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小雨走出来，傅凝的电话迟迟无人接听。她心里疑惑，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外面吹来凉风，她不由得裹紧了外套。明明才一个多月而已，暑热好像已经完全被秋风吹远了。
“夫人，要不要先送您回去？”
保镖忽然上前开口，甘小雨吓了一跳，放下手机转身回头，尴尬地摆摆手“等一下吧，傅凝说他会过来，可是我联系不上他。我们再等十分钟吧……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低下头，又按着手机给他发着短信，一边担心地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骑单车过来吗？这么慢……”
“好。”保镖点点头，又退到车旁等待。
甘小雨编辑短信，给他发了条“我在门口等你哦！”
看到发送成功后才松口气将手机收起来，双手交握着看向了他应该会来的方向。
路上行人和车辆渐渐稀少，橘黄色的灯光在路面落下斑驳的光影，显得有些孤独。
甘小雨站在那里，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和焦虑，她无意识地用脚尖轻轻踢着地面，远远眺望着。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机还是没有收到他的任何回复，甘小雨再次准备给他拨一个电话，这下她的手机却显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她看着黑屏的手机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将手机收了起来，走到车旁朝两个保镖微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陪我等这么久。他不会来了，我们走吧。”
保镖微微颔首自两边上了车，分别坐在了正副驾驶座上。
车缓缓开动，甘小雨偏头看向窗外，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
傅凝推开房门，腾出一只手拉开床上的被子，将陆艺冉轻轻放到了床上。
他蹙眉看向酩酊大醉此刻已经不省人事的陆艺冉，头疼地扶额。
从口袋掏出手机，屏幕被摔烂了一些，但怎么按都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了。
甘小雨打来的第一个电话，他是想要接的，就算陆艺冉在她面前那样哀求着，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要接起电话。
因为他已经和甘小雨说过过去接她，他怕她会孤独地等在那里。
谁知陆艺冉在他准备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用力砸了出去。
傅凝十分惊讶，他们两人曾经在一起就算每次吵架时她也都是温温软软从没发过脾气，更别说是这样的无理取闹了。
陆艺冉明显也被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举动震惊到，她撇着嘴，有些无措，慌忙跑到他面前蹲下身，泪眼婆娑地低声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听到她的声音就会下定决心要走，我……”
傅凝看她一眼，轻轻推开蹲在地上的她就要去找手机。
陆艺冉眨眨眼，咬唇忍着泪站了起来，委屈地看着他走到手机落下的地方弯身找着手机。
那边光线昏暗，一旁的几个服务人员也帮忙找了起来。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服务生在一张空椅旁找到了手机递给了傅凝。
傅凝接过，见手机屏幕已经花了，脸色顿时不悦，他按了按手机，果然没有反应了。
他将手机收回，转头看向了陆艺冉。见陆艺冉已经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上看着他在笑，举着酒杯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灌酒，眼泪也顺着脸颊汹涌滑落，有种凄凉的美。
他走回原地坐好，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陆艺冉显然有些诧异，先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缓缓笑开，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只好放下酒杯，用双手在脸上胡乱地擦着眼泪，又急急给他的酒杯里倒着酒。
这样百般讨好的模样让傅凝有些看不下去，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接过醒酒器自己给杯中添了一些酒，然后举起酒杯看向她“小冉……”
闻声，陆艺冉眼泪再次哗然落下，她又抬手急急擦掉，也举起了酒杯“对不起，我怎么这么容易哭呢……对不起……”
女人总是这样，明明是对面的男人让自己落泪，却要为自己的眼泪一遍遍向对方道歉。
傅凝将杯身轻碰了一下她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酒。
她也跟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全程都是她在说着有关他们的回忆，她清楚地记得他爱吃什么，最喜欢的颜色，最爱的游戏……而他只是静静听着，不开口多说一句话。
酒过三巡，陆艺冉也许是喝多了，她看着一脸清冷的傅凝有些心痛，想了一下，她放下酒杯，用右手撑着脸双眼朦胧，却很认真地问他“你爱过我吗？”
傅凝怔了一下，却也没有回答。
陆艺冉像是猜到他的反应，并不惊讶，或许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回答。
“我们喝完最后一杯酒吧，我就放你走了。”她坦然地笑笑，又想将彼此酒杯添上酒。
傅凝拉开酒杯，摇摇头“你已经醉了。”
陆艺冉满不在乎，问他“你不喝了吗？”
傅凝蹙眉，将酒杯拉到一旁。
陆艺冉耸肩，将所有的酒全数倒入自己的杯中“算了，我一个人喝吧！反正，我从来也没有清醒过。”
这杯酒下肚后，她已经完全混沌了，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应该是在哭。
傅凝扶额，一只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我不好！”她几乎立刻回答，但这样骄横的语气完全不似平时温婉优雅的她“为什么时间不能停止呢！永远停留在今晚多好？”
傅凝苦笑，走到她身边“酒喝完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陆艺冉手撑着桌面起身，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我走不了了，我的头好晕……”
傅凝叹口气，抱起她，像是说给她听又像自言自语“最后一次了。”
等在门口的司机见他们出来，匆忙将车开过来打开车门。
傅凝低头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
陆艺冉忽然捂住嘴巴，挣扎着从他怀里起身，踉跄着跑到路旁抱着垃圾桶呕吐起来。
傅凝蹙眉，慢慢走到她身后“你还好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陆艺冉赶紧擦了擦脸，都来不及起身，一下子转身抱住了傅凝的腰。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有些语无伦次“求你不要送我去医院，我不要一个人待在医院……我也不能回去，阿May看见我这样会很担心……求你……”
傅凝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有些无奈。拉开她紧箍住自己的双手，轻轻抱起她，小声问道“还想吐吗？”
陆艺冉痴愣地看着他，竟恍然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愿意放弃一切在校门口等自己的他，她粲然一笑，眼泪流了下来，又将头紧紧贴在了他的胸口，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你一定是爱过我的。”
傅凝一愣，若无其事地抱着她走回了车上，最终还是将她送到了他在外的公寓楼里。
傅凝不知自己何时已经靠在床边的沙发上睡着了。原本昨晚将她送到这里，在沙发上捣鼓着手机，边考虑着要怎么和甘小雨解释道歉，结果不知是不是喝了一点酒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时竟然已经快到7点了。
傅凝看着墙上的挂钟瞬间惊醒过来，阳台外的天光有些刺眼，他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拿上外套就急急往外走，完全没有留意到身上不知何时盖上的薄被。
陆艺冉将楼下买好的早餐放在桌上，又从橱柜拿出碗碟洗好摆上，看着泛着热气的粥满意地笑了笑。
傅凝推开门往玄关走去，被陆艺冉急急喊住“阿凝，你去哪？”
傅凝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餐桌，见她将头发高高扎起来，袖口也高高挽起，桌上摆放了早餐和碗筷。
他有些吃惊“你醒了？”
“是，是呀……”陆艺冉见他这样的表情有些尴尬，急忙解释着“谢谢你带我回来，给你添麻烦了，我买了早餐，你要不要……”
“不了。”他急急打断她的话，将门口的钥匙举起晃了晃“你吃吧，钥匙在这里。你走的时候，锁好门把钥匙给楼下的保安就可以。我先走了！”
“等一下！阿凝！”陆艺冉追过来“那些都是你爱吃的，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不能！”他头也没回再次打断她的话，果断拒绝“我已经答应你昨晚陪你一晚上，那是最后一次。”
说完，他拧开门，准备往外走。
陆艺冉深吸一口气，冲上前抱住他，以他来不及反应的速度踮脚在他唇角印上一吻“谢谢你阿凝！这是告别的吻。”她推开他的肩退了回去。
傅凝蹙眉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甘小雨吃完早餐秦阳来接他们的时候，傅凝才匆匆赶了回来。
“你昨晚去哪了？手机也打不通？发生了什么？”见他还穿着昨天的衬衣，脸色也不是很好，秦阳跟在他身后担心地问道。
傅凝哪还顾得上他，急急冲到屋里去找甘小雨，忙着要和她解释。
“怎么了这是？昨晚去哪了？”傅祺吃完饭出来刚好碰上他，又是一连串问着。
“姑姑，小雨呢？小雨还在吃饭吗？”
“小雨？”傅祺审视着他，语气严肃起来“看你着急的样子，是你昨晚一夜未归，惹得小雨生气了？”
“等下再说吧。”傅凝也无心和她解释过多，往楼上走去。
卧室里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床面，枕头也端正地放着，阳光照进来，落在坐在床上的甘小雨脚边。
她正整理着床头的书本将其放进自己的背包里，低着头心无旁骛。
傅凝走近，轻喊了一声“甘小雨。”
闻言，甘小雨蹙眉愣了一下，但看向他时，又是一脸笑颜，温顺道“你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