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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凤舞霓裳
作者:生南衣本章字数:3032更新时间:2018-11-14 19:21:26

楚染随君尧回到妖域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既来之,则安之,已经什么都改变不了。”君尧看着楚染如玉的脸颊,轻声道。然后他动作温柔地去牵楚染的手,却被楚染侧身躲开。落空的手愣在中途,又兀自放下。。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嘴角噙着似水柔情,“我带你去看一看那一片为你栽种的海棠吧。它虽不如桃花灼灼,但也自成一片艳丽,煞是好看。到时,咱们的婚礼上也用这海棠作衬。”他面容温和,不见那日的癫狂。

盼到如今,他终于可以站在她身边,许她一场盛世婚礼。

楚染脸色萧肃,眸光凛然。“婚礼如何,妖帝随意,我皆不在意。”她便那样轻易地说出自己的不屑,丝毫不予君尧半点怜悯。

君尧眸光黯淡,他看着面前楚染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剜了一刀,鲜血冰冷。她眼底的疏离和冷漠,也彻底刺痛了他的心。

“楚染,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君尧站在楚染面前,声音低沉,嗜杀之意弥漫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氤氲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楚染轻笑,一双冷眸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反问道:“若不是妖帝你使了些下三滥的手段,暗夜偷袭,我又怎会轻易答应嫁你为妻?”她现在心里怨恨交织,自是刻薄了些。

君尧一愣,一身红袍宛若火焰燃烧,而他,则在其中淡然一笑。“小人就小人吧,终归你还是要嫁给我这个小人,做这妖域的妖后。”他从不在意那些虚名,他只要得到他想要的,就够了。

君尧拉着楚染去了那片海棠的所在之地,那原本已经零落的海棠如今却正开得灼灼,火红的颜色像极了君尧爱穿的红袍。微风拂过,暗带花香,应是良辰美景,奈何情义难全。

“这一片艳丽海棠,你喜欢吗?”君尧轻语。

楚染看着这片海棠出了神,喃喃道:“终不如九华的桃花能入我心。”

君尧一怒,掐住楚染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不爱看,便罢。”他恍若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回了宫殿之中,君尧低沉道:“来人!”

一群侍女鱼贯而入。

君尧面对着她们,对领头的侍女说道:“挑几个勤快机灵的服侍妖后,剩余的人全部去筹备大婚事宜。”

“是。”领头侍女低头盈盈一拜,声音娇软。

君尧转过头来,对楚染柔声说道:“稍后会有人来为你裁量嫁衣尺寸,为你赶制婚袍。妖域的凤舞霓裳,你定会喜欢的。”说完,深深看了楚染一眼,就出了门。

领头侍女在君尧走后,自人群中亲自挑选了几个侍婢,莲步轻移,走至楚染面前微微伏身,道:“妖后,奴婢名唤芜柳,是帝君亲自挑选过来伺候您的。”她容貌秀丽,虽为奴婢,但眸中傲气可见,尤其在说到君尧时更是划过一丝恋慕。

楚染一眼便能看透她的不甘,但她心不在君尧,对别的女人的爱慕,也当视而不见。

“我无需你们伺候,带着人退下吧。”楚染冷道。

“是。”芜柳便带着一众侍女退出了房间。

楚染缓步走至桌边,环顾着这宫殿的金碧辉煌,苦涩一笑。她今日此举,想必已经伤透了华岚的心,做了一回负心人,也成功将自己送进这华美的牢笼。

这时,一个身穿墨绿襦裙的妇人带着一个小婢走了进来。那小婢手上托着一个紫檀木盘,上面摆放着量衣用的布尺。两人皆神色惶惶。

“妖后,奴婢奉命前来为您量衣。”那妇人说完,便拿起托盘中的布尺,有模有样地为楚染量起了尺寸。她绕至楚染身后,为她丈量肩宽。她眸光四瞟,压低声音道:“楚染,我是容言。”

楚染讶然,她转过身,打量着眼前的妇人,实在很难将她与那个温润如玉的容言相联系。

那小婢女也适时上前,机灵唤道:“染姐姐。”她正是楚染身边的那朵小水莲,莲妩。

楚染沉下脸来,对容言说道:“胡闹,妖域是什么地方,莲妩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九尾狐族早在千年以前就归顺于妖族,是以容言才能带着莲妩悄悄潜入妖域。

莲妩上前,扯了扯楚染的衣袖,道:“是我让容言带我来的。”这殿外眼线众多,莲妩无奈才截下真正来为楚染量衣的人,扮作她们的样子,才混进殿中。

“染姐姐,你为何突然要嫁给妖帝?你喜欢的人不是姐夫吗?”莲妩问。

楚染垂眸,眸光轻颤。“因为我答应妖帝,若他为华岚收回附着的精火,我便嫁给他。”她蹙眉不悦,冷眸中皆是愤恨的不甘与无可奈何的落寞。

“你不知道,姐夫他……”莲妩敛眸,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她的染姐姐现在应该很难过,她不能再火上浇油。

其实,莲妩不说,楚染也知道。他那样骄傲矜贵,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收回令人伤神的愁绪,楚染严肃地对莲妩说道:“趁现在还没人发现,你和容言赶快离开妖域。”妖帝君尧喜怒无常,若是叫他发现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染姐姐,我们一起走。”莲妩道。

楚染摇摇头,“妖域戒备森严,如果我和你们一起走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你和容言赶快离开。”

莲妩还想再说些什么,容言察觉到有人朝着宫殿过来,连忙拉住莲妩的手,皱眉道:“有人来了,我们先走。”说完,便拉着莲妩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就有几人进殿。一进门,就惶恐跪地道:“妖后饶命,奴婢本带着量尺而来,谁知半路不知怎的就晕倒了,误了时辰,请您责罚。”抬眸时,又见桌上放着量衣的布尺,疑惑涌上心头,却也不敢言语。

“无妨。为我量衣吧。”楚染淡淡道。

众人见楚染确实没有要发怒的样子,皆是松了口气。为首之人拿起桌上的布尺仔细地为楚染丈量尺寸,不时夸赞道:“妖后您身姿高挑纤瘦,穿上那凤舞霓裳,必定艳绝天下。”

楚染不在意地应了一声,那人就识相地闭口不言。

莲妩和容言离开妖域后,莲妩就直冲冲地要去找华岚。

容言一把拉住她,道:“你找他作甚?”

莲妩脸上浮上焦急,“去向姐夫解释染姐姐的苦衷,把染姐姐抢回来。”她已经能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她不想她的染姐姐与华岚就此分离。

容言沉吟,“你知道魔宫在哪儿吗?”

尴了个尬。莲妩心中燃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两人只好先回客栈,再做打算。

是夜,烛火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宫殿,楚染看着满桌的美食,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一个长相清秀的侍女在旁劝道:“您多少吃一些,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帝君知道会不高兴的。”声音诺诺,倒是有几分淳朴。

正巧君尧办好事回来,见楚染不动桌上的吃食,奇异的红眸降下霜寒。“你不吃,如何挨到大婚之日?”

楚染嘴角勾勒出凉凉的笑意,她看着君尧,轻描淡写地道:“不过一具躯壳,无心无情,吃与不吃又有何妨,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诺罢了。”

君尧的脸,忽然惨白起来。“你不吃,我陪着你不吃。”

楚染无所谓地看了君尧一眼,道:“随意。”

三日时光,匆匆而至。

铺满红色幔帐的房间点着雕刻着海棠图案的红烛。楚染看着,心里却是想起了九华山上那一片灼灼的桃花林,风拂万千,翩翩而落,尽入她心。

侍女们捧着婚袍金冠,一一为她穿戴。

楚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之人形容明媚,只一双眼中了无生机。

一阵忙碌过后,只听殿外高声叫道:“吉时到!”

喜娘扶着楚染缓步走进喜堂。

君尧束着金冠,一身大红的喜袍以金线滚边,其上挑绣祥云瑞纹。五官立体难掩桀骜,妖媚邪肆。他凝视着缓缓而来的楚染,眸中情深氤氲。

在座的宾客皆被楚染的容貌所惊艳。

她一袭赤红长衣曳地,袖口暗绣血色纹路,袍摆几只金凤各态各异,栩栩如生。行走间,宛若真有凤凰高飞鸣啼。远山寒眉落于一双清冷明眸之上,眉间轻点一朵火红的海棠,红唇皓齿。凤凰金冠更为她的清冷衬了几分华贵。

容颜倾城,气质无双。

红绸随风而动,宾客满棚,鼓瑟吹笙,欢颜笑语。

楚染在坐席中用眼神搜寻了一番,也没见到华岚。她失落地垂下眼眸,心间酸涩,细腻修长的手紧握成拳,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也许,她与华岚的缘分已尽。

喉中涌上血腥,心像是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君尧上前牵住楚染僵硬的手,面向苍天青穹,邪魅的脸上扬起欢喜的笑容,他深情道:“别等了,我就在你身边。今日过后,你便是我君尧的妻子,妖域的妖后。”

楚染看着空空如也的喜堂门口,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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