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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我还有救吗?
作者:子只本章字数:3076更新时间:2019-03-13 20:17:24

很久之后,救援人员才找到这三人。

当救援人员看到他们的时候,宫诚正坐在钢架下,他没有移动钢架。

在卓简看他的那一刻,宫诚明白了,卓简是绝对不会希望自己以这种方式来救他的。即使他活下来了,他也会背负着强烈的罪恶感。

救援人员走进来的那一刻,看到一个躺在地上被大石块压着的人和一个钢架上被钢筋刺穿胸腔的人,他们对两人和周围的环境做了严密的检查。

“救一个,另外一个就会死,是吗?”宫诚问救援人员,故意压低了声音,他不想让卓简和青年听到这个消息。

“是的。”救援人员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或许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救人,而不是感慨。救援人员脸上出现的冷静,是一般人难以达到的。看着一个人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逝,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因为他们已经尽力了,那些人的生死已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但此刻,在救人之前,必须进行抉择。

可是此时的宫诚,像是站在审判席上等待着裁决一般,他做不了选择,他无能为力,他甚至不知所措。他无法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选择而不复存在。

其实在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自己该选择谁,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那个活下来的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在工学原理上,的确只能救活一个人。”另一名救援人员在经过一系列勘察后,跑过来说,他的脸上倒是闪过一丝痛苦。

作为一名救援人员,要做的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救每一个可能存活的人。如果石块和钢筋不连在一起,他们两个都可以活下来。可是现在,他们当中,有一人必须死。

救援人员对随行的医生说:“现在,请你告诉我,他们两个谁存活的可能性更大。”

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冰冷。

医护生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她摇了摇头说:“都很大。”

“报告!两位伤者的情况开始恶化,请尽快决定。”此时,背后传来另一位救援人员的声音。

那位领头的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铁石心肠一回,他说:“现在两位伤者的情况已十分危急,如果你不做出决定,我们就得去寻找其他的医护人员,会浪费许多宝贵的时间。希望你可有尽快决定。”

医生接过救援人员的手电筒,走向被大石块压着的卓简。她用手电筒照向那被压的双腿,她示意卓简尽量动动脚趾,可等待了片刻后仍旧毫无动静。而后医生又走到那个被钢筋穿透身体的患者,看着被横穿的位置。

一阵衡量后,她走了回去。

她是一名医生,她的使命是救死扶伤,如今她的选择会让一个人失去生命,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冷毅,说:“根据救援现场的情况,我选择……”

“等一下!”卓简突然打断了医生的话,“你们是要在我们两个中二选一吗?”

听到卓简的话后,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此时的回答就像是死亡宣告一般。

“对不起。”宫诚轻声说道,像是一个怕受责罚的孩子一般。

“我是一名警察,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了,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悲剧。刚才看你们的反映,我已经猜到了大概。”卓简看着青年,他的胸口鲜血不断流出,已是奄奄一息。卓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救他吧,他还年轻,他还有未来。”

青年此刻已是泪流满面,他不想死,可他也不想让另一位死去。

年长的卓简看着年轻人,脸上竟流露出一丝安详的笑容。他从没想过自己竟死在这里,但若是为了拯救他人,也算是死有所值了。

在他成为警察的这些年,他常常听到自己的同事对他说:在任何情况下。只要能救人,他们都会第一个冲出去;哪怕冲出去就是送死,他们也无怨无悔。之前,他一直觉得他的那些同事是在说笑,有谁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

现在,他才发现,这些都是真的。一位警察,承担着的是风骨与灵魂,更是信仰与荣誉。他们身为警察,便要担得起这两个字,以他人的生命为先。即使粉身碎骨,他们也无怨无悔,因为他们是警察,是值得骄傲的人!

“年轻人,你要好好活着。”

救援队救下了青年,石块下压。

此刻的卓简承受生命不该承受的重量,他没有挣扎,而是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如此地平静。

在大家的合力解救下,青年被抬出了废墟中,送去抢救。

看到宫诚和青年从废墟里出来了,颜芷荟欣喜万分,只是没有看见卓简的身影。她赶紧跑到宫诚身旁,问:“卓简呢?怎么没一块出来?”

“他还在里面。”宫诚的情绪十分低落,“他不会再出来了。”

“什么?”颜芷荟看着宫诚,眼睛巴巴地望着,“你什么意思?”

宫诚慢慢地伸出手,指向刚被抬进救护车的青年,说:“卓简和他只能活下来一个,卓简选择让他活着。”

“所以,卓简,没能活下来?”颜芷荟感觉自己都快失声了,明明只有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害怕。

“是的。”

像时间的大钟突然倒塌颜芷荟呆呆地站在一旁,她无法想象,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已经离开了人世。她明明还目送了卓简进入屋子,可他却再也没有出来。

颜芷荟冲进了废墟,不顾他人的阻拦。

在很里面很里面,颜芷荟看到了卓简。

他在一块大石板下躺着,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

颜芷荟多么希望此时的卓简只是睡着了,一觉醒来后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这是不可能了的。

颜芷荟蹲了下来,看到卓简身旁有一个皮夹子。她伸手将皮夹子拿了起来,摊开看见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他穿着警察制服,十分帅气。谁又能想象,这样的一个人,此刻正冰冷地躺在自己的面前。

卓简,再见。

……

在医生的努力下,被钢筋刺穿胸腔的青年马克被成功解救了。

而卓简的遗体,也要被运送回国了。

他们站在棺木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本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如今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经过后,宫诚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去豪宅,爆破就不会提前,青年就不会受伤,卓简更不会死去。

明明进去的是两人,出来的却只有一个人;明明让说好一定会去救他,却让他被石块压了那么久。

这一切,都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

宫诚自责、愧疚,可是此时的自责与愧疚已经换不回卓简的生命了。

若能重来一次,宫诚不会再让卓简卷入夏笕案,不会让他来到美国,更不会让他进入豪砸。

可是,偏偏没有重来一次。

看着遗体被运上直升飞机,看着飞机越飞越远……

此刻远在中国的家人还在等着他回家,可是他们等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们又怎能承受得住这种痛苦呢?

渐渐地,飞机消失在了湛蓝地天空之中。

今日天空很蓝、很美,像是为这位英雄送行。

只愿他在天堂安好!

卓简的离去又触及了宫诚的伤疤。他的父母,他的同事,如今又加上他的战友,一条条人命,一笔笔血债,都要慢慢算在夏笕的头上。

即使拼上性命,也要让夏笕血债血偿!

宫诚将自己研发的纽扣摄像头交给了美国警方,里面有埃森窝藏中国逃犯颜娜美和贩卖毒品的证据。

当他把证据交上去的那一刻,他知道一场大战在即。

但在这场大战之前,宫诚得先把颜芷荟送回去。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在待在巴尔的摩市会有危险。他不怕遇到危险,可是他怕颜芷荟遇到危险。他已经失去太多的人了,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而此时,刚好颜芷荟和宫诚的签证到期了。

只是美方特地放宽要求,若是两人留在美国帮助警方破案,美方可以无限期延长签证。

这件事,宫诚没有告诉颜芷荟,而是对她说:“你回中国吧。”

颜芷荟觉得宫诚还没走出卓简牺牲的阴影,才会这样说的,便也没多在意。她说:“我跟你一起回国。”

“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这里太危险了。”

“那你呢?你知道这里危险,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颜芷荟这才意识到宫诚是认真的,他想让自己离开。

“我有我的使命。”

“那我也有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就由我来完成吧,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为我而死了。”

如果不是他要报仇,他的公司就不会发生爆炸,他的同事就不会死去;如果不是他要找埃森,他就不会进入豪宅,他的战友就不会死去。他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人命,欠了太多债,一辈子都换不清了。从此以后,他要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为他而死了。

宫诚心中暗暗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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