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了，言兮整整三天没和郭淮汜说过一句话。郭淮汜在她门前闭门思过良久，都没打动言兮，为了避免碰到郭淮汜，言兮索性一日三餐都是伙计送过来，而之前献殷勤的伙计都是乐此不疲，屁颠屁颠地把言兮的三餐准时送到。

不过言兮，也不是真的生郭淮汜的气，毕竟是自己偷偷跟着去的只怪自己倒霉，被误会了，要不是，郭淮汜及时赶到，自己还不知道要被折腾多久。

但是，她只是生气郭淮汜又去找秦芷菁了。虽然，之前在汴梁，郭淮汜只说对秦芷菁更多的是怜悯，绝对没有男女之情，两人在一起时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什么亲密。只是，这病刚一好，就心急火燎的去找秦芷菁，这也太过分了！

算了，算了，赌气几天就算了，况且郭淮汜每天被挡在门外认错，自己也不能太较真。

言兮想到这，暗暗表示今天只要郭淮汜再来认错，自己保证开门原谅他。

可是左等右等，今天郭淮汜就是不在。

好个郭淮汜，这么没耐心！言兮气急，准备直接去找郭淮汜，可是，郭淮汜房门紧闭，怎么敲门，都没看到人。

难不成，他又上万绮楼了？！

言兮简直快要被气死了，已经去过一次万绮楼了，现在再去肯定会被老鸨认出来，而且万一郭淮汜没有去万绮楼，现在再去，肯定是不方便的。

正在踌躇之际，吴裕却回来了。几天没见，吴裕整个人似乎更加清瘦了一些。

“吴裕，你怎么瘦了。”言兮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吴裕没想到言兮居然会在郭淮汜的房门口，好巧不巧正碰到，他的眼神有些许躲闪，说话也有些局促。

“哦。”见吴裕不似往常那么平和，言兮也有些许疑惑，“你先回去休息吧。”言兮向吴裕微微一笑。

言兮的笑容如春日和煦，吴裕的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其实，言兮不知道，这几日，他得到消息，辽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已经抓紧时间进攻中原，而几个佣兵自重的节度使争先恐后表示要为辽契丹效命。而这几日，在吴越国其间，吴越国主明确表示将不会出兵助晋，晋国此次必亡。

言兮读不懂吴裕眼中深沉地含义，虽然觉得吴裕不同往日，可是却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郭兄了？”吴裕收起了眼中对言兮的怜惜，世事如此。如果没有认识言兮，对于晋朝的国运，他没有一丝感觉。

虽然，辽契丹皇帝对吴裕颇为赏识，可他从来没有心像朝廷，做个逍遥自在的落魄贵族，自有人间清闲。

可是，如今，他从未如此担忧。他只希望言兮不要再回汴梁，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国家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言兮嘟起嘴巴，一副愤恨地样子，“算了，不管他了，我们该干嘛干嘛，谁知道，他一整天神神兮兮的，谁知道他要干些什么。”

“这也不能怪郭兄，可能在客栈待久了，他想出去透透气吧。对了，你怎么没有和他在一起？”吴裕看似安慰，其实，他知道言兮可能心里再生郭淮汜的气。

“他倒是透气，万绮楼的姑娘那么多，他一个人悠哉乐哉，哪想得起我，一回两回去找那个秦芷菁，还说只是朋友。”言兮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过，声音都有些抽噎了。

“你说他去万绮楼，郭兄看起来不像流连花丛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个秦芷菁又是谁？”吴裕眉头微皱，觉得心里似乎有些眉目。

“秦芷菁就是那个夜妖娆啊。”言兮脱口而出，可是一说完，她又后悔了。

郭淮汜曾经那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秦芷菁，世人只知夜妖娆，根本就没人听说过秦芷菁。

“夜妖娆？！”吴裕嘴角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秦芷菁、夜妖娆，吴裕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额，好像是吧，我也不确定。”言兮言语闪烁，并不想再跟吴裕继续这个话题。

“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你不休息了吗？我看你的样子觉得你似乎很累。”

“没关系，我看你没见到郭兄，一副心神不宁地样子，我们这就去找找他，看他有没有做坏事。”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也好的，如果你觉得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可以先去换个男装，我等你。”吴裕温柔地看了一眼言兮。

“那好吧。”言兮也没在推辞，跑回房间，准备换身男装。

过了一会儿，言兮就出来了。

“你……怎么弄成这样。”吴裕看着言兮夸张地打扮，摇了摇头。

只见言兮换了一身明显偏大的素色斓袍，一顶旧灰帽子，嘴巴边还镶了一撮八字胡，脸上画上了雀斑。

“嘿嘿，你就当我是你的小跟班。”

“我可没有这么丑的跟班。”吴裕一脸嫌弃，“这身衣服哪来的？”

“我像店小二借的，呵呵，你不懂，我这是为了安全起见，毕竟化成小跟班，那些老鸨姑娘们就不会在意我了，毕竟我也是个姑娘嘛。”

吴裕捂嘴轻咳可一声，真不知道言兮葫芦里又装着些什么东西。

“哎呀，这位公子。”刘妈妈一见吴裕，赶紧挽住吴裕的手，连言兮这个跟班都被鱼贯而来的姑娘们挤开了。

吴裕尴尬地推开了几个花花绿绿的姑娘，赶忙看向言兮，生怕她有什么事。

只见言兮故意佝肩驼背，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确实像个一无是处的小跟班，没有一个姑娘正眼瞧过他。

吴裕的嘴巴不自觉地弯成一个幅度，心里想着：“这个姑娘果然精怪地狠，也亏她想得出，这地方的确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只是，吴裕不知道，言兮前几天刚过来了一趟，还被当成断袖。哎，那般颜面尽失的往事怎么好意思再提，万一再被认出来岂不是更加说不清楚。

低调，做人要低调，自己是来找郭淮汜的，千万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请问，夜妖娆姑娘在吗？”吴裕文质彬彬地问道。

“哎哟，公子原来是来找夜妖娆姑娘的，真有眼光，她可是我们万绮楼的头牌呀。”刘妈妈脸上笑开了一朵花，眼角的皱纹也堆了起来，很快，刘妈妈撅长了嘴巴，额头上已经泛了几根不太深的皱纹，“不巧啊，她今晚有客，那可是个大主，每次来都点夜妖娆，开价百金呐！”

“是不是一个叫郭淮汜的。”言兮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刘妈妈半眯着眼盯了言兮好一会儿：“这位小爷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啊。”

言兮即使化成男子的模样，可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粉嫩小嘴，肤若凝脂却是让人难以忘记。

“没有，没有，我跟我们家公子，今天第一次来。”言兮赶忙否认，生怕刘妈妈认出来， 可是不说还好，一说更加让刘妈妈确认了。

“哦……”刘妈妈用手指着言兮，“你就是那个，那个，断……”

刘妈妈话还没说完，言兮一把拽住刘妈妈指出来的手，揣媚地说：“那个椴木脑袋。”

看着两人奇奇怪怪的言行举止，吴裕有些茫然地对着言兮问道：“你来过这里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以我头上这顶帽子打赌绝对没有来过。”

众人看向言兮头上地那顶破旧帽子，此刻，似乎更灰了。

“哎呀，这不就是之前来的这个短袖嘛？”一个簪绣球花的姑娘巧媚媚地说道，“当时，我就纳闷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标志的小公子，可惜一把就推开了人家。”

言兮自然是不记得当日自己究竟推开了哪个姑娘，可是她不记得，别人却记得清清楚楚，这下好了，形象全无啊！言兮看见吴裕既复杂又玩味的眼神，简直感觉再无颜面存活于世了。

“请问这个包下夜妖娆姑娘的人，是不是一个叫郭淮汜的公子？”

“哎呀，客人的隐私我们怎么好随意泄露了。”刘妈妈扭扭捏捏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那是，客人的隐私的确不好泄露。”吴裕抿嘴微笑，托住刘妈妈的手往里塞了一锭银子。

刘妈妈接过银子，脸上笑开了一朵花，“那可不是，我们夜妖娆姑娘全天下哪个男人不喜欢，别说郭淮汜今个来这一掷百金只为美人一笑，就算皇宫里的达官贵人也照样趋之如骛啊，哎呀，该死。”刘妈妈忽然轻轻地掌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怎么又把不该说的给说了，哎哟，你们瞧瞧我这张嘴，真是管不住自己，该打该打！”刘妈妈又作势打了自己几下。

言兮简直看不下去了，戏精本精无疑了，不过，此刻，言兮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是听到郭淮汜一掷百金找夜妖娆感到很不爽，心里的无名火那是蹭蹭地往上串。

“他是不是每次来这都找夜妖娆。”吴裕又塞了一锭银子，“还望妈妈尽尽告知。”

“这……”刘妈妈谴退了周边的姑娘，拉着他两神神秘秘，准备说些什么。

可是言兮的脸色却慢慢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