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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珠珠
作者:瑶语阁本章字数:3167更新时间:2019-06-13 22:21:47

“你误会了!”立军忍着疼痛说道,可子骄哪里还听得进去,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立军才缓缓转身。

听闻声响都跑了出来的弟弟们,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大哥哥之间的争吵打斗,那真不是小儿科的,可是这么快就散场了,他俩似乎还意犹未尽,想平日他们两兄弟打架都是打得难舍难分的。

这一年是2007年,晶晶大专毕业,即将面临找工作的问题。继续深造的问题只能等工作稳定之后了,去年开始,粮油价格开始上涨,城市开始整顿市容市貌,城管管得紧,妈妈这没了摊位摆摊,似乎正合爸爸的意。爸爸的脾气越来越差,他不再配合妈妈的工作,只想回来村里长住。于是,他们再次搬回了农村。

而这一年,远出开发区打工的珠珠,一共已经出去了四个年头。出去的这几年,她都是在一间电子厂里做流水线,为了省钱,她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两次。因为之前两个哥哥与她上学都借了亲戚的钱,她初中毕业后就只能走上了打工还债的道路。

本来珠珠她爸是能赚到一点钱的,他是个做木工的手艺人,一直以来这活儿都挺吃香的,也小小存了一点钱,可是这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被珠珠的二哥败了个精光,原因是他被在社会上结识的狐朋狗友拉去赌博了。

望着父母疲惫的神态,已经筋疲力尽的二老都说不上来一句话。出来市区发展的这几年,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没想到一夜却又回到解放前。

二哥带着农村青年普遍的显著特性,刚刚进城,被城市的繁华晃得眼花缭乱,心急火燎地想要脱贫致富,却又因缺乏眼光而盲目乐观,异想天开地想要创造财富神话。最后的结果大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爸妈,我真的想干一番事业,你们就支持支持我吧!咱们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了那么多年,有什么出息呢?改革开放以来,做生意的真是前景一片大好,你看咱们村,最先闯出来的那个不是发财了?现在,咱们也不能落后啊,得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瞅准了时机一出手,一夜暴富不是梦的!”二哥侃侃而谈,还在继续说服父母支持他赌博的事业。

二老半辈子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亏得一门手艺才得以供他们兄妹仨都上完了初中,在那时,多少人家的孩子连中学的门都没得进。可现在他们似乎真的老了,不知道社会上还有着六什么彩的赌博事业,据说比他这个木工活来钱快多了。

“可是,你不是亏了那么多钱了吗?咱家现在也没有余钱了啊!”珠妈半信半疑地询问,发财是没有人能抗拒的,可是现在钱真的是没了。

“妈,你这就不懂了吧?别人为什么能发财?是因为别人有翻身的能力,我这之前不是没有掌控好吗?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经验了,只要看准了时机,铁定能扳回来的!”二哥不死心地继续说道,他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钞票。

“那我们就是想做,也没钱投了呀!”妈妈纠结的是这个问题。

“是啊,木材最近也涨价了,现在进货也都成问题了!”爸爸也如实说道,他很想帮助儿子的事业,可确实是无能为力。

“欸!爸妈,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只有咱们农村人才想着把钱存银行,这城里人都是花银行的钱,明白吗?这银行的钱哪来的?是咱农村人存进去的,因为农村人都怕,前怕狼后怕虎的,打死也不敢投资做生意,就是混到老也不能混出几个利息呀!所以说吧,现在就是穷人更穷,富人更富!”二哥说得眉飞色舞的,听得老实巴交的爸妈一愣一愣的。

“可是,咱现在也没有存款啊?”妈妈满脸的不解,听了半天她也没听出来这到底跟咱有啥关系。

“妈!”二哥走过来,扶住了他妈妈的肩膀,耐心地讲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是没有存款,但咱们可以贷款呀!贷款,懂吗?那咱就是用银行的钱来赚钱,等咱赚了钱,再把钱还给银行,这是多么爽歪歪的事啊!还连老爸要进木材的资金也一并到位了,是不是两全其美啊?”说着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自鸣得意。

“你要是真想做,爸就替你去贷款吧!但是你得看好了,要是不行就一定记得刹车。你知道咱们农村人是有几斤几两的,咱可输不起啊!”爸爸是一个很慈祥的父亲,他看得出儿子很想闯一番事业,他也非常愿意支持儿子的,虽说他也不太明白儿子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个事业,但是他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的,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本性不坏,偷鸡摸狗的勾当是绝不会做的。

如果说因为他给儿子尽了一点力气,儿子因此而成功了,他也会感到相当自豪的,毕竟他深深地知道农村人要想在这大城市里站稳脚跟是多么的不容易。

“真的吗?爸!”二哥闻言欣喜若狂,他就知道爸妈一定会支持他的。

“嗯!”爸爸如释重负地点点头,与其闪烁其词,不如直白地应允吧!做父母的,不都是站在儿女的背后吗?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二哥都是领着他爸在去往银行的路上来回,捡资料,签字,一切都如偿所愿,进展得很顺利。

两个星期后,三万块钱的贷款下来了,看着存折上的那个数字,二哥心里默念着反复点了几遍那后面的零,脸上乐开了花。

很快,他便取走了二万,剩下的一万给了他爸去进木材。木工这边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了,可珠珠的大哥和二哥对这个活儿都不感兴趣,没人愿意子承父业。所以这所有主要的活儿,都落在了珠爸的身上,珠妈除了做家务之外,也是竭尽所能地给珠爸打下手,二老常常忙到深夜也不舍得去休息。他俩的梦想是,能回农村盖一座两层的小楼房,也好让儿子们讨到媳妇。至于说在城市买房这些的,他们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正如农村人说的那句话一样:进城的路有千千条,可有的人就生在城里。那就是他们不能企及的遥远。

二哥拿了那两万钱后,一连消失了几天,他爸妈心里都有些忐忑,但谁也不肯说破,谁都害怕触摸那个现实。

夜晚躺在床上,珠爸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里寻思着二儿子的事业做得怎么样了,一边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这是急不来的,别逼坏了孩子。

珠妈其实也不成眠,患难夫妻了这么多年,她是非常了解自己丈夫的,她又何尝不是跟他一样呢!

“他爸,睡吧,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应该相信孩子!孩子哪怕是不小心摔跤了,咱也不能责怪孩子啊,摔倒了不要紧,重要的是孩子还有站起来的勇气!孩子大了,我们也渐渐老了,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做父母的,能帮一些是一些了!”珠妈宽慰地说道,安慰珠爸,其实也是安慰自己。

“他妈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快睡吧!你每天还起那么早!”珠爸说着拍了拍珠妈的肩膀让她安心,催促她快点入睡。

他自己可就没那么容易入睡了,最近常常睁眼到天亮都毫无睡意,偶尔有睡着一下的,也都是恶梦连连。他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可是又不敢去细想,逃避着有些心存侥幸。

没过几天,二哥终于回来了。这次回来与以往不同的是,二哥骑了一辆崭新的踏板摩托车回来,据说还是什么名牌的车子,上完牌这些花了将近一万块。

一进门,二哥笑呵呵地对爸妈说道:“爸妈,我没骗你们吧!这几天我赚了差不多两万块,等再过几天赚多点,咱就能把银行的钱全还上了!”

他爸妈放下手中的工作,相继走出来观摩二哥的新车,啧啧称奇。他们这辈子还没拥有过这么贵的车呢,珠爸珠妈轮番地东摸摸西看看这新车,都暗自庆幸好在贷了款啊!

这时,二哥的电话铃响了,只见他笑呵呵地接起道:“妹啊,怎么样啊?在那边……没事,太辛苦了就回来玩几天,哥带你好好转转这大城市!对了,哥告诉你啊,哥现在买了辆新车,马力可足了,等你回来了教你开啊!”

“是珠珠吗?”珠爸一听那话就知道铁定是他的宝贝女儿,赶紧说道,“让我跟她说几句。”

“妹,爸跟你聊啊!”二哥笑呵呵地把电话递给他爸。

“喂,珠珠吗?”爸爸说着转过身去跟女儿说起了悄悄话,这个女儿是他的心头肉,要不是家里经济实在困窘,他哪里舍得让她一个女孩儿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在那流水线上日夜加班,他的心别提有多疼了。

但是珠珠是个懂事的好女儿,她总是对家里报喜不报忧,他知道爸爸很疼她,她也更心疼爸爸,反而安慰起她爸来:“爸,我这不辛苦,真的,也有很多年纪相仿的伙伴儿玩,我这住的吃的也都挺好!你跟妈妈别太辛苦了,我这包吃包住的也不花钱,一发工资我就全部寄回去!”

珠爸听着女儿的话,常常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在于钱多钱少,而是那颗纯净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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