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必须救我！您不能不救我！我这次怀的是陛下的孩子，我腹里的孩子是陛下的骨肉！是您的庶子，如果您不救我，会有损您的贤名！会影响两个嫡公主的名声的！”

“元儿，扶你母后回去歇息，别让旁人扰了她的清静，父皇一会儿就去看你们，吴太医说的药，一定要仔细喝着。”

周启元起身领了旨，便同听雨等扶了宫瑛出去。即使父皇不说，周启元也不会久待的，一则母后的身子见不得太血腥的画面，二则周启厚若真不是父皇的孩子，于父皇亦是耻事，都是男人，他自然明白这种事越少人听见越好些。

“行刑”等自己的妻儿都走了，周振羽也不费事踢开赵惠儿，只是想看蝼蚁一样看着她，淡淡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旁边人的人得了令，上前一把扯开了赵惠儿，赵惠儿先是伤心的愣神，后是疯狂大叫地挣扎起来，赵惠儿在刑凳上拼命挣扎，孩子！她的孩子会保不住的！

“啊！！！！！”打雷一样的板子声夹杂着女子的厉声嚎叫！好一副宫里炼狱，不过却是赵氏纠由自取！

“放肆！你竟敢让人拉扯哀家！哀家要去救惠儿！惠儿会被你们给逼死的！”

“母后糊涂，哪怕是为着忠儿，陛下也一定会法外开恩的，但只若母后真的再进来惹恼了陛下，怕是赵氏会被罚的更重。”宫瑛优雅地做了个拂身状，“还请太后回宫歇息。”

赵太后在身后哭得昏天黑地，宫瑛与周启元却走得悠然。骨肉分离，确实凄惨，可难道这天下就只她们赵家有骨肉亲血？

此刻倒哭得感天动地，害死二位姑母，做那些天理难容的事时，怎没有想过会给别人带来什么伤害？

可笑天下那些怜贫恨富的人，却只恨宫晁二家，笑我们不能容事，死生大事也要我们克制，却是事事同情赵家。

既然这狠后的名声已经担了，索性也就干点狠毒女人干的事。可惜就算她这么狠，也不抵她们的万一。不让宁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人出点利息，天下人谁还肯，还敢做君子？

板子无情，何况底下的还是个孕妇，几下下去，赵氏便喊不出声了，要是真打完这五十下，怕是要出人命的。

打了近二十下，周振羽终于抬起手，板子停了。赵氏身后已是血糊一片，气若游丝，神色糊涂，怕是下一刻就要昏厥，旁边的人一桶凉水浇下去才冰得她一清醒。

“知道为什么朕这么对你吗？”

赵惠儿已经迷迷糊糊，嘴里哆嗦着却吐不出半个字。

“第一，不在于你心里姓赵姓周，毕竟我们从未把你当成周家妇，你自然也不必一定要对朕忠诚。”赵惠儿看向周振羽满眼惊异。

“但朕不能容的是，你借太后的好名声成全自己的私欲。太后虽然害死了朕的母后，对朕一家也颇有迫害，但太后对于你却是真心的。

可你却每每行事都拿“如果你不做太后就不会放过你的”来说事，说服的了你自己却骗不了天下人。

太后对你如此，尚得不到你的爱戴，朕又何必对你恩典？如此狼心狗肺的品行，你怎么配生下朕的孩子？

其二，瑛儿为什么生下韵儿后就再无所出？她中的是与朕的母后，姨母当年的一种毒，当时的事朕还没查清，但瑛儿的毒是你下的却是不容抵赖，如今瑛儿在生死线上徘徊，你倒是敢停了朕赐你的药再行有孕？

周启忠之事朕还没有同你算帐呢？你们赵家拿军粮相逼，让朕给了别人的儿子一个亲王爵位，委屈了瑛儿，如今还要故计重演要朕的妻子同两个妹妹的命不成？

看在你做了朕多年的妾室，死前，朕给你个明白。”

周振羽最后扫了一眼赵惠儿，“剩下的四十五刑杖拖去后宫执行，皇后身怀有孕，便请太后带后宫妃嫔，皇子，公主，女官过去观刑。”

帝王之音，空荡威严，留在了大殿里，却从不为一个妾室留下心意，女子的嘶嚎从大殿内闯出，这大般是赵惠儿最后一次声音了。

赵惠儿的板子至少也挨了快二十下，周振羽却说还剩四十五下，明明是要活活打死赵惠儿，杀鸡儆猴。

后宫慎刑司院里，浑身是血是汗是水的赵惠儿被死死地按在刑凳上，旁边的两个宫侍拿着一人高的板子。

底下赵太后被两个周振羽的亲卫“扶着”站在正中，后面第一排蒲团上跪着周启忠，周杉云，周彤云，周彩云。周启元三兄妹因要侍宫瑛的疾自是不必来。

再后是地上跪着钱妃，李嫔，孙才人，以及几个仪人，才人，秀女是没有资格来的。

外面离过七步，是站着各宫各殿各司的女官们，其中也包括钱妃等人手下的大宫女。

她们之所以站着，是因为皇家的事与她们无关，她们没有身份跪下。而周启忠等人跪的也不是赵惠儿，而是周振羽的警示六宫。

宫里的刑法素来磨人，众人站好跪定已有时辰了，韩令才姗姗来迟，不紧不慢地面向众人在刑凳右边站定，缓缓拿出圣旨。

先念了事由及对赵氏的处置，再把宫规家法宣读了一遍，直读了近一个时辰，才命令到“行刑”。

沉重的板子一打在一身糢糊的赵惠儿身上，赵太后与周启忠便冲着要上前，自然是被牢牢按住，该跪跪，该站站。虽然语言激烈，挣扎地拼命，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秋日里风硬的很，有没有蒲团，站着跪着都是凉的，钱妃等人只盼着板子快点打完，她们好能回去。

周彩云却是一脸沉浸，她这辈子也忘不了，她七岁那年仅仅是因为不肯给周启慧和周启韵下跪行礼，就被父皇打了四十板子。

虽不是用打赵惠儿这么大的板子，毕竟父皇好歹还不至于要她的命，但也是被大冬天拖到这慎刑司让众人来观刑。

当着一众人的面儿，让韩令宣读同是父皇的女儿，大历的公主，自己不给那两个姐妹下跪行礼便是活该被打板子！

更可气的是，每次父皇让后宫观刑，皇后都正好身子不适。皇后身子不适，她的嫡子，嫡女甚至她的宫人，她嫡子嫡女的宫人就都要侍疾。毕竟人家是皇后嘛，身边多少都是人手紧缺。

可怜她小小年龄就被打的落了病根，腿也腐了。而周启韵呢？划花了周启忠的脸都没事。凭什么？明明都是一样的公主！

怎么能一样，宫瑛是与周振羽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他娶宫瑛是心甘情愿，求之不得。而纳李嫔，则是被李家的战功所逼，不得以而为之。帝王枕塌，怎么容他人酣睡？

一下一下的板子打得众人心惊，这哪里是打的赵惠儿，分明是打在她们脸上的。

终是堪堪又半个时辰，板子终于打完了，赵太后与周启忠想过去看看赵惠儿，却还是被按的死死的。

韩令命人取了一张草席，把赵惠儿裹着，找了几个人往冷宫方向抬出。周振羽的圣旨是“打入冷宫”，就算是死也要让赵惠儿在冷宫咽气。

众人看着赵惠儿的最终结局不胜唏嘘，论说赵惠儿也算是皇后以下，后宫第一人了。

宫里除了皇后，就只有她是有皇子的人，又是个儿子为亲王的妃子是何等尊贵，之前又传她又有了身孕。

若一朝再生下皇子，宫瑛再像宫婳，宫姝那样走的早点，估计她必是新的皇后了。眼见皇后的身子不似从前，却没有想到，她竟走在了宫瑛前面。

赵惠儿走了，韩令又冲着众人念了几次宫规，不过就是警示众人要恪尽职守嫡庶尊卑等等，众人也俯身领旨，又折腾了一个多个时，方才散了。

平民百姓说起宫妃，不知道的还认为有多尊贵呢，却不知也有跪在太监下与宫人一起听训的时候。

一会儿后宫传来皇后的恩旨，给众人赏了些驱寒的补药和擦膝盖的药油，更是让各司女官都好生休养。

同时免了各位娘娘，公主，皇子今日的请安。并说她怀胎身子不适，以后没有生养过的仪人，才人，秀女就不必到她的寝殿外磕头了。

往日是一日三次晨昏定醒，如今有生养的几个宫妾带着自己的皇子，公主每日早上在寝殿外行个礼就去给太后请安便可。

“晁家大小姐去给晁家主母请医去了？”丁恪听着属下的回报，只觉疼疼不已，他是礼部尚书，不是刑部尚书，不会办案！不会办案。

陛下那道圣旨哪里是让他办案啊。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户部，刑部两部尚书是太子周启元，刑部侍郎是周启厚，前户部侍郎是忠郡王周启忠。

吏部尚书是晁家长子晁筑，兵部尚书是宫家长子宫琰，而兵部侍郎是武侯长子李威，工部尚书是赵家长子赵驻。礼部侍郎是晁家二老爷晁衍，这些宫晁李赵的都门派分明，只有他礼部尚书忠伯府丁家还没有站队。

本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加上了赵妃之死在前，他是应该听陛下的吩咐的。

可是他虽然有个庶女丁柔晴嫁入晁家，却是嫁给了晁衍的儿子为贵妾。虽然他的儿子娶了晁家女晁静为妻，可晁静只是庶女，其生母李姨娘又是李家的人。

而且晁静并无所出，反是他儿子的两个良妾，一个李姨娘，一个赵姨娘，给丁家生了如月，宛月两个女儿。

就是他自己也是先娶了赵氏嫡女赵芊芊为妻生了世子丁宗嗣，后纳了李家庶女为良妾生了如今是安国公府贵妾的丁柔晴。

丁家虽然祖上是做过武将的，但自太祖父起就是礼部。从庶支反嫡系是大逆不道之举，何况赵家女儿真未见宫家千金们的贤德，若是中宫易主，怕是百姓之祸啊。

可眼见陛下，皇后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他若要从，未知他们能否容下自己这个娶了赵家女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