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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姻缘
作者:此间风月本章字数:2573更新时间:2018-10-03 12:12:47

白明心是从白府的偏门里进去的。

三辆马车缓慢而平稳的驶过紫金城的几条主干大道,甚至为了把大道走完还绕了些远路,车夫能这么做当然是上头人的授意。

刚开始白明心看车夫并不往人少的街道绕,还以为自己能从正门里光明正大的回去。

所以当绕开白府正门的时候,白明心先是疑惑,然后一阵委屈,甚至还微微红了眼睛。

她知道,走大道和进偏门是娘亲和家里那群人协商与妥协后的结果。

只是不知,让她走偏门,这是高堂上的祖母让她安分守己的下马威,还是父亲已经把她当作白府的污点看了?

一想到自己的娘亲,白明心恨不得肋下生翅马上出现在娘亲面前。

在南安时,她明知道张妈妈是老太太的人,自己在她面前的一举一动转眼她就会全部告与老太太知道,可是白明心还是忍不住去问了娘亲的近况,至于老太太会不会觉得白明心是不是对她起了什么不敬之心,这已经不再白明心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快两年没有见到将自己看的比生命还重的娘亲,白明心想的心都痛了。

进了侧门,距离白夫人的院还有一段路,白明心嫌软轿太慢,匆匆嘱咐了几句,便丢下侍书听琴几人先走了。

一路走过抄手游廊,远远的就有丫鬟看见白明心来了,连忙去禀告白夫人知道。

白夫人闺名程一颐,她的父亲是个从四品的都统,家里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疼爱非常,她与白尚书年幼时相识,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后来也如愿嫁给了自己的意中人白尚书白贤,成亲时,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了。

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像她想象的美满,白老夫人本来就觉得程家家世低,不能给白贤官路带来一丝助力,还一直拖累着自己儿子,就对这个儿媳妇颇为不满。

再加上程一颐嫁到白家多年却只生了一个女儿,这更让白老夫人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连带着对白明心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白尚书也知道这些,便加倍的对白夫人好,想让她稍微去上一些心结,可自从去年纳了个妾,就很少来正妻这里了,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愧疚。

此时听到丫鬟来报女儿回来了,白夫人郁结多日的心也突然明朗起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去迎接。

白明心一边掀门帘一边朝里面唤道:“娘亲,我回来啦。”

听到这个声音,白夫人两行泪就抑制不住的流下来了,她苦命的女儿,这才多大啊,就孤身一人在南安待了整整两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叫她怎么活啊。

白明心才进到屋子里,就被白夫人一把抱住了,听着自己娘亲抑制不住的抽泣声,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忙压下这种感觉,笑着说:“怎么女儿才回来,娘亲就哭开了,可别是嫌弃我淘气不欢迎我回来。”

周围人也上来劝,这才稍稍劝好一点。

白夫人拉着白明心的手坐到罗汉床上,一会也不肯松。

“王妈妈。”白明心笑着和白夫人身边的一个穿着体面些的婆子打招呼,这是她母亲的乳母,看着她长大,拿她当亲孙女一样的疼。

王妈妈也笑,“回来了就好,以后做事当心些,可再别受这等的大罪了。”

话说到后半句,也有些提醒白明心的意思。

白明心点点头,错犯一回就够了,她会记住的。

“你们都先下去吧,让我们娘俩好好说说话。”白夫人嫌王妈妈和屋里伺候的丫鬟在一旁碍事,就要叫她们下去。

王妈妈知道这时候白夫人已经顾不上别的了,行了个礼,然后领着丫鬟们离开了主屋。

人一闲下来,难念就要说话,这不,刚走出去,一个平日里和王妈妈相熟些的小丫鬟就和她搭起话来。

“这下好了,小姐回来了,夫人也该放心了。”

王妈妈摇摇头:“我看未必,让小姐离府虽说是老爷的意思,可老爷也说了,小姐什么时候回来,那是老夫人说了算的。夫人都快在寿安院把腿跪折了,老夫人硬是一点都不肯松口,可平南候府的那位小将军一回来,老夫人就立马开了恩,若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谁信呐。”

丫鬟一惊,还有这一层在里面?

“可老爷虽是大官,比起那平南侯府还是……”

“可不是比不了?我们这些下人都知道这些,那老太太还不跟明镜似的,我猜啊,老太太一心奔的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张小侯爷。”

“那老爷和夫人知道吗?”丫鬟心里凉了又凉,小姐还这么小。

“我猜不知道,老爷心大,虽是也疼爱小姐,可那边是老爷的亲娘,也是小姐名义上的祖母,再加上小姐年龄小,老爷不可能怀疑这个,夫人自从来了白府,老太太怎么对夫人的,夫人又是怎么对老太太的,咱们这些人都是有眼睛的,晨昏定省,端菜侍疾,夫人哪一样懈怠过?夫人是我奶大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从小就心善,从来不愿意把人想差了去,哪还能料到自己的婆婆,把亲孙女千里迢迢的叫回来,就为了把她推到火坑里去。”

说到情深处,王妈妈抹了两把泪。

那时小姐偷偷跑出了尚书府还一夜未归,这事引得老爷和老夫人大怒,将人刚一找回来就关去了柴房,还不准任何人求情。

夫人一听说这件事,就去求了老爷,可老爷早就借着由头出了府,夫人没了法子,只得去求老太太,老太太不仅没答应,还将夫人也罚了一通,说她管教无方,这才叫小姐丢了尚书府的脸面。

夫人走投无路下,竟然拖着刚挨完罚的身子就跪在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她们这些老人看了心里针扎似的疼,她们不是没有劝过,可任是谁来劝,夫人竟是连一句话都不跟她们说。

她就一动不动的在哪里跪了三天,整整三天水米未进,额头上磕的是鲜血淋漓,若不是老爷回来,作主将夫人强带回清涟院,会出现什么结果,王妈妈连想都不敢想。

夫人回了清涟院就大病一场,等都养了好一阵子病,她们这些下人才听说,小姐在柴房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被秘密送去南安了,老太太竟然让夫人白白跪了三天!

只是这件事,老爷严禁下人们嚼舌根子,说起来也只是小姐好吃好喝的在祠堂里面了三天壁,夫人则是夜里不慎着了风寒。

小丫鬟顿时愣在了当场,“老太太不是一直在吃斋念佛吗,她的心怎么这么硬?”

王妈妈一声冷哼,“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当初小姐不过打翻了个砚台,污了老爷的文书,老夫人就把小姐在祠堂里关了三天,送过去的只有些残羹冷饭,还不准别人管,夫人在慈安院的门口跪了一天,头都磕青了,也没见着小姐一面。”

说完顿了顿,看着小丫鬟一脸震惊的表情,叹了口气,自己也是气的狠了,这些话就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了,万一传出去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她把小丫鬟拉到一边,板着脸威胁道:“做下人最重要的是要守本分,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心里总要有个数才好。做好自己的事,才能活的久一些,你可知道?”

小丫鬟一脸惊慌,连声称是。

王妈妈也不想这样去吓一个小姑娘,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王妈妈满意的点点头,“这没你的事了,去忙你的吧。”

小丫鬟去了院里做事,王妈妈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也去忙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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