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婤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活着的时候，她因为位份太低又不得宠爱，一直都不敢到处走走，原本死后也因为法事被镇在她死去的角落，幸而今天中元节，鬼门大开百鬼夜行，姜素婤舒了舒有点疲惫的肩颈。

她一早就想好了，要趁着今晚去莲花池边吓吓那些心怀鬼魅的人，瞧瞧她们到底生了几个胆子。

“芝兰姑姑，今儿晚上是皇上要来瞧娘娘吗？”一群宫女从姜素婤的身边走过，她认得为首的那位姑姑。

那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姑姑，她生前每每到皇后宫里总是受尽了这奴才的刁难，姜素婤坏心突起。

她伸出手，掀翻了刚才问话的小宫女手里的食盒，惊得那小宫女当即大叫起来。

“鬼叫个什么！”芝兰快步折回，看到惹祸的小宫女脸色阴沉了下来，“连个食盒都拿不住了？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怎么？”

那小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忙不迭开口，“姑姑，姑姑不是这样的，方才我就好端端走着，谁知道就像有一只手拉住我的食盒一般，然后便掉了，姑姑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

那宫女的话还没说完，芝兰就喝住了，她入宫几十载，自然明白什么话说得，什么话又说不得，就看她脸色依然不好看，冲那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站回队伍，随即说道，“如奵，今儿咱们陛下要来娘娘这边用晚膳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等罪名我虽是你们姑姑，可却也没办法替你们担着了，也罢，你自己到掖庭领了板子罢。”说着，从另一边拉出了一个脸色煞白的宫女。

姜素婤脸色一僵，这芝兰姑姑好生狂妄，她是瞧出来了，开始被她打翻食盒的宫女定是芝兰的亲戚心腹，只是她没料到当着这么多宫女的面芝兰也敢颠倒黑白，找了人去顶罪。

被拉出来的宫女跪在地上，语带哽咽，“姑姑，姑姑求您饶了如奵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如奵？姜素婤愣住了，她走近几步，看着那张脸，险些哭出来，这是她从西夏带过来的丫鬟啊，她早知道她死了这些丫鬟没什么好日子过，却不知道竟被人这般折辱。

姜素婤在死后第一次，生出了，想要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去死的念头。

她直接冲了过去，两只手死死的掐在芝兰的脖子上，一群人乱作一团，哭着喊着有鬼。

只如奵一个，看着眼前的空气，轻轻的说道，“公主，是您吗？”

很快芝兰就被掐的不省人事，也没人再顾得上如奵，姜素婤这才作罢。

她推着如奵离开了那里，一缕魂罢了，能帮的也就到这了，更何况她方才伤了人，只怕不多时，鬼差便要来捉她了。

姜素婤匆匆走向莲花池，她要在灰飞烟灭之前，再瞧一瞧那片她最爱的地方，瞧一瞧那池子里其他的亡魂野鬼。

谁料她才刚到莲花池，就看到一个华服男子背着手站在池边，神色痴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素婤心头大震。

她如何认不出来那人是谁，就算烧成了灰她也识得，大楚皇帝，楚瑾瑜。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她听到他这样说。

生死？姜素婤忍不住联想起来，难不成这是悼念自己？但是很快她就甩了甩头，她生前楚瑾瑜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哪会在她死后搞得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呢？

那只能是...

还不等姜素婤想明白，鬼差便到了，黑白两个拿着手里的名册，看着眼前的少女，“你便是姜素婤？”

姜素婤点了点头，那白鬼看她点头便要叉住她带走，却被黑鬼拦了下来。

“你方才是为什么伤人？”

姜素婤愣了下，她是没想到鬼差竟这般知礼，“她们要诬陷我得贴身侍女，我也是没法子，才出此下策。”

黑鬼拿起名册看了看，“你是西夏公主？”

姜素婤又点了点头。

黑鬼皱了皱眉头，和一旁的白鬼咬了咬耳朵，半晌之后却给了姜素婤一道似符非符的东西。

黑鬼继续说道，“原本你恶意伤人我们当捉你到地府让你受魂飞魄散之苦，可你命好，有人愿意为你倾举国之力换你性命，你便拿着符咒回去吧。”

说着黑鬼和白鬼便离开了，姜素婤拿着那东西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股强大的劲道袭来，也来不及她多做思考。

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