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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者:莞华本章字数:3399更新时间:2019-09-10 17:26:42

她奋力奔跑。

夏天正午明晃晃的太阳照在人身上,烫得发痛,街边树荫底下尚且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或打牌吃茶、或高谈阔论。更多的人已隐藏进各色各样的门里,安安静静吃午饭。像这样直挺挺跑在一丝阴翳也无的街上的,只有她一个。

脚店里从城外来的客商,一手端起从井水里浸得沁凉的荔枝汁,拿眼睇向门外,刺目的阳光令他不由自主眯起了眸子:“街上那个。”

东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抹火红色身影快速掠过。

“是家里出事了吗?跑得这样急。”

东家很快收回视线,略带调侃地说:“城主府的燕小娘子,若她家出了什么事,整个渚崖城都得出事啦。”

十三岁的燕婠正在发育的尴尬期,黑,且瘦,是瘦骨嶙峋的瘦,走起路来如同一团衣服包裹着骷髅架子。可怕的是骷髅架子还喜欢穿红衣裳,还是顶红顶艳的衣裳。樊期曾几度委婉地提醒,说不必穿这样艳的衣裳。但十三岁的燕婠根本听不进去。

后背被汗湿了大半,额头也是黏糊糊的,手中的戏折子沾上几个指印。跑了这么久,那册子上廉价呛鼻的香料还是萦绕不散,燕婠猜自己身上一定也染上了,要是被雁枝发觉,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西南方靠近城门的花街里,住着许多漂亮姐姐,不管年轻年长些,她们脸上都搽白白的粉、身上都披着薄纱,红的紫的,腰间和裙摆缀满闪闪亮片,类似贝壳螺钿之类的东西。她们都爱摸燕婠的脸,常常是走一圈下来,燕婠脸上头发上沾了好些胭脂香粉。燕婠喜欢她们,但不爱她们用的香。那香曾让燕婠流了一旬日左右的鼻涕、还被雁枝关了月余的禁闭。

雁枝的鼻子总是很灵。燕婠烦躁地把戏折子换到另一只手,思索待会儿该翻墙进去还是钻狗洞。

每半个月,花街附近靠城墙根儿的书画摊,就会有新的戏文本子。燕婠最近迷上了那里从东鸣运来的绘本,里头每篇都写的是缠绵悱恻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可每本的最后一页却画着两个长手长脚的、白花花的东西抱在一起,像人,可人叠成这样做什么?燕婠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端的是无甚趣味,让人不禁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好的绘本竟然有滥竽充数的。

樊栩也喜欢看,他给钱让燕婠去买,绘本给她,最后一页给他。

燕婠琢磨着这买卖甚是划算。

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城主府静悄悄的,素日里拿竹竿粘蝉的下人们也没了踪迹。燕婠踩在墙头,搭好先前准备的木板,一直走到开败了的紫藤那儿。她蹑手蹑脚站在紫藤架上,敲窗户。过了一会儿,窗户从里打开,却只开了一半,里头凉丝丝的。樊栩探出半张脸,显然是还没睡醒的样子。燕婠把戏折子给他:“有吃的吗?”

“没。”

她急了:“不是让你给我留点儿?”

“雁枝很早就叫人把碗收走,她说不能惯着你,看你以后还不早些回来了。”樊栩撕下最后一页,把册子扔给她。

“你说好给我留的——我再也不去花街... ...”

“祖宗小祖宗!”樊栩连忙打断她,“你再嚷嚷,被人听见,下次我就不给你钱买戏本子!”

燕婠毫不示弱:“不给就不给,”又朝屋内努努嘴,“我要去告诉小姨,你多拿了冰往屋里放!”

“... ...怎么就多拿了?明明就是我的份例!”

燕婠道:“平日里你屋子才没这样凉快,现在冷气都要冒出来了,有能耐打开窗户,看凉快不凉快。”

樊栩低低骂了句,挠挠头无奈道:“我这里是真没吃的了,这个时辰厨房早上锁了——姐姐那儿或许还有。”

燕婠转身就走,樊栩压低了声音喊:“你可别对别人说去过花街!”

燕婠下了围墙,胡乱抹把脸上的汗,抄小道往斯涧堂走去。暖阁门口照例站着两名带刀侍卫,她透过窗纱没瞧见樊期,走进去拿了几颗盐渍脆梅,肚子很合适地咕咕响起来。为了去花街买书,她早上只喝了一杯酥酪,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正要离开,鼻尖缭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味道极其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什么。燕婠瞧见耳室里平日里束得整整齐齐的暗影纱,今日却被卸下了,不由奇怪,用手捂住环佩,提裙往耳室走去。

隔着纱帐,看到两个绰绰约约的人影交叠在一起,像极了戏本上最后一页的画。但更吸引燕婠目光的,是地上一角裙摆。温柔的杏黄色,布料细腻柔滑,对着阳光还可以看到呈螺旋状的银丝。这样的料子看似华美,实则薄脆,很不禁穿,又轻,随便勾在哪里,都会扯出一个大口子。

花街的姐姐们,是极喜爱它的。燕婠也只在她们身上见过。

香味愈发浓烈了,她猛然忆起,这香味与自己身上的如出一辙。

“哗啦——”摞在长桌上的案牍纷纷倒在地板,划出好看的扇形弧度,雁枝一边揉着自己的胫骨一边惊讶地看着她:“婠婠,你怎么在这儿?”

她迟疑道:“小姨在吗?”

雁枝微笑着走过来:“城主正歇息呢,我们出去吧。”

“我看到里面有两个人。”

“新来的丫鬟给城主打扇呢,”雁枝把杏黄布料踢进帐子里,语气中带了丝别样的意味,笑容却依旧明艳,“连帕子掉了也不知道。”

她双手搭在燕婠的肩上:“走吧。”

燕婠睁开眼,高高苍穹游荡着几缕纤薄的云,天空呈靛蓝色,东方隐隐喷薄的日光,将朝霞映得薄而透亮。几步开外,聂寻怀抱长刀,阖眸靠着一棵树。

寂静。

她忽然想到,枭应该是咕咕地叫吧。

赶路时脚还是软的,她不想叫聂寻背,于是自己扶着树慢腾腾地走。聂寻在前头为她清除障碍,时不时带她一把。等走累了歇息,他转过身去看密信。

燕婠很好奇:“你在看什么?”

他不答。

“有小姨的信吗?”

聂寻迟疑:“有。”

“给我看看。”燕婠来了精神,扑身去拿。

他伸长手臂拦住:“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有些恼,转念又道,“要不你念给我听?”

聂寻收起密信不说话。

她烦躁地揉揉头发,原本就乱糟糟的,如今更乱了:“我要给小姨报个平安。”

“我已告知过城主。”

燕婠气得半天没理他。

等太阳完全升起来,林子里的温度也渐渐高了,阳光穿过重重枝桠树叶,在脸上衣服上映出耀眼华丽的金色,树枝高处鸟鸣声不绝于耳,几只黑羽黄喙的鸟俯视着两位不速之客,又振翅飞走。

随意吃了点儿,燕婠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是难受,想洗把脸,可附近没有水源。她跟在聂寻身后走了一段,腿脚渐渐利索起来,于是开始闲不住了,一会儿拽拽下垂的树叶,一会儿扯扯不知名的野花,还编了小花环套在手腕上。燕婠也想聂寻戴一个,但看到对方难看的脸色,只得作罢。可嘴上仍不消停:“聂寻,这是什么地方?”

“你猜这叫什么花?”

“哇那是蜂巢!好大一个!”

“你说晁家为什么要绑我?六娘指的就是晁娘吧。晁家要人,找樊栩不就行了,绑我做什么?”

... ...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但没得到半点回应,倒也不沮丧,只觉得口干舌燥,疲惫得很,于是安静下来。这时,聂寻张了张嘴:“走快些。”

燕婠没好气地说:“走不动了,不走了。除非你背我。”

聂寻果真半蹲下。她愣了愣,也就俯上身去。聂寻将长刀交给她,迈步前行,他的步子愈来愈快,最后猴子似地连蹦带跳,竟是跑起来了,惊飞林鸟一片。

燕婠把刀横放在二人之间,稳稳地攀在他身上,身子如一叶轻舟晃来晃去,渐渐涌起睡意。她打了个哈欠,意识慢慢昏沉。

翻另一座山时被晃醒,吃了一点儿干粮。聂寻带的干粮是炒粟米,干巴巴的,只有淡淡咸味。燕婠虽然饿,可很不喜欢这个,于是又开始吵聂寻了:“书上说山中有许多野味。”

聂寻略带茫然地点点头。

“我们抓几只兔子,烤着吃吧。”她跃跃欲试。

聂寻思索道:“不一定能找到。”

“我跟你一起找,总能找到点什么。”

“你脚步重,容易把猎物吓跑。”他毫不留情地说,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留你独自在此处,不甚安全。”

燕婠说:“我不要什么安全。”

他一本正经:“暗卫的职责是... ...”

“好了好了,还暗卫,你哪里暗了?”燕婠不耐地打断他。

聂寻怔忡片刻:“若主子允许,我即刻可以退下。”

燕婠气得不知说什么好,抓把炒粟米扬在他脸上。

在半山腰遥遥望见谷底有一片粼粼水潭,二人花了好一段时间绕过去。水潭四周的树木稀稀拉拉,不甚成气候,最惹眼的要数临水那株遮天蔽日的红枫,它如盘龙卧在地面,树冠好似一团火,又像一片云,将小小的水潭映得通红。

燕婠踮起脚摘了片枫叶,她记得雁枝妆奁里就有这种颜色的口脂,可很少见雁枝抹。想起雁枝,不由自主想起她最拿手的酒糟鱼,其实烧鹅和烤羊肉也不错,但雁枝做的酒糟鱼没有小骨头,一次可以吃好大一口。燕婠想着想着,就开始咽口水了。

这次回去,一定要让雁枝去买城西的牛肉,要烤着吃。樊期是不大允许她吃烤肉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怕燕婠长得和她胖?

燕婠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她讨厌炒粟米。不行,晚上得让聂寻去抓兔子,抓不到兔子,其他什么都好。

燕婠转身,却没看到聂寻。她明明记得他在潭边汲水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聂寻!聂寻——”

水潭边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围着水潭打转,潭水清澈见底,几丝藻荇袅娜地摇摆身躯。

“聂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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