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啊。”楚靖骞怔怔的长大了嘴巴。

“所以，你知道萧之柔到底有多可怕了，阿骞，在你确保自己又能力能够和萧之柔匹敌之前，切勿打萧家人的主意。”

楚靖骞木然的点头，信息量有点大，他暂时性接收失败。

淑慎太妃也不急，干脆坐着品茶，半晌，楚靖骞才开口。

“那，母妃，儿臣现在应当如何做才能增加胜算？”楚靖骞不安的看着淑慎太妃。

“恩。”淑慎太妃思索了一会儿，“眼下朝中有几成是你的人？”

“不足两成。”楚靖骞垂头丧气道。

淑慎太妃的脸，几不可查的颤抖了些许，“两成都不足？”

她有些怀疑自己儿子的脑子了，才得了两成都不到的支持，就妄想跟萧之柔对峙谈判，还要抢人家的皇位，这不是傻了是什么。

“骞儿，你现在要做的，是要安插自己人，不管是朝中还是后宫，都要安插可靠的自己人。”淑慎太妃叹了口气，“你不要告诉母妃，你没有完全可靠的自己人。”

没想到楚靖骞一反方才的态度，昂首道，“母妃放心，儿臣多年前便开始筹谋，死士暗卫都有，朝中的人选儿臣稍后会再考量考量，只是后宫。”楚靖骞为难的看着淑慎太妃，“儿臣着实没什么可靠的女子可以送进宫去，况且，我身为皇弟，怎么好给自己兄长后宫塞人。”

“既然塞不进去，那就想办法让宫中已有的妃嫔变成你的自己人。”淑慎太妃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毒，现在的淑慎太妃，可以想象得到当年的她是怎样的杀伐果断。

“骞儿，你要知道，这天下女子，要么以情系之，要么以把柄授之，再难缠的女子都不外乎这两点，所以你可明白了？”

淑慎太妃语重心长的说着，谁能想到这样美貌温和的妇人，说出来的话竟然这般字字淬毒。

楚靖骞却像是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他抬起头看向淑慎太妃，忽然就笑了，笑容里比之进来前的脸上多了些不可说的意味，“母妃今日所说，儿子受教了，往日是儿子束手束脚，没得耽误了时间。”

淑慎太妃看楚靖骞这样，心知他是理解她的意思了，满意的点点头，轻声说道，“骞儿你记住，在这宫里，赢的，赢在他们心狠手辣，可输的，也未必就正直不阿。”她举起胳膊，用华美的衣袖满登登的遮住了楚靖骞的眼睛。

“做人，没必要只手遮天，只要遮住你想要擎制的那个人的头顶，叫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足够了，只手遮天，太辛苦，母妃舍不得。”

楚靖骞感受着来自淑慎太妃袖子的触感，虽然双眼没蒙住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心里却越发的清明起来。

他嘴角弯弯，本来就长得有些雅痞的脸顿时又多添了几分邪气。

“是，儿子明白。”

“行了，母妃乏了，你回去多琢磨琢磨母妃的话，切勿别行差踏错惹了乱子。”

“那母妃好好歇息，儿子告退。”楚靖骞被淑慎太妃打发走了，便回到书房自己琢磨到底哪些人可以以利益诱之，还有哪些人，是他得费些功夫要用把柄牵制住的。

一张干净的宣纸铺在桌子上，楚靖骞拿着笔犹疑再三，迟迟没有下笔。

“吴才人，柳答应，泠美人，如嫔，慧嫔，娴贵妃，段贵妃。”楚靖骞一个一个挨着数着楚瑾瑜的后宫，这也亏了楚瑾瑜后宫不充盈，妃嫔就那么几个，这要是先皇的后宫，怕是几张宣纸铺在一起他都写不完。

可就这么几个人，他翻来覆去还想不出来到底谁能下手。

吴才人，位份低，家室差，又不得楚瑾瑜欢心，没什么价值。

柳答应，位份低，家室尚可，攀附萧家，但为人聪明，可以再细细研究一番。

泠美人，西域小国进贡的美人，最擅舞术，楚瑾瑜每月总有几日去她处，是重点对象。

如嫔，萧太后娘家人，除非和萧家反水，否则不予考虑。

慧嫔，家室一般，人不聪明，楚瑾瑜对她敬重多过喜爱，怕是没什么利用价值。

段贵妃，滇北郡主，出身富贵，若是愿意以滇北助他一臂之力，想来夺位路上也会少些阻碍，可惜此女对楚瑾瑜情根深种，千里迢迢也要嫁过来，楚靖骞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什么希望。

娴贵妃，出自定国将军府，是定国将军嫡女，出身显赫，从楚瑾瑜是皇子时就爱慕他，直到楚瑾瑜登基，广纳后宫才得偿所愿，楚靖骞很心动，这样身后有定国将军府做后盾的女子，对他来说，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再重要不过的存在。

楚靖骞在娴贵妃的名字上重重的画了几下，“娴贵妃，娴贵妃，到底什么才是她的把柄。”

羡梧宫中，绿荼和如奵忙得在院子里面直转圈，整个院子被内务府的人塞了个满满当当，虽说前些日子因为楚瑾瑜临幸了姜素婤，内务府的人就对羡梧宫做了些整改，但毕竟是荒废太久的宫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拾得完的。

眼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楚瑾瑜对这位新晋贵人的兴致，傻子才不上赶着讨好呢。

“如奵姑娘，绿荼姑娘，您们瞧瞧，这宫里可还缺什么吗？”

内务府的太监笑得一脸谄媚，要知道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这个太监，一脸的高不可攀，不但给姜素婤、如奵和绿荼主仆三个脸色看，还在姜素婤要用度的时候刻意刁难。

天知道他心里现在有多忐忑，维持的颤巍巍的笑容底下，是无限苦闷的心。

“呦，这不是咱们孙大总管嘛，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呀，咱们羡梧宫收拾可不敢劳烦您老人家的手，没得往后说咱们指使您干活，不知尊卑呢。”如奵历来是个不容人的性子，到了大楚这些时日又实在没少明里暗里吃这位孙总管的亏，忍不住出言挤兑。

“如奵。”绿荼捧着织造处新送过来的衣裙，不认同的瞥了眼如奵，继而笑着对孙总管说道，“孙公公别在意，我妹妹往日被咱们贵人惯坏了，说话着实不中听，绿荼在这儿替妹妹给公公陪个不是，公公别往心里去呀。”

那公公哪敢说不，他咧着一张嘴，似哭似笑的说道，“绿荼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儿，从前是奴才的不对，如奵姑娘心里怨烦着奴才也能理解，奴才就盼着绿荼姑娘能在如奵姑娘面前多给奴才说说好话儿，总生气对子身子也不好不是。”

“公公言重了。”绿荼颔首，她腾出胳膊碰了碰如奵的手臂，“如奵，孙公公这般诚意待你，你这是做什么。”

如奵本就是个发过了火儿就忘的脾性儿，这会儿见孙公公眼巴巴的看着她，也怪可怜的，忍不住扑哧一笑，“绿荼姐姐，你这话儿说的可不对，没得让外人听了，还以为我与他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说完看着孙公公，“孙公公，如奵性子不好，但也不是揪着人的错处不放的人，从前的事儿，咱们一笔勾销，好不好。”

“那自然是好，自然是好。”孙公公心里乐开了花儿，他可不想开罪了皇上枕边人的心腹丫头，得了如奵这话，心总算是从嗓眼儿回到原位了，笑嘻嘻的说道，“两位姑娘快瞧瞧，还有哪儿没安排妥当。”

“这事儿，我们可当不得主。”绿荼笑了笑，对如奵说道，“我这就去叫贵人过来看看，你盯着点他们，手脚麻利些，把该搬走的该挪开的都安置好了，别跌了咱们贵人。”

绿荼还没交代完，就听姜素婤的声音飘了过来。

“收拾的不错啊，手脚还真是快。”姜素婤才躺下不久，就被冯德宝传来的信儿给吓了个神清目明，紧接着，就是内务府的人从里到外的重新装饰羡梧宫，逼得她跑到下人房歇了片刻，这会儿天色渐晚，她又穿得单薄，被冻得醒了过来，这会儿只好披了绿荼的披风出来瞧瞧。

“贵人，您怎么这么就出来了，仔细天凉伤了身子。”绿荼见姜素婤鼻尖微红，一双手反复磋磨，再看她紧紧裹着自己的披风，就知道姜素婤定是被冻得不轻，便到内室拿了暖炉放到了姜素婤的手里。

“贵人，您瞧瞧，可还有什么不满意？若是有只管跟奴才说，保管给您处理到您满意为止。”

“恩，你们内务府有没有西夏的花儿啊。”姜素婤 四下扫视了一圈，有这位孙公公坐镇的确收拾的整洁又富丽，她想了想，除了想要些家乡的花花草草观赏怀念之外，也没什么别的需要了。

“瞧奴才这脑子，西夏的花儿自然是有的，奴才这就差人去给您取，您只说要什么花儿就成了。”

“那，那就旌节花和石莲吧。”姜素婤自小就喜爱旌节花，若是能在大楚的宫里日日瞧见旌节花，对她来说，也算得上是背井离乡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