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婤小心翼翼的跟在楚瑾瑜身后。

“你跟在朕后面做什么，朕可不知道你住在哪个宫里。”

楚瑾瑜有点好笑的看着身后夹着尾巴装空气的姜素婤。

姜素婤蓦地微微掀起眼皮，瞧了瞧楚瑾瑜似乎没有发火的意思，这才舒了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敬仰楚瑾瑜的模样，“是皇上您的风姿太过耀眼，明珠一时之间晃了神。”

“喔？如此说来，那倒是朕的不是了。”楚瑾瑜突然站定，此时跟着的宫人已经举起了灯盏，烛光中是姜素婤那张刻意模仿了慈妃的脸，楚瑾瑜心头大震，声音都冷了下来。

“怎么，这样妆扮也是内务府着人安排的？”他抬起姜素婤的下巴。

姜素婤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惶恐，这才是真正的楚瑾瑜吧，除去那似是有情的盔甲一个真真正正的冷血帝王。

她轻轻吞下一口气，转了转眼睛一脸的无知，“皇上说笑了，内务府事忙，怎会有时间教导明珠如何妆扮。”

楚瑾瑜自然不相信姜素婤的话，今夜之事，从西夏公主会跳胡旋舞开始，到这张脸上和慈妃无二的妆容，都标示着这个明珠公主似乎知道点什么。

他猛地撤回托着姜素婤下巴的手，冷笑着，“明珠是吧，你有能耐打探到朕的密辛倒是出息，不知你们西夏是派了多少细作到我大楚？”

姜素婤身子一僵，她猜到了楚瑾瑜会疑心她会质问她，却万万没想到，竟会让楚瑾瑜误会至此。

楚瑾瑜继续看着身子酥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姜素婤，继续说道，“只是告诉你这些密辛之人，怕是没有告诉你，若是一次尚算巧合，多了可就成阴谋了。”说罢，楚瑾瑜蹲在姜素婤的面前，一双潋滟的眼睛里闪烁的都是阴冷。

“不急，朕有一夜的时间，听你给朕讲故事。”楚瑾瑜的声音低沉，身边跟着的宫人自然听不到楚瑾瑜说了什么，一时间跟在身后伺候的老太监们都以为这位远道而来的俘虏公主竟得了皇上青眼。

“皇上，那您今儿还到如嫔娘娘宫里吗？”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瑾瑜似乎很是不耐，他甩了甩袖子，“不知道今儿是明珠公主初入咱们楚宫？去如嫔那里作甚？”

说完冷眼瞧着姜素婤，“带路吧。”

姜素婤收拾了一下心情，心里一边反复思量一边小步走在楚瑾瑜前侧，他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慈妃原是先帝宠妃，因冲撞了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被贬为慈贵人后便被安置在这大楚后宫颇为偏僻的南廷宫，不巧，偏离姜素婤如今所住的羡梧宫相距不过百米，姜素婤再是奇巧的心思也很难在须臾里找到解释的借口。

饶是姜素婤前生也没有真正领略过楚瑾瑜的雷霆之怒，她见到的楚瑾瑜大多时候都是冷漠的无情的没有情绪波动的，今夜，到底是有些吓到她了。

“说说吧，明珠公主如今不过刚刚及笄又远在西夏是如何得知二十年前我大楚后宫的？”楚瑾瑜好整以暇，自顾自的坐在羡梧宫里唯一看上去还能坐的舒坦的椅子上，手里不住的摩挲着杯盏，一双看似无意的眼睛却时不时的瞟一下姜素婤，惊得姜素婤一身的汗毛几乎倒立。

“怎么，还不说？”楚瑾瑜突然猛地靠近姜素婤的脸，定定的看着，慢条斯理的说道，“难不成还琢磨着，要怎么蒙我？”

姜素婤再三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千万不能慌不能慌，她狠命的捏了捏手掌心，方才装出一副语笑嫣然的模样，娇声说道，“皇上这是哪的话，明珠既入了您的后宫，自然要万事以您为先，皇上可千万别说这样刺明珠心的话儿。”

楚瑾瑜一愣，他倒是低估了这个明珠公主的韧劲，本想着小姑娘年纪轻，自己多吓唬吓唬也就招了，哪知道竟装出一副真心恋慕他的模样，一时间楚瑾瑜好像都能瞧得见姜素婤身后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晃来晃去了。

“皇上？”姜素婤见楚瑾瑜神色古怪，似乎有些想笑又憋着的意思。

楚瑾瑜晃了一下神，收敛了自己的奇思妙想，也是，这好端端的一个西夏公主怎么能有条尾巴，又不是狐狸精。

“狐狸精。”楚瑾瑜突然呆了一下，他轻轻的吐出来这三个字，然后直直的看向姜素婤。

姜素婤被看的不明所以，“皇，皇上怎生这样看明珠，倒教明珠不自在的紧。”

是了，狐狸精，若姜素婤是狐狸精便一切都得到解释了，狐狸精自然是手眼通天神通广大，想知道点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又有多难，也因为她是狐狸精，所以这个西夏公主竟熟知媚主惑上那一套本事。

楚瑾瑜盛夏的天，竟惊出一身冷汗，他稳了稳心神，“公主这是不肯交代清楚了？”

姜素婤扁了扁嘴，左右她已经想了一套说辞应付楚瑾瑜，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皇上明珠真的冤枉，明珠所着不过是内务府置办的嫁衣，明珠所跳不过是西域诸国最普遍不过的胡旋舞，皇上如何定了明珠安插细作？皇上您是明君，您想想，若我西夏当真有那几分本事安插探子都能探听到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又怎会探听不到对阵的布防图？倒教西夏成了今天这般模样呢。”姜素婤顿了顿，她冷眼瞧着楚瑾瑜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继续说下去。

“更何况皇上，我父皇最是宠爱我想来您也知道，既然我已经远嫁和亲，我父皇纵使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也不会做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西夏无意光复，对楚皇之心，天地可鉴。”

楚瑾瑜动了动嘴角，他已经从最初的胡思乱想里挣脱了出来，一言不发的开始解腰带。

姜素婤大惊失色，慌得声音都变了调，“皇上，夜深露重，您小心着凉！”

楚瑾瑜撇了撇嘴，笑了，这般不想侍寝的模样，后宫里她是独一份，可这劝解自己不要脱衣裳的借口，委实不大聪明。

楚瑾瑜忍不住暗搓搓的想，这天底下的狐狸精竟都是这般愚蠢的吗？

“皇上您是乏了吧，是想回宫就寝了吧，明珠这就给您喊公公过来伺候您起驾。”姜素婤都来不及思考，完全是随着本能的抗拒。

见姜素婤这般毛躁，楚瑾瑜却生出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

“怎么，今日是朕与爱妃大喜的日子，爱妃这是要哄朕走？”

姜素婤脑子嗡嗡的响，感情楚瑾瑜是有病是吧，要么怀疑她安插细作试图吓死她，要么非要住在她这过什么大喜之日，打她重生之后，她第一次感觉到想要守护西夏的路，还真的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皇，皇上，是明珠不会说话，明珠不过是您的妾，怎敢用大喜二字，没得让明珠受不起。”姜素婤现在只想把这祖宗送走，楚瑾瑜却不想，宫闱森严，倒是难得有个机灵的妃嫔。

“皇上？皇上？”姜素婤还在底下碎碎念，突然听到床榻上均匀的呼吸声，她惊愣的抬起头望了过去，楚瑾瑜竟然和衣在她的榻上睡了过去，姜素婤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站在榻边，越是瞧着楚瑾瑜的脸神色越是柔和。

前世，她刚一进宫，只不过远远瞧上了他一眼，便真心欢喜上了他，刚才那些矫揉造作的话里，楚瑾瑜定然是觉得她在卖弄风情，殊不知，那话竟也是她的真心话。

“阿瑜，今生可要记好了我，可要疼惜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