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哥儿想说什么？”

“姑母明鉴，有道是，父母在，不分家，母亲虽是继室。。”

“大嫂是不是继室都是安国公府的老夫人，不由得你们这些晚辈左一个继室右一个继室的说确。”不得不说，晁灏这个宗长却也真的当得。

“是，是。”

“既然知道是父母在，不分家，那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怎么就过出了两家人的日子？”

“这，姑母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呀？”

“从何说起，从你这夫人说起，”晁灏指了指只一味哭的赵欣儿“只知道哭，也不知道好好教教孩子，慈母多败儿！”

“行了，小孩子家家的第一次挨打，别再打坏了，停吧”晁灏边说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赵悦儿，看看赵悦儿直发抖。

外面的听见了的声音，落下了手里已经下了一半的一板也就停了声音。见晁灏喊了停，晁衍瞬时觉得面子也回来了，里子也有了。

本来他对打了晁筝的板子是有愧疚的，多少也有些心疼。如今晁灏喊了停，又想着原本也就二十下，又在中间就停了，也没有几下，便也把心里的愧疚一并消了。

赵欣儿却是剑一般冲了出去，又擦汗又让叫大夫，看着女儿身后一片血哭得气都上不来了，“你们一群奴才，还真打啊！”

“行了，慈母多败儿！”这哪里是骂那群奴才，这是在怪自己狠心呢“再说也一共没有几下。”

一共也没有几下？晁筝心里冷笑，方才娘只顾哭，父亲只顾着纠结分家，晁灏倒是心里数着板子呢。除了她，还有她晁筝自己也数着呢。

整整是二十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她这个姑祖母还真是会喊停啊。

一共也没有几下？晁筝越想晁衍的话心里就越是凉，为什么？明明一样是国公府里的嫡小姐。

晁筇那个草包蠢货什么都不会，却瘫上一对好爹好娘，她那长公主娘作作样子打打她，她爹都要心疼好久，亲自从祠堂放了出来。

晁衡把这个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疼爱，连句重话都不肯说。纵然大家都说晁筇欺负晁竽，晁衡也是相信晁筇，给晁筇撑腰。

而她的好父亲呢？只是把自己当选秀的工具，听见晁灏说自己缺了规矩会攀不上好人家，为了讨晁灏面子说打就打！

整整二十个板子啊！这板子若是打在晁筇身上，怕是晁衡要心疼死。而他那父亲关心地却是让她学规矩，攀高门。

她攀不上高门要怪她吗？论琴棋书画，晁筇哪样比得上她？可晁筇马上就是紫晖郡主了，将来是太子妃娘娘，是大历未来母仪天下的万凰之王。

在这世道里，那个位置可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最高宏愿，多少人从一轮一轮选秀开始，不知在宫里熬了多少年就为了一个名分。

可这些对于晁筇来说却是唾手可得的。她一生下来，就是紫晖郡主，一生下来，就是命定的皇后。

而她呢？如今只是选秀的第三批候选，二十个秀女目前尚无空缺，她要熬到猴年马月才能位列妃嫔？

夜里风硬裹地晁筝身后跟又挨了一次板子一样，又一层热汗渗出，她紧紧地咬着唇，疼吗？可若是进了秀女宫，挨板子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若是不做秀女，就只能去太子宫，在晁筇手下做侧妃。凭什么？明明一样都是嫡女！

为什么一定要“入宫”呢？明明已经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什么样的好人家不能嫁，为要图那没影的泼天富贵。

“你自己的孩子犯错受了罚你知道心疼，那竽儿就不是你侄女了吗？

如今这府里头常住的主子就大嫂，衡哥儿媳妇儿同你三个夫人。你婆母同你大嫂大卧病在床，大丫头又是从祠堂受完罚出来就去给母亲请大夫了。

大嫂倒是有皇后娘娘的恩典，有太后娘娘照拂，你做媳妇儿的不去孝顺也就算了，如今你大嫂病着，你也不管一管你侄女的死活？

那竽丫头夜里发了热，赵姨娘四下求不到人哭得安国公府的瓦都塌了，你们倒在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还什么大家之女！

我早就同你们说过，不要把上一辈子的那点子恩恩怨怨带着下去，一直没完没了。既然住在一起不能过一家人的日子，索性你们就分开过！”

“姑祖母说这话可是冤枉娘和筝儿”若是再由着晁灏挑火，父亲必然会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娘亲不会做人才会让晁灏有分家一问的。

父亲的后院里一共三个女人，只有母亲没有儿子。尤其丁姨娘，又是忠伯府的千金，自己又是贵妾，儿子晁笠又是翰林学士。

一旦主母失职，父亲这位顶头上司之女怕就要成二房的平妻了，介时庶三子晁笠就成了嫡子，她这个嫡女可就不值钱了。

“娘是晁家的媳妇儿，怎么能不心系晁家？娘一早就吩咐了人诵经，给长辈们祈福，侄孙这一袭正装，也是为了祈福才穿的。”

晁筝在刑凳上撑着身子，努力地一字一字说的平静，好像刚才打得不是自己一样。

虽然刻意地很幼稚，但不得不说晁筝身上也有晁筇没有的优点。晁筝很是明白自己的身份，而之前的晁筇却不懂。

“三小姐的礼数错了。先前二老爷责罚三小姐，三小姐是受罚，只得是趴在刑凳上。

如今既已受罚完了，很该进去屋内在长辈们面前跪好，怎么还在外头趴着同长辈说话，这怎是大家的规矩？

二老爷也是，姐儿们有过，合该受罚，但也该让人带下去罚，如何在门外责罚，倒让满院子的下人都见了。”

“叫大夫倒快，也不见你清了院子里的闲杂人等！”晁灏又是瞪了一眼赵欣儿，倒让已经走到院子门的大夫又暂时退了出去。

“衍哥儿也是气急了，自家夫人院子里倒也是关起门教训孩子。”

“姑母，这位可就是孔嬷嬷？”

“老奴见过大人。”说是见过，孔嬷嬷却只是颔首一礼。

晁衍倒是恭敬的行礼“孔嬷嬷，快请坐。”说罢自己坐了另一侧主位，孔嬷嬷则在晁灏一边下首第一。

晁筝咬着牙，用手撑着刑凳，把脚往地上送，一下子想起来，却疼得一摔，跪在了刑凳的另一侧。

赵欣儿见状便要马上绕过刑凳慌忙去扶“赵氏，你给我有个大家媳妇儿的样子，立到你夫君身边去。”

孔嬷嬷与晁灏一前一后倒也让晁衍刚刚有点松动的心又沉了下去。如今看晁筝一身狠狈，简直是丢人。

再看他身边的这个赵欣儿，比起宫琬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宫琬责罚晁筇的时候可是从来不哭哭啼啼，弄得鸡飞狗跳的。

晁衍怎么不想想，晁衡可会这样打晁筇板子？

“三小姐可是觉得这顿板子挨得委屈？”

“筝儿不敢，既然是父亲的教训，做女儿的自然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几经波折，晁筝才一腐一拐地走进屋内。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直疼得她腰都直不起来。

身后有伤，晁筝膝盖一弯便跌坐在了地上，弯弯扭扭地实在难看，可她却疼得再没有力气纠正姿势。

“这是在说我冤了她呢。”晁衍本就觉得晁筝的姿势难看，丢了他的人，而如今听了这话却是更生气了。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而孔嬷嬷却想得与众人不同。她眼见这个三小姐颇有傲气，想来既是心高，也是有所不为的人。

至于是不敢为，不屑为，还是知道不该为才不为就没有必要深究了。人性繁复，哪那么好分个黑白。

晁家的小姐太少，若这个还能教出来，不妨渡一渡，也给晁大小姐一个助力“三小姐何必砌词狡辩。

別的不说，单三小姐的这身装束就是只有过了十二大生辰许过人家的姑娘才穿得的。

且不问三小姐的年龄，三小姐，可曾许过人家？”

“我。。。”

“三小姐名在选秀之列，却如此妆束，若是被有人心听了去，你的爹爹，晁家二二老爷的礼部侍郎要如何自处？这些，三小姐可曾想过？”

“你！”

“混帐！混帐！拖下去关去祠堂！”晁筝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拖去了祠堂。一身是伤的晁筝一路过去竟一点也没有血蹭在地上。

没有血，不代表伤口不狠“行了，孩子下去了，我们再说说你。”晁灏看了一眼赵欣儿。

“如今府里的正室，除了你都病着，有筑儿和筇儿在，倒也不需你来照顾。只有两个丫头受了罚，需要人照顾。

筑儿婚事将近，衡哥儿媳妇身子不好，衡哥儿是男人有些事多少不方便，本是托与你的。

如今见你连竽儿都不管，也是不敢把和天家有关的大事托给你了。丢人事人，犯了天颜事大。

我且把府里三个丫头的身体交给你，你这做婶母，母亲的好好照顾着，若是哪个丫头身子没养好，我只问你。”

“姑母这不是为难我吗？那二姑娘挨了四十大板怎么能不落病根？”

“挨了四十大板就一定会落下病根吗？”晁灏示意赵姨娘稍安勿躁，“来人，把这妒妇拖出去打四十大板，我看看会不会落下病根！”

“你闭嘴！姑母息怒，别和这妇人计较。”

“妾身二房家务缠身，怕是抽不开身照顾别人家的姑娘。”

“婢妾愿为夫人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