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留我一条命，我要杀个人。”细雨飘摇，雨水湿润了眼前人的头发，她看起来只需轻轻一捏就能碎掉，就这样一个脆弱幼小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轩心头闪过一丝好奇，这养尊处优的小姐是何等的勇气，临死关头谈条件吗？

“我凭什么留下你？”林轩上前蹲下身来盯着眼前的小女孩。

女孩发丝凌乱，贴着面颊，身体颤抖着不说话。

“不如我给你个选择好了，留下你，杀了旁边的老伯和你身边的丫鬟，怎么样？”林轩咧开嘴大笑，“怎么样？”

林轩冷笑，捏着女孩的脖颈缓缓起身，闪电的光芒映在女孩的脸颊上，透着阴冷之气，大雨如注，惊雷中听不清一旁的丫鬟和老管家哀求声。

可林轩在这闪电暴雨里听见女孩奋力挤出一个字，“好。”

女孩细嫩的脖颈在他手里艰难地翻动。

“好，好，好。”林轩连声道。

后院梨花团团簇簇，古川荡着秋千，翘着脚的思考，思考之前师傅教的那招剑式，想来有点难，却又精妙的不得了，好想找个人来对对招。

梨花落了之后师傅就回来了。

师傅下山半年之久，回来身边带着个小女童，样子比山下镇子上最漂亮的瓷娃娃还要好看，大师兄一见到这女娃娃就热情地招呼，然而女娃娃不理他。

师傅让师娘收拾出一间屋子，但是这诺大的院子，因为没有几个人，所以剩下的房间都搁置很久了，一时半会收拾不出来，于是当晚女娃娃就同古川睡一间屋子了。

师傅说女娃娃没名字，就跟着他姓，就叫古雪。

晚饭时，大师兄把鸡腿让给了古雪，古川也非常想要那只鸡腿，眼光直愣愣盯着大师兄的筷子，奈何最终两只鸡腿古川都只是眼睛偿了一下。

古雪也不说谢谢，或者说直到晚上同睡一张床时，她也没开口说一句话，为此古川悄悄跑到师娘和师傅的窗户底下，咚咚咚地敲。

“川子你这是干嘛？”师傅大声呵斥。

对于这样的大声呵斥，古川已经习惯了，她本就是这逍遥峰上最调皮的一个，挨打挨骂惯了，对于这样的呵斥完全不在意，“师傅师娘，古雪是不是小哑巴呀，她怎么都不说话呀？”

嘎吱一声窗户打开了，一只布鞋带着怒火朝古川脸上飞来，好在她躲的快。

“你师妹吃了不少苦，你要多照顾她。”师傅语重心长说道。

“那她不是哑巴？”古川不死心。

“滚，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让你现在就做哑巴。”说着声音已经靠近，古川感受到师傅已经起身了，顿时跃起三五步跳离窗户，蔫巴巴回去了。

听闻当晚不止古川去敲师傅的窗户，大师兄也去了，大师兄想换间屋子，换到古川旁边的那间，师傅气地直跳脚，抽出一把剑追着大师兄乱砍，后来大师兄被罚蹲一晚上马步。

“古雪古雪，你睡着了吗？”古川瞪着一双大眼睛朝古雪望去，这逍遥峰上只要一熄灯，那真是乌漆嘛黑，今晚却出奇的亮，月光明晃晃戳进来，把古雪照的雪白雪白的。

“古雪，你睫毛可真长，师傅说让我多照顾你，你以后就是我师妹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跟我提。”古川这孩子尤为啰嗦，这一点跟她师娘如出一辙。

“谢谢。”古雪依旧闭着眼，瓷娃娃般的嘴角微微张开，这是古川听到古雪说的第一句话。

在逍遥峰的日子，无非就是练功，吃饭，刷完扫地，偶尔下山卖点草药赚点油米钱，师傅也会打个农具，卖给山下的农夫，盛夏的时候梨子熟了就卖梨，总之古川在山上什么活都干，主要任务还是练剑。

古川打小的时候就对兵器感兴趣，不论长刀短剑，拿上手就不放手了，惹得师傅感叹，莫不是这孩子还是个武学奇才。

果不其然，师傅原本只是小小试探，带着古川随意过个一招半式，不想这孩子天天练，学的也快，师傅很开心，决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她，哪成想这孩子着实调皮，他又有些后悔。

晨练过后师娘拿着几块饼过来，分别给了师兄还有古川古雪，古川也不洗手，就这汗涔涔的手大口撕咬，师娘一巴掌打过来，疼的古川原地打转。

一旁大师兄在井边直笑，“看你不长记性，活该。”

师娘瞪眼过去，你好意思笑，也不知道谁小时候光着脚被狗追，你还不如一女孩子呢。

师娘打击到大师兄了，大师兄从小到大，怕的东西太多了，一直古川和师娘取消，唯独师傅很是谅解，后来古川才知道，师傅也怕狗。

古雪一直不说话，她不会打水，大师兄帮她打水，可看着她拿着木盆的手抖得不得了，师娘才晓得这一早上的晨练为难她了。

师傅让古雪抬着长凳扎马步，一开始古雪撑不住，被师傅用鞭子抽了两下，手上还有鞭痕，看得师娘都心疼了。

一整天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晚上古川和大师兄对过招之后，大家都闲下来围坐在梨树下喝茶吃水果。

师傅则吩咐古雪继续扎马步，为了好好监督她，于是让她移步到石桌旁，一边扎马步，一边跟古川师娘她们唠嗑。

“你知道你师兄为什么会来这山头上吗？”师娘嗑着瓜子朝古川道。

“跟我一样，喜欢练武？”古川亮着眼睛。

师娘把瓜子壳捋到一旁，摇头道，“他小时候被街上一群比他还矮的孩子胖揍了一顿，后来肿着个猪头来的逍遥峰。”

说完之后师兄哈哈大笑，大师兄羞愧地别过头，就在古雪和师娘笑声停下之后发现还有笑声，古川和师兄师娘偏过头，古雪小小身子上坠着一条长板凳，那是古川之前用的，因为人小，也用不了大长凳，只见古雪双臂伸直，双拳持平，长凳子在手臂上止不住地颤抖，仿若凳子也在憋笑。

原来古雪也是会笑的。

师娘见此不由得舒心一笑，“小雪，放下来吧，时间够了。”

古雪这才乖乖放下长凳，坐到石桌边上，脸上似乎没有之前来的时候死气沉沉的表情了。

月色正好，山里的风向来不温柔，倒是此刻居然有些文静，暗处飘来梨花香气，师娘放下手中的瓜子，开始讲些古川和师兄都没听过的故事。

大多时候古川都会听得发痴，聚精会神不放过任何一句话，每每都会到深夜，大师兄会睡着，如今古雪也睡着了，唯独古川，亮着一双招子不肯睡，多半是师傅骂回去的。

师娘说古川壮的跟个小老虎似的，山上山下没人能欺负得了她，事实上也是如此，相比下来大师兄就是只小羊崽子，哪怕练了一身功夫，还是一只小羊崽子，古雪呢，就是只猫咪。

梨子熟了之后，师傅又一次下山了，下山之前还特意把她们师兄妹召集起来，说要教点什么其他的功夫。

这一次古雪也不扎马步了，跟着古川和大师兄一起练兵器。

“为师此次下山需数月之久，期间，清明，你看好你的两位师妹，学着照顾照顾你师娘，也别自己刷碗，也要让两位师妹学着点做活，知道吗？”师傅果真唠叨。

“徒儿明白。”大师兄恭敬回答。

“川子，待我回来你若是学不会我今日教的招式，你以后也就别学了。”师傅没有大吼，语气严厉的有些让人害怕。

“小雪，你记得扎稳马步，不光是在平地上，要在任何地方都能扎稳马步，回头让你师姐教你，明白吗？”

古雪点头，眼神里总算有点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