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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浣碧之约
作者:臣本八千岁本章字数:2032更新时间:2019-07-08 16:01:20

碧落本来站在我身侧,看的这情形,急急冲上来,把我拉到她身后。

  我拉开她,定定看着阿福:“我站不改姓,坐不改名,是姑苏叶家老五叶灵语,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们姐妹两个,也绝非这种地方挨得下去的女子。现下这情势,你也当清楚得很,再困在这魔鬼窟,依我们姐妹的性子,此地无非不过凭添两条人命。”

  我顿了顿:“你在这里,想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其中丧尽天良触犯王法,自是清楚得很。你既肯好心照拂于我姐妹,就绝不是甘于与虎谋皮同流合污之辈。若你能好人做到底,大发善心放了我们,我答应你,等我们逃出去找着家人,定回来救你出火海,保你一生妻仆成群,富贵安康。我们叶家,从来一诺千金,决不食言。”

  他抬起头,满是喜悦之色:“你找着了家人,还会回来找我?”

  他的脸凶恶而丑陋,我有些不敢直视,只好垂了垂眼睫,重重点头:“当然。”

  他沉默了半晌,我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终于,他开口了:“我不要金银富贵,将来若能再见,你只需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眼睛都没眨一下,赶紧点头:“可以。”

  他转身掩下柴门,我拉着碧落,赶紧尾随他身后。出得柴房,他弓着腰,小心把柴门锁好。脚步轻缓,引我们绕到屋檐后。七拐八弯,来到一处园林入口,内里养了一大片枝繁叶茂魅影摇曳的香樟树,曲径通幽,连绵向一片残桓山脉,是极好的藏身之地。

  他指向残桓深处:“你们往那里逃,跨过那座小山丘东行800米,就是连云港口。港口最大的商船烟雨号,汇通南北连年无休,正是你们姑苏叶家的产业。”

  我抱拳行礼:“阿福,多谢你。”

  他看着我,淡淡道:“不必言谢。他日再见,希望你还记得,你今日的承诺。”

  我愣了愣,赶紧道:“我叶家一诺千金,自是不会忘记。”

  他向我鞠了一躬:“那你们多加小心,阿福先行告辞。”

  我点点头,他转身折返,转瞬消逝在槐影夜色之中。

  我觉得他有些奇怪,却也来不及花时间多想,拉着碧落便往山丘奔去。

  夜风萧瑟,冰凉入骨,我跟碧落愈走愈急,几乎能清晰地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在这与喧嚣灯区一墙之隔的后院里,竟无一卫一卒,安静得阴森诡异。

  我心头忐忑,左顾右盼。前方绵延的樟树林,如同大多园林的设置,间或也杂植些其他树种,相映成趣,互为依傍。其间的六月雪,本是盛夏大势的针叶花树,这个季节,难免就显得叶单枝疏,低人一头。静簇于这些高低不同的密林中,五步一轮,散落成片,走势精密有律。

  平常的园林,布局猎巧,哪有这么一板一眼,中规有矩?我不由拉住碧落,停下来,爬上路边的假山石,视野稍阔,依稀看出,此片六月雪的座落点,根本就是星宿书中北方玄武七宿的走势。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从石头上跳下来:“碧落,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用力往前面路道一扔。扑哧一声,碎石应声落地。

  并没有什么异状,我疑心我多心了,跟碧落对视一眼,探头向前。突然,前方连续的“扑哧”“轰隆”声,东、西、北侧六月雪的枝蔓,崩裂成无数枝木矛,仿若从天而降一般,连接成片成排成网,将适才石子坠落之地,活生生围出一副天罗地网般的木栅栏。

  我跟碧落看呆了。真是大隐隐于市,这区区的烟花之所,竟也卧虎藏龙暗置机关,隐匿传说中早已失传的奇门遁甲之术。

  容不得我深想,西侧传来急促冗重的脚步声,定是护院听到声音,正匆匆赶来。碧落抓着我的衣袖,疾声问:“小姐,怎么办?”

  我心头急如乱麻打鼓。前方脱脱是走不通了,西侧护院正在赶来,南侧是倚翠院主楼所在。。我一咬牙,指向北边那座喝着蝎尾药的主人所在的楼阁:“碧落,往那座楼阁跑。”

  我们拉着手,疾步向楼阁跑去。后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急,呼呼喝喝,声势浩大,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上,牵着碧落推推搡搡疯一般狂奔。

  幸而终于是到了那座小楼阁,顺着那股熟悉浓烈的蝎药味,我跟碧落鬼鬼祟祟靠近一间湖蓝色纱窗的厢房。房门虚掩,身后起起喝喝的,护院些显然有一批已追到北园,我跟碧落对视一眼,顺势窜进去。

  房间内颇为宽敞,烛火已灭,只剩案几上上两盏炭香炉,流出惨淡微弱光芒,虚虚看到内里卧房以金丝穿玉珠为帘,看不清其他。

  门外响起“扑扑”扣门之声,有护院在门外施礼:“罗小姐,多有叨扰,有窃贼逃脱,可曾途经此处?”

  房间烛火亮起,有婢子轻拉开珠帘,便看见内里床榻上半卧一年轻女子,定定看着蹲在角落的我们。我跟碧落交握着的手心,簌簌直冒冷汗。

  那女子看到我们,却似并不惊讶,懒懒向我们打着手势,指向卧室里靠着他床榻放置的几口褐色木箱子。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真的会帮我们吗?我不由心存疑虑。行走江湖这几天,人心叵测四个字,我已实在领教太多。

  然而,无论她存心如何,我们已委实,再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跟碧落窸窸窣窣,小心钻进其中两口箱子里。里面都是一些衣服饰品,温香软褥,倒也容身得下。只是收容这么几大箱细软用品,这个罗小姐,倒似要出远门的样子。

  婢子已把门打开,轻声斥道:“你们是那班不懂事的?小姐身体不好,才吃过药躺下,便前来吵吵嚷嚷。什么贼子窃人,我们这里,连半只苍蝇都没见过。”

  外头的护院道:“小姐见谅。只是贼子狡黠,又会些武艺,怕潜藏行踪惊着小姐,可否让我们进去,例行公事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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