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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阴差阳错
作者:素衣采苓本章字数:3083更新时间:2018-10-25 20:54:54

望着平静悠然的锦素,花如缺心中浪涛汹涌,冲击着五脏六腑,如是潮汐随风漫卷而来,久久难以平息,无法释然。

她是天庭之贵,花娘之首,自降生而起,便守护在苏聿身边,历经千年,哪怕天地变幻,流光辗转,亦是不曾更改。本以为生生世世,又怎曾想过朝夕时刻已是风云突变。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原以为巫族低贱,下界世俗之地,穷山腌臜之气,孕育的种族又岂能与她相比肩。可惜她终是错了,一股无力的失落和颓废瞬息笼罩了全身,再是自命不凡有何沾沾自喜,他心中到底是没有她。

念及此处,花如缺心底冰寒,丝丝的冷意透体而出,细长的眼眸中阴茫直射,直逼锦素而去,纤长的五指气劲涌动,形成了一窝气旋,正待压到锦素的头顶。

眼看就在尺寸之间,那只玉手却骤然停了下来。

花如缺玉面涨红,宽裕的衣袖霍霍飘飞,脑海中飞快的闪现着一幕幕画面,那是她与锦素初始之始,素昧谋面却有相救之恩,势成水火更有疗伤之情,更甚者将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带回巫族部落。

这皎皎之心恍若明月,剔透之光更胜三分,如此广袤无私的心胸,大爱无疆的脾性足以让天庭之尊敬佩七分。

花如缺深深吸进一口气道“你始终是我的姐妹,只要你答应此生不再与公子相见,我即刻任你离去,绝不阻拦”

岂料锦素只是轻轻地摇头道“我从不求人的,见与不见非我所料,或许命数如此,那一面之情便是亘古,此生既然不悔就再也不会有遗憾了”

花如缺面色闪过一丝迟疑,心间突兀般萌生了点点愧色,难道我真不如她么?一掌下去,她虽身死,却化作了一道印记,永世刻在了公子心上,而我却要尝尽愧疚。

就在心思转换之际,背后猛然袭来阵阵寒风,还来不及思量,花如缺娇弱的身躯如是一片深秋的枯叶,生生的飞了出去,点点血雨仿佛是绽放的梅花。

她看清了,那是一道白色的身影,洁白的衣裳如阳光倒影在雪上,是那么的刺眼。

虽然脊背上传来了裂骨之痛,可花如缺不在乎,这亦是不算什么,真正的痛楚却是心房之内,灵魂深处。

是他----苏聿。这个自己守护和爱慕了千年的男子,他真的来了。

锦素只觉眼前豁然一亮,那是一张清秀的脸庞,曾经开在梦里的花,此刻迷雾散尽,却来得这么突然又那么的真实。那眉宇的急切和关爱点燃了严冬的火苗,炙热的光泽是那么的暖。

苏聿一动不动地望着锦素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锦素抿了抿红唇,摇头以示回应。

望着跌落一旁的花如缺,嘴角渗血,面色惨淡,双目怔怔然盯着苏聿,眼中流出了两道绝望,那是毫无生机的死寂,仿佛一湾枯竭的泉。

“你怎么把姐姐弄伤了”说着便跑了过去,将花如缺扶将起来,仿佛是撑着一具行尸走肉。

苏聿微微皱眉,嘴里却说道“此次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私自下界之罪便不予追究了,速速回转天庭,与其他花娘尽责尽力,不可懈怠”

他说出的话更是两道深埋冰雪直下的千年寒流,生生将花如缺冻了一个魂飞魄散。

花如缺精致的面颊如雪煞白,嘴角噙着丝丝的血液,那双眼异常的空洞,早已失去了流转的光彩。

“呵……呵呵……好,公子所言极是,奴婢这就回去”说完后推开了锦素,只是望了两人一眼,一蹒一跚的向着远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锦素见此一幕,心中虽有千万不忍,但亦是无可奈何,只是嗔怪道“你不该这样对姐姐的,她不是恶人,只是心中忿闷难当,郁结难消,要不然岂会迟迟不对我下手”

苏聿哼道“她私自下界欲要伤你性命,就这一条就不该轻饶,看在她往日之功,暂时记下日后再做计较便是”

锦素只觉蜜糖生津,灌醉心肠一般,但嘴里却婉叹一声道“你怎么突然离开了天庭,还能找到这里”

苏聿脸色微暖,甚是后惊后觉道“我听奴婢说起后,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下界而来,只是到了你们部落后,偶然遇到了你父亲,这才知道这个地方,凭我去寻找,说不得费一番功夫,若是让花如缺得手,我岂能心安”

锦素玉颊还羞,如是芳菲吐露,映着薄薄的面皮渐渐变成了海棠色,醉人心府,沁人脾胃。

只是故作镇静柔声说“哪有你说的那般凶险,姐姐也是有情之人,终是舍不得我这个妹妹的”

苏聿白衣素带,天目似电,观望着眼前的玉人,恨不得将眼帘之间撑起一根玉柱,好让在眨眼的功夫能多看几眼。

“若是因我之故累你为其所伤,那我真是罪大于天,难以消泯了”

锦素愈加羞怯,脑海间顿觉昏沉,仿佛整个身躯飘飞到了空中一般,侧畔浮云吞吐,飘飘似神仙之概。更如偷偷舔抿了一口绝品的仙酒,浑身通透,心灵迷醉,宛若插上了一双洁白的羽翼。

这种感觉……

就在此时,山下远远地传来了隆隆声,如是巨兽奔腾下山一般,这一惊,锦素豁然惊觉,想起了苏聿的话,道“不好,一准是我父亲来了,我们巫族不善速度,这么密集的脚步声,定是他为求快速,显出了巫族真身”

苏聿想起锦天那巨大的身躯也就不觉为怪了,淡然道“来了也好,正要将我们的事说与他知,有何后果我一力担之”

锦素恼极道“担什么,快带我离开此地,我父亲是绝不同意的,现在说来无疑是火上浇油,只能日后慢慢再软磨硬泡”

苏聿顿觉头大不堪,衣袖一卷,化作一条七彩的丝带,将锦素卷在一起消失在天际。

须臾,一抹壮硕的身影仰天嘶吼,震的四周的枝芽瑟瑟发抖,望着天际的两个黑点直至消失,锦天小船般的巨脚隆隆的践踏着大地,恨不得将这山峰凿穿。

洪荒大地,景秀奇绝,峰林连亘,草盛林密。

苏聿带着锦素一路信步悠悠,遍历青山,一直顺着北方前行。

“苏哥哥,这一路行来阅尽江河大川,踏遍崇山峻岭,将万物之美收之眼底,此生若能如此已无憾了”锦素扯着苏聿的衣袖喃喃不休。

苏聿闻之心弦俱动,将一只柔荑轻轻握在手中,细语款款道“放心吧,我之所愿不在天地之尊,天庭之贵,而是与你徜徉四海”

锦素微微顿了顿身子,低沉道“你之所念,我之所愿,可是我怕,我怕这世间容不下你我,更容不下我们的心愿”

一路行来,途经了数十个巫族部落,虽然外象一团平静,可愈是这样,其中孕育的波涛愈加凶猛,显然与天庭之战迫在眉睫了。

苏聿自然明白其所想,只能将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道“不是说好了么?天庭和巫族之事我们不必去管,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的”

“但愿吧,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说去应夸父大哥之邀,之后我们将何去何从”

苏聿目光深邃远眺道“应约乃是我答应夸父大哥的,尔后就再无牵挂,这洪荒广袤,足以让我们驰骋,世间纷扰繁杂之事就随他而去吧”

两人又行了半日,已是落日西斜,淡月初生。

朦胧的月痕遥挂天幕,浓稠的云华时而相聚,时而游走,似如衍化了人之一生,分分合合了无痕迹,风起而云动,天变而缘灭。

柳枝依依,锲而不舍,篝火点点,恍若星泽。

两人席地而坐,肩背相依,伴随着火星的霹雳声,锦素呼吸绵密悠长,已在梦中。苏聿望着无尽的夜幕,一动不动,好像用力的呼吸一口气,都怕将身边的伊人惊醒一般。

此夜仿佛黑的不再寻常,像是被泼上浓墨的画卷,似乎要发生一点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微微的传来几处声音,像是脚步声,又像是其他的生息。

苏聿正待起身,又怕扰了锦素的梦境,只见目宇开合之际,乍现一缕白光,直射远处而去。

他法力不低,目力超然,只见远处缓缓走来一个青年,三十左右,手上牵着一头青牛,徐徐而行,不快不慢,在青牛背上端坐一人,一身粗布麻衣,脚上一双青黄草鞋,令人惊诧的是,这个人的面孔,任凭苏聿如何施展,可看不清其面目,只被一团单薄的浓雾遮盖着,倍现神秘和高绝。

稍时,那青年走近了篝火,只见五官清秀,透着股股坚毅,宛如经过岁月的笔迹,异常浓厚的刻画。那青牛铜铃般的目光射出阵阵绿色的寒光。

再看那骑牛之人,赫然散去了迷雾,显现出来的是一位老者,白发白髯,飘逸潇洒。

老者扫了一眼相依相靠的两人,忽然奇道“咦?竟然如此,真是可惜,可惜了”

闻听此言,苏聿浑身巨震,适才他使遍浑身解数也看不出老者丝毫端倪,不曾想对方只是一眼便看透自己本身,只是那莫名其妙的惊叹和不合时宜的惋惜是何来由。

更令其惊颤的是此人是何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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