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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林下清泉甘而涩
作者:林傲娇本章字数:3023更新时间:2019-09-24 12:50:28

      时光如流水,再过些日子就要到中秋节了。校园里的玉兰纷纷敛起容颜,散入泥土不见了踪影,而一粒粒桂子却坠满了枝桠,毫不掩饰地吐纳沁人的芬芳。整个校园里都充斥着桂花的香味,仿佛一股股升华的蜜糖流,这是秋天里独有的味道,花香袭人,自然不假!

  晚自习第二节下课,我正在位子上大大咧咧与金鑫拌嘴,陆冰从后面过来拉了我要我陪她去小卖部。

  “小北呢,你怎么没有和她一起去?”

  “那只胖子说自己要减肥,绝不吃零食,这会儿溜弯儿去了。”

  “天天说人家胖,你丫的也不瘦呀,哈哈哈……”

  “滚犊子,你个黑小包!”

  “……”

  “对了冰儿,我问你一个问题吧!”我拉住陆冰靠近了些,刚刚准备开口却不经意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柔柔的长发,粉粉嫩嫩的宽松版衬衫,捧着什么东西呆呆站在高二部楼下,不是林泉又是谁,可是林泉怎么在这里呢?

  我本打算去叫她,却被陆冰揪住了:“你去哪呀,你不是要问问题吗,怎么神经兮兮的。”

  “你看那是不是林泉……”再转身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哪有呀,你看错了吧!对了,你要问我什么问题丫?”我一时间也扰得忘记了想说的话,只好支支吾吾应付过去。

  刚刚买好东西,上课铃声便“惨绝人寰”地传进耳朵里,一瞬间小卖部,操场,楼道,小花园都是急急促促的声音,那是那些年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里承载我们青春年少的声音。

  陆冰惨叫一声,拉了我就走,在身强体壮的她面前我显得如此虚弱不堪,无力地由着她拖着我前进。

  “老班开学刚刚说过上课不允许迟到的,小卖部这么远,咱们真的要死定了!”

  依稀好像似乎对这句话有点印象,“早说丫!”我忙和她一起拼尽全力飞奔而去。

  晚三节按学校要求是测验节,相对于每一天四十分钟的正常课时,长达九十分钟的晚三节被戏称“加量不加价”。这一天晚三是“暴走小丸子”刘老师的课,偏偏这个炸药桶先是被前面两个迟到的男生点燃,接着炸毁在我和陆冰身上。

  当我们两个蹑手蹑脚还没有走到前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老师雷厉风行地让两个迟到的男生罚站,我们自知逃脱不掉,只得偷偷把零食兜在身后,双双搀扶着走到门口。

  “报告。”刘老师恰在批评迟到的同学,却又被两个迟到的同学打断,那抽象画一样的脸色可想而知。而班里的同学也捂了嘴偷笑,更是让“炸药桶”升了温。

  “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儿?”老师许是看在我们是女生,隐隐压了几分怒气。我手臂被陆冰紧紧一搀,她连忙道“她这几天肚子不太舒服,在厕所耽搁了点时间,所以迟到了。”我痴痴地瞥了她一眼,这么教科书式的假借口你丫也敢用!我无法选择,只能配合她出演,眉头微微蹙起,眼神虚浮,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样子,刘老师狠狠瞪了我几眼我也仿若未见。好在她终于“放了关”:“进来,站自己位子上去。”

  陆冰和我稍稍松了口气,把零食隐在身后小心翼翼回座位,好巧不巧,刚刚走到桌旁走廊,手里的零食“啪”全掉在地上,我挑的又全都是棒棒糖呀,曼妥思呀一些小糖果,散落得满地全都是,我一下子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老师死死盯着地上五彩缤纷的零食,眼睛里的怒气透过眼镜,仿佛折射出一团团的火光,烧红了我的脸。

  “都给我拿上来!”阴沉沉的声音像雷声一样,压抑得我无法动弹,却又不得不在万众瞩目下拾起心心念念的小糖果缴上去,低着头站在老师面前。

  “你——”她提高了声道,用手指着陆冰,唉,一个都逃不掉!陆冰幽幽走上来,站在我旁边,对我苦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班里的同学们看着我们嘻嘻笑笑愈演愈烈,刘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安静!你们两个迟到就迟到,借口还不少!带了作业出去写!”一句话吓得班里的同学都低下头默默写起了作业,一向脸皮刀枪不入的我感觉两颊发烫,第一次羞红了我的老脸。

  外面的一排排玉兰树在黑夜里投下斑驳的影子,若是被苏东坡看见了,必定要吟曰“水中藻荇交横”,但是现在在我的眼里,像极了魑魅魍魉!

  刚刚入秋的夜晚微凉,从教室窗口投射出来的灯光支撑着楼廊里的光明。我轻轻把冰凉的双手敷在发烫的双颊,心里暗暗想着,丢死人了!不经意瞥了一眼窗口,发现自己蹲的位置刚巧能看见顾燃的侧脸。

  他蹙着眉低头做题,时不时用修长的手指转动圆珠笔,一会儿又回头不知冲谁偷笑,无论他认真还是嬉闹的样子,都是那么与众不同。说实话,他实在算不上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男子,只是他那种治愈性的微笑,会让我感觉很心安。即便他若即若离,我也不减思慕,没错,是思慕。

  一直到晚自习放学的时候,我和陆冰两个人才灰溜溜的回去,只装作收拾东西的样子,一点不敢看陆陆续续离开的同学似笑非笑的眼光。

  班级快要走空了,我心安理得的坐在座位上发惆怅,这时模模糊糊的一只手闯入我的视线,我倏然抬起头,像做梦一样地,顾燃含着几分笑意的脸出现在距我不过咫尺的地方。

  他轻轻把手里的一捧五彩缤纷的水果切片糖果放在我的桌子上:“你很喜欢吃糖果吗?”

  再想起散落满地的各色糖果,我不觉含了些许羞,又按耐不住此时此刻内心的欣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鹿乱撞?我轻轻剥取一直粉红色的糖果,放在嘴里,难掩激动地喃喃自语:“对,就是超级喜欢酸酸甜甜的,谢谢你的糖果!”

  “真巧,我天天做数学题的时候就喜欢含着糖果!”他又冲我笑了,但是他这一次的笑容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笑得十分灿烂,眼睛眯在一起,嘴角上扬,露出一颗有一些歪的牙齿。“所以我也会天天带着些果味糖解馋。”

  我心里一暖,含情欲说心中事,不曾想,陆冰前头没法言!

  “走啦小黑姐儿~”这边我刚刚抓住时机准备进一步攀谈,那边陆冰就不满的嚷嚷起来。

  我含着笑给了她一个“善意”的眼神,心里默念:回宿舍就粘住你的大舌头!

  “我先走了,你们也早一点回宿舍休息,今天的事儿不要想太多了。”他的一句简简单单的安慰语却让我心里的尘埃开出花来。只顾着和顾燃说话,班里同学都回宿舍了,这一下子就只剩下我和陆冰两个人了。

  “哟,这么多糖呀!”顾燃前脚刚走,陆冰后脚就窜过来,一只白白胖胖的大肥手意图接近我的糖果。我忽的伏住桌面,把可爱的小糖果们塞进口袋方才起身:“要吃吗——自己买去!”我朝她扮了一个鬼脸,嘻嘻哈哈逃到门口:“关灯了哦!”

  “啊啊——重色轻友——”

  回宿舍的时候整栋楼已经陷入一片寂静,只听见隔壁班班主任不知道又在斥责哪个倒霉孩子。回去晚了又要被宿管大妈絮絮叨叨,我忙和陆冰疯跑回去。

  到了宿舍,“冷姐”和“胖丫”又不知道在“绘声绘色”描摹谁的“出彩”故事,我们自然也无心过问。一心要瘦成“窈窕淑女”的小北洗漱过躺着床上侧抬腿,见我们回来,不满地朝“冷姐”她们努了努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奇的是林泉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一向回来得准时,只是近来有些反常,这些天她每晚回来得极晚,而且晚上回来都是一副不怎开心的样子。我也许久没有和她畅谈了,一想到今天顾燃给的甜甜的糖果,我就迫不及待想要把心底的喜悦分享给她。

  快要熄灯断电的时候,林泉才回来,我满怀期待地想要和她彻夜长谈,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封存了想要说出口的话。她回来的时候低着头,额头前面的刘海在脸上投下阴影,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不经意抬头的时候,我才看见她的脸。她一定是痛哭过一场,眼睛有些肿肿的,脸上呈现出激亢的红晕。

  我知道,在一个人伤心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安慰,因为那样只会让他更加难受,相反,让他安安静静一个人呆一会儿,他却能慢慢从痛苦中走出来。

  林泉走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灯轻轻的灭了,我静静在黑暗里听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不免充满了疑惑,等着我去解开。

  林泉她就像一口清泉,即便平日里平平淡淡,一身甘甜,却也在心情混入杂质之后失去了爽朗。但是无论怎样都抹不去她个性里的一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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