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楚苑饥寒交迫,她看看身边爬着的白狐咽了口口水,现在只要能活下去别说是杀一只白狐,就算让她跪在地上乞讨她也愿意。
白狐察觉到楚苑的意图,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叫唤两声,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仿佛并不畏惧即将刺到自己身上的匕首。
只要杀了白狐她今天就能安然的度过去,可是……楚苑犹豫了!
匕首只落在白狐脑袋上便停了下来!
她从白狐的眼中看到了信任,白狐并不畏惧她,可以看得出来这只白狐一直都在这儿居住,它对这附近很是熟悉,说不定那柜子里的白骨就是白狐的主人。
倘若她为了活命杀了这只白狐,跟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楚苑放下匕首,她瘸着腿走到柜子那儿,指着里面的白骨道:“小狐狸,这个人是你的主人么?”
小狐狸叫了一声后,红色的眸子就一直盯着那白骨,目光中有几分警惕、又有几分好似……欣赏!
楚苑不太懂,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罢了,我出去找些水果充饥吧,你一直都在这儿,知道哪里有能吃的果子么?”
小狐狸一听噌的一下爬了起来,它快速的跑到楚苑面前,蹭了蹭她的腿,摇摇尾巴从那满是蜘蛛网的窗户跳了出去,还叫了一声,应该是让楚苑跟上吧。
楚苑跟着小狐狸从房子后面一条小道一直走,不久便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原来后面是一片苹果园,这么多年无人载种倒是活的更好了,只是这个季节,苹果都还没有熟透,吃起来很是青涩。
地面上铺满白色的苹果花煞是好看,这里的风景真的很不错。
前方一棵树下有一个小洞,大概有两米深,应该是小狐狸住的地方。
“你主人生前一定对你很好,才让你迟迟不愿意离开吧!”楚苑很是羡慕!
九尾狐本就罕见,尤其是像它这般毛色雪白,双眸通红的灵狐。
早就听说汗血山有的是奇珍异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
小狐狸又冲着楚苑张牙舞爪的,好像在说‘不是!’
“好好好,先不管他是不是你主人,再说了,这跟我又有什么干系!”
白狐一听,快速跳到那树洞面前趴在那儿吐着舌头,它怀里还抱着些许苹果,白色苹果花落在它身上如诗如画。
楚苑又摘了一个苹果后才坐在狐狸旁边,“你知道么,我的亲人……都死了,现在的我就像是从烂泥地里钻出来的蚂蚁,只能躲在这儿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楚苑吸了吸鼻子,“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公主,也不配生在帝王之家,像我这样的人早就该千刀万剐,因为我不死,就会有许多人死,血还会继续流,仇怨之火还会继续燃烧下去。”
“可是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我好不容易从孟婆那要了一条命,我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小狐狸,我是个……很残忍的人,注定只能生活在地狱里!”
楚苑觉得自己甚是可笑,现在只能沦落到跟一只白狐话心事!
如血般的夕阳余晖照亮了楚苑的半边脸!
身上的伤很多都已经结痂了!
楚苑起身走到后面那个小溪边开始清洗着身上的污渍,当她从河水倒影中看到蓬头垢面的自己之后,她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变成死前的那副满脸伤疤的丑陋模样,第一次觉得脸还在,真好,还活着,真好!
只是她的脖颈边多了一朵很小很小的血色彼岸花,这就是她重生后之后的烙印么,看上去有些狰狞,水流从上面流淌而过,就好像是彼岸花的血液一样,美丽,却又幽森!
白狐就在一边看着,那双红色的眸子闪烁着,好似是一个活人一般。
清洗完毕,楚苑才发现小狐狸已经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将狐狸抱起来回了小破屋。
临走前还摘了许多的青苹果!
小破屋里什么都没有,每天晚上楚苑只能用树枝取火取暖,然后就倚在窗边,看着漆黑的天空,看着那孤零零挂在天上的月亮,偶尔会看看睡的很香的小狐狸。
楚苑总是重复着重生之前的噩梦,每每惊醒之后,只剩下一片怅然空虚。
一个人的孤独感,不言而喻。
她从来没有梦到自己的父母兄长,梦到的只有那片火海、那场杀戮。
在小破屋居住了快半个月,除了一只狐狸、一具白骨外,这儿寂静的仿佛被世间给遗弃了。
楚苑也曾经去外面小镇上打听消息,风澜国大部分军队已经从寒沧国撤离,只有风朝彦留下来处理寒沧国剩下事宜。
寒沧国国主、皇后等十三位皇亲国戚的脑袋就挂在寒沧城门之上暴晒,寒沧国至此彻底成为风澜的附属之国,需年年向风澜进贡。
楚苑也曾乔装打扮过后去寒沧城门去看自己的亲人,当她看到那些头颅已经被晒得快要干瘪的时候,她真的是恨不得立刻就冲到鎏金殿砍下风朝彦的脑袋喂狗。
夜风很冷,楚苑穿的很是单薄,缩了缩脖子她往小狐狸那边靠了靠,又怕惊醒了小狐狸,只能在离火堆近一些的地方停下。
泪水在她眼中凝聚,透过这层火光,她又想起了那些痛苦的事。
风朝彦的残忍、父皇的斥责、母亲的泪水、寒沧国民的辱骂责怪……
“不”楚苑尖叫着想要将那些痛苦的事情从脑子里甩出去,小狐狸被惊醒吓的躲在一边。
“风朝彦,我到底跟你有什么血海深仇你要这么对我?我寒沧到底哪里对不起,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颗真心给了你,你却把它放在地上践踏,我恨你,我恨你啊!”
宣泄出来的楚苑抱着自己的头跪在地上,冷静了一会儿,她才对着东方寒沧国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瞥到一边吓得瑟瑟发抖的狐狸,楚苑苦涩的笑着:“抱歉,吓到你了,今天我看到了我亲人了,他们的脑袋就挂在寒沧国的城门上,以往,我们每天都会从那扇门走过,如今却……”
“我想去把我父母的尸体找回来安葬,可是我连他们的尸体在哪里都不知道,只要我现身我就会被抓住,我就会被杀死。”
“我不是怕死,只是怕死了以后没人给我寒沧黎民百姓报仇,没人能让这雪冤昭雪。”
“我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小狐狸就歪着脑袋看着楚苑,仔细的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楚苑是在哭泣中睡着的,她嘴里呓语着许多,叫的最多的就是‘风朝彦’这个名字。
破旧的茅草屋忽然被一层白光笼罩,在这无边的黑夜中尤为的凸出,雪白的花儿在屋子外面凌乱飞舞。
屋子里却多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男子,男子安静的抱着楚苑,他伸手拂掉楚苑脸上的泪痕。
看着楚苑的红色眸子很是温柔,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男子不语,只是安静的抱着楚苑。
楚苑忽然落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她像是在寒冰中挣扎许久的鬼魂一般的死死拽住男子的衣领,生怕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下一刻就消失了。
似乎是还是觉得不够温暖,楚苑嘤咛一声又往男子怀里蹭了蹭。
男子微笑,露出那九条尾巴围住楚苑……
第二天楚苑醒来,发现小狐狸被她用力的抱在怀里,她惊呼一声赶紧松开检查一下,生怕小狐狸被她给闷死了。
怪不得昨天那么暖和,原来是她霸道的将狐狸抱在怀里了,它一定睡得很不舒服吧。
叹口气,楚苑收拾收拾便往后屋走去,她对这儿已经很熟悉。
摘了苹果后来后,小狐狸就坐在那儿摇着尾巴等待着。
“喏,给你!”
楚苑跟往常一样将苹果扔给小狐狸!
“我说,那尸骨在那也有些时日了,若不然,我们将他埋了吧,也算是让他入土为安了。”
小狐狸一听好似非常反对,苹果一丢急忙跑到柜子那儿挡着,还冲着楚苑叫唤。
“好好好,我不动,我不动还不行?”
可楚苑始终觉得那尸骨留在那儿不是很好,可这狐狸……
“真奇怪,我来这儿也快两个月了,从来不见你拜你的主子,难不成,他真不是你的主人?”
小狐狸又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真不是你主人啊,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他葬了,放在这里,瘆的慌!”
楚苑好歹也跟这小狐狸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楚苑要是说的正确了,小狐狸就会冲着她叫一声摇摇尾巴,要是她说错了,小狐狸就会急的在原地到处乱跳,也算是很有灵性了。
能有这只狐狸相伴,楚苑也是觉得开心,只是,她不可能在这儿一直待下去的……
看了看小狐狸,楚苑又是连连唉声叹息!
想到屋子里的那具白骨,楚苑又觉得脑壳疼,天天让她跟这个死人在一起真的很不舒服啊!
孟婆透过那光球看到楚苑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欣慰的点点头,冲着身边的黑袍人笑道:“看到没,这丫头有毅力,不是一般人!”
“她当然不是一般人,怕是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命格!”黑袍人言语严肃,黑眸冷冷的盯着楚苑。
孟婆略微惊讶,“命格?她不过是死过一回的人,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命格?”
“这只狐妖是你派去帮她的?”
黑袍人没有再提命格的事,转移了话题!
“当然不是,我以为是你派去阻挠楚苑的,不是么?”孟婆也愣了。
黑袍人眉头皱的更深:“当然不是,我要是去阻挠,直接收了她的魂不就行了,或者让风朝彦知道她没死,派人过来杀了她,何必要多次一举?”
那这狐狸是哪里冒出来的?
“那这狐狸是?”孟婆又问。
“不知道!”
孟婆扶额,“唉,且看楚苑自己的天命运吧,这狐狸倒是在意料之外,只希望对楚苑来说是友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