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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贵人之死
作者:柠叶本章字数:3046更新时间:2019-04-01 13:22:00

曼青道:“皇上政务繁忙,娘娘担心扰了皇上,不许奴婢去传太医,只说多睡会子就好了,可谁知,娘娘……”

她一脸伤心,仿佛再也说不下去。

温扶染虚弱的一笑,“皇上不要责怪曼青,都是臣妾的意思,不过就是觉得困倦罢了,哪里就是病呢。”

冷烨华却不听,一叠连声的叫着宣太医,皇帝发了话,自是无人敢怠慢,立时就传了一位张太医过来。

自从沈渔霜被废入了冷宫,她的那位心腹马太医唯恐自己被连累,早已辞去官职回乡避难去了。

这张太医旁的方面平平,却是用药的一把好手,细细诊了片刻,就对冷烨华道:“启禀皇上,从娘娘的脉息来看,倒不像是病,只怕是中了毒。”

冷烨华大怒,温扶染忙道:“没准太医是诊错了呢,如今后宫平静姐妹们相处和谐,谁会给臣妾下毒呢,且又有哪种毒是会使人精神倦怠的呢?下毒既害不死人,又有何用?”

张太医道:“娘娘有所不知,这种曼性霉药,不会即刻置人于死地,却会慢慢消耗人的精神气血,臣方才问过了娘娘身边伺候人,娘娘先是精神不济,渐渐的越睡越多,就是这个原因了。”

“本宫经常与皇上一同用膳,若要害本宫,岂不是连皇上一并害了去?”

温扶染顿时忧虑起来,“太医,你赶紧给皇上诊脉,若是连累皇上受害,本宫真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陈太医却道:“皇上却是无妨,若臣的诊断没错,娘娘中的毒乃是苗疆特有的一种茜红草,此草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只应用于女子,与男子却是无碍,哪怕同饮同食,也只是女子受害。”

冷烨华声音清冷,“若持续服用当会如何?”

“启禀皇上,持续用药的话,自然就是精神损耗过度,药石无效,最终亡故。”

冷烨华一掌拍在桌案上,语气森然,“好一个药石无效,朕倒不知,朕这后宫竟卧虎藏龙,连苗疆的毒也能见识到。”

“查,不管是谁,一旦查了出来,朕让她生不如死!”语气之阴寒,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染妃中毒皇帝震怒的消息传遍了朝野上下,有人喜有人忧,宝嫔简直喜不自胜,“呵,这是谁这么给力啊,给染妃下毒,亏她想得出来,也不怕引火烧身。”

一时又道:“若是染妃就此一命呜呼,那下毒者也被皇上揪出来赐死,这宫里可就清净了。”

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前去求见冷烨华,只说自己有温扶染中毒的线索,自是立刻被召见, 这宝嫔先是表了一番忠心,接着道:“下毒的没有别人,必是贾锦瑟那蹄子,别看她装的老实,谁不知道她爹曾经在苗疆任职?”

这贾锦瑟,就是锦嫔了。

冷烨华略一思量便想了起来,先帝那会儿,锦嫔之父确实担任过苗疆地区的一位知州,后来苗疆战乱,他累积了些功劳,慢慢才升至如今的位子。

“传贾锦瑟!”

一时锦嫔来了,她已经得知冷烨华召见自己的原因,还没来得及喊冤,先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宝嫔,登时恨得眼里出血,“贱人,我就知是你诬陷于我,你镇日里上蹿下跳,常常怨怼染妃娘娘独得圣宠,这下毒之人跑不了就是你!”

她接着面向冷烨华跪下,哭泣道:“请皇上明察,便是借给嫔妾一百个胆子,嫔妾也不敢害了染妃娘娘啊,嫔妾的父亲是在苗疆任过知州,可甄元音这贱人家里一个姨娘,还是来自苗疆的呢,她岂不是比臣妾更加有嫌疑?”

宝嫔暴跳如雷,“姓贾的,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是嫡女,我便是要害人,犯得着跟家里一个姨娘商量吗?”

在宝嫔看来,锦嫔的攻击不啻是一种羞辱,她越想越气,索性扑上去厮打,锦嫔躲避不及,瞬间就被宝嫔打得头发散乱,脸上也被抓出几道指甲印。

锦嫔捂着脸放声大哭,“皇上,您看她多嚣张,这是当着皇上的面,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宝嫔还在打,“我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不像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彻头彻尾的小人!”

“够了!”冷烨华怒喝,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御书房内针落可闻。

虽则两人在这里狗咬狗的,冷烨华却断定不是她二人所为,苗疆的茜红草破绽太大,这两人既然都跟苗疆扯得上干系,必然不会拿茜红草来下毒。

不过,这般厮打诬告,不是宫妃该有的本分。

“宝嫔锦嫔御前失仪,即日起褫夺封号,降为最末等的宝林,挪往偏殿居住。”

新鲜出炉的甄宝林和贾宝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二人均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场,竟然谁也没落着好,指不定还会白白便宜了旁人。

“皇……皇上……”前宝嫔,现在的甄宝林想求情,冷烨华满脸不耐烦,“出去!”

前任锦嫔的贾宝林却大叫起来,“皇上,嫔妾知道幕后真凶,不是别人,正是莫蝉儿啊,她借着去嘉禧宫里给染妃娘娘请安的机会,在娘娘茶水里下毒,皇上莫要放过了恶人啊!”

甄宝林倒佩服起贾宝林来,都落到这等地步了,还不忘记攀诬别人,那珍贵人莫蝉儿身份低微又不受宠,且素日里最是个胆小的,怎么敢下毒?

且,即便毒死了温扶染,对珍贵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冷烨华眸光一闪,“传莫蝉儿。”

他对莫蝉儿没有太大的印象,依稀里只记得是一个畏缩胆怯的女子,在后宫里没有多少存在感,只不过贾宝林既然咬出了她,说不得是要问上一问的。

过了好大一会,前去传旨的太监惊魂未定的回来了,“皇上,珍贵人上吊了,奴才去的时候已经断了气了。”

贾宝林哈哈大笑,“我说就是她吧,她这叫畏罪自尽!”

“朕去瞧瞧。”冷烨华不再理会甄贾二人,站起来离开御书房,侍立的一干太监急忙跟随在后,刹那间,御书房里只剩下甄贾二人。

甄宝林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真是机关算尽,到头来竟是帮那舞女扫清了后宫。”

贾宝林却面色怅然,“后宫必然还会再进新人,只不过你我,以后就跟这偌大的热闹无关了。”

且说冷烨华到了珍贵人的住处,温扶染也得了消息赶过来,冷烨华心疼不已,“你不在宫里歇着,又跑来这里作甚,再者说死了人的地方也不干净,没得吓着你。”

温扶染摇头,“臣妾来都来了,且跟着进去看看,这珍贵人平日里看着倒好,臣妾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何要给臣妾下毒呢?”

“再退一步,就算真的是她,皇上只怀疑甄贾二人,并未疑心到她的头上,她又何苦自尽,岂不是欲盖弥彰么?”

冷烨华淡然一笑,“染儿这推理的本事倒是不差,朕从前竟没发现。”

温扶染低了头,“臣妾不过是按常情揣测,称不上什么推理,后宫处处风波,臣妾若是再不长出几个心眼子来,只怕早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一句话让冷烨华大是怜惜,“都怪朕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皇上政务繁忙,偌大个国朝都要您操心,臣妾哪里还敢事事惊扰皇上呢,少不得自己多用些心思了。”

这么一来,算是把自己处处小心步步为营的心机给圆了几分回来,既然不想承认自己就是温扶染,总要设法打消冷烨华的顾虑才是。

因宫妃自戕按律是要祸及家人的,温扶染又道:“珍贵人是畏罪也罢心虚也好,她在深宫跟家里人也见不到面,娘家如何知道这些?恳请皇上开恩,就不要问罪她的父兄了吧。”

“你既如此说,也是她的福分。”

冷烨华对珍贵人原就没有多少感情,说是妃嫔,跟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当下也懒得进去查看她的尸身,只吩咐按贵人礼下葬,又因怜惜温扶染的身体,遂拥着她回了嘉禧宫。

至于珍贵人的死因,自然是万试万灵的暴病而亡,因下毒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转眼间贬了两个嫔死了一个贵人,根本没人敢深究。

贵人葬礼,照例停灵一日后再下葬。

温扶染如今掌管后宫,虽则冷烨华吩咐了无需她操心,她却以“姐妹们相处日久,多少也有些感情,如今她亡故,若我不去送送,岂不是平白让人起疑?”这样一个理由,出现在珍贵人停灵之所。

此时棺盖早已盖上,只还没有封钉,温扶染便道:“打开来本宫瞧瞧,珍贵人虽然只是贵人,却也不可慢待了,陪葬务必要厚。”

太监不敢违逆,过来开了棺,温扶染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珍贵人脖颈上细细两道勒痕,历来上吊的人都是一条勒痕,两条自是不对,这就说明珍贵人是先被人勒死,然后伪装成上吊的。

不是没人看得出来,只是皇帝没说什么,就没人愿意过问罢了。

杀死珍贵人的人,也是此次下毒的幕后真凶,赌的也正是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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