚才说那一句话,搞得我节奏又乱了,打回原形了。

“某日公交车上一大妈下车后发现落了钥匙在车上,这时公交车已经开始行驶了,大妈追在公交车后面大喊:“喂喂喂,等一下,我钥匙在你车上!我钥匙在你车上!”司机听见了,加大了油门开得更快了,嘴里嘟囔着:“这大妈死在哪儿不好,非要死在我车上……”

倪可说的时候,自己就先笑了,扭头见我不笑,继续说,“我当时听到都笑了好半天,你怎么不笑?不好笑啊?唉唉唉,真失败!”

看她有点扫兴的样子,我正想说点什么,她又开口道,“不行,我就不信了!再讲几个。说是,有一天晚上,某个男生宿舍正在聊天,大家聊的正高兴,然后突然听见一个男生的床“Bang”的一声巨响,大家都以为是那个男生要睡了,让大家安静,叫他也不说话,然后大家也就睡了。

过了十分钟以后…………

那男生突然大喊:啊!!!我刚才头撞到床梆子晕过去了,你们居然都不管我????!!

头撞到床梆子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过去了……

了……

……

“还有一个,第一人称哈,我有次中午和同桌去食堂吃饭,一不小心咬到舌头上了。我:啊!同桌:怎么了啊?我疼的实在说不出话,指了指桌子上的饭,又指了指我的嘴,往地下吐了点血……这货当时居然大喊道:大家都他妈别吃了!菜里有毒!!当时吓得我把嘴里的饭喷了他一脸。

……

不知道听谁说开水可以通厕所的,那个宿舍的男生就往宿舍马桶里浇了一壶开水,那臭味绝了,楼上人的人在上面骂:楼下的人你们他妈在煮屎吃吗!”

一抬头看到正对面也过来一个在“开小灶”的,看见他看着我,我实在是崩不住了,笑得出声了。教官一回头,过来就给我屁股一脚,骂道,“练好了是吧!还笑别人!”

倪可脸上也笑得抽了,看见教官过来,立马就恢复严肃,低声清了清嗓子,“跟着我的口令练啊,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我一直怀疑,她那天是故意整我的……

一周之后的又一个周一,原本安排的是彩排阅兵,上午排完练到九点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不过却没有落下雨,等所有连队整合完毕要彩排了,这天儿就不给面子了,说风就是雨的。豆子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教官们实在没有办法,就让我们回到住处,准备检查床铺,主要是被子。不用训练,说算是给我们“放假”了,实际上对我们来说就是晴天霹雳,我们叠的,那可是豆腐渣啊!

军训第一天的晚上,我们就集中的给教过怎么样叠被子,叠不好的人都要在太阳下罚俯卧撑,男女一视同仁。好在检查的是学校的老师和领导,看得过去就没为难我们,我们也就那样懒散的凑活着。这回倒是给教官们充足的时间来检查我们了。有人给通了个信儿,说教官们二十分钟之后来各住处检查!

急得众人一个劲地往被子里塞书,硬生生给捏出一个豆腐块,检查倒是应付过去了。我们高兴得不得了,翘着腿在宿舍聊天。

或许是聊得太开心了,还是怎么的,第二天早上我们连队的人磨磨蹭蹭的到别的连队出发了才站好队。我们之前的那个教官换走了,新换的教官虽然话不多,但是满脸铁青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瘆人的。

他领着我们上了操场,准备彩排。彩排完回来,就看到教官整张脸就在那里垮着,什么话也没说。说什么话呢?名次摆的很清楚啊!第七名嘛,倒数第三他能高兴到哪去。

他让我们踢起了正步。才走了两个来回,就看见的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了些。我还是单拎出来走,站在旁边看我才明显的感觉到,走得远远没有前几天整齐了,自己走在中间完全都没发现!人一旦放松了一下就很快会忘记之前的节奏,现在的我们就是这样。

教官不耐烦地让我们停下,开始大骂起我们。骂完之后,又让我们开始踢正步了。但是,整个队伍显得特别浮躁,越想走好就越走不好。

“你们一个个都不想练了,是吧!都不觉得丑是吧!我替你们丢人!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说你们还一个个趾高气昂的!啊?好啊,不想练,不想练都给我跑步去!”教官黑着脸大声说着。

领头的标兵刚要往跑道那边跑,教官的声音又传过来了,“说让你们空手跑了!给我回去拿被子跑!”

拿被子跑?一开始大家都还觉得挺新奇的,等到包着被子下来,看到所有连队都在草坪上坐着休息,看着我们的时候,我们才觉得很难为情。最后跑下来之后,整个连队的人都铁着脸,谁跟谁也不说话,安静地站军姿。那天之后,我们心里好像多了些什么。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直到我们在正式的检阅表演的时候从彩排时的倒数第三一跃成为正数第三的时候,我们才懂了一点。

军训在那一场暴雨以后,变得清爽。水是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能洗涤一切的污垢,海纳一切的沉重和不安。

我们的期待在日复一日地点点渗透中过得飞快,当意识到的时候,当初的焦急万分变成每日深情地怀念。对于即将接近尾声的军训,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人说,你终将会回首那些让你苦不堪言的时光。

会吗?至少我只是听听笑笑而已。

在人的无意识中,时间总是流逝的飞快。从八月中旬开始的,为时半个月的军训就这么在炎炎的烈日中结束了。

当每个人脱下迷彩服再度出现时,除了那张黑不溜秋的脸还在显示着军训的残影外,一切都变得焕然一新。在这一场战壕以后就缔结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所有的局促不安都随着那一声“解散”挥发而去。那些军训中相互看上眼的,也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偷地搞起了“地下活动”。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再好的学习氛围也依旧阻挡不了爱情的火花,就像人类的现代科技再怎么先进,永远无法阻挡春天的到来。

军训结束后的第二天,还没来得及熟悉一下别的的任课老师,正好就赶上了学校宿舍楼的房顶漏水,有些宿舍积水严重导致无法搬进去住,学校索性就以“休整”为由给新生放了两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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