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胡诌的勇气,被这几句话冲散了许多。
“属下不敢。”朱三低着头,额头冷汗淋淋。
欧阳大人也不急,偏过头,秦谢立马从怀中掏出两封信函。
因为眼力甚好,姜苏酒看到了信中所写的内容,写信之人声泪俱下,无一不在控诉朱三的恶行。看完以后,姜苏酒看朱三的眼神带着鄙夷。
原来外面的世界里,贪官都这般草菅人命么?如此对比,药谷里倒是好得多。
“本府看你不像是不敢的样子。”欧阳大人将两封信扔下去,砸在朱三的脸上。
土黄色的信封很普通平凡,朱三却不敢去捡,因为他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大人,难道您信来历不明的密函,不信为您当牛做马的属下?”朱三冷静下来,沉声怒问。
欧阳大人微微一笑,将这气势尽数化解。
“朱捕头这说法倒是新鲜,本府还是第一次听说牛马可以骑到主人头上来。”
朱三面色突变,妄想接话,却见秦谢剑眉一紧。几乎是一瞬间,他喉间一涌,腥甜的鲜血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秦谢你!”
“秦某没大人心善。”冷冷的一句,冰冻了朱三所有想要反驳的心思。
欧阳大人淡笑两声,看向堂下的韦天磊。
“韦天磊,你只管将朱捕头对你所做的恶行一一道来,本府会替你做主。”
被关怀的韦天磊心口一暖,将这七日遭受的所有苦难尽数说出。一番话尽,朱三面如土色。
“来人,将朱三带下去杖刑三十!”欧阳大人一时怒极,声线阴沉愤怒。
朱三吓得屁滚尿流,连声辩解:“大人,属下冤枉啊。韦天磊所言与事实偏差甚远,大人若是不相信,尽可去问与属下共事的其他人,属下没有……”
“大胆!监牢捕头与你沆瀣一气,自是包庇你的罪端。来人啊,拖出去杖刑!”
壮班捕快快步前来,拖着赖死赖活的朱三离开此地。
朱三一走,韦天磊也被捕快护送回家,公堂恢复安宁。
姜苏酒看了场不算畅快的审案,过了瘾,抱着猫就要离开。可刚迈开步子,罗堂便带着两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走了进来。
“欧阳大人,属下抓到两个可疑人物。”将人扔了下来,罗堂大喘了口气:“苏酒指的路,非常准确,就是抓捕的时候费了些功夫。”
姜苏酒扶额,“费了些”功夫?这是费了很多功夫吧!
一张白净的脸被划了起码三四道血口子,有两道还在霍霍的往外淌血。便服被划破几处,处处都在渗血,左胳膊最上方的那一处皮肉甚至还翻了起来,触目惊心。
好好的小正太,干嘛非干这种出生入死的活呢!
“欧阳大人,可疑人物交给你们,属下先带堂堂下去包扎。”这种伤势,要是不好好包扎照顾,恐怕会感染加重。
还好她自小在药谷长大,对各种药物药理早已烂熟于心。
“好,照顾好他。”
两人一走,欧阳未得瞧了瞧周围,确定没人后,立马摘了官帽,随后撞了秦谢一下:“你的眼光很不错,罗堂的功夫挺好,心也诚。至于那姜苏酒,倒是暂时没看出长处。”
秦谢瞥他一眼,嘴角轻微咧了咧。
“她的眼力非凡,在今后的办案中恐有奇效。”
欧阳未得挑挑眉:“我信你,不过她的身份是个难题。”
“无碍。”秦谢展颜:“不入宫,不入仕,有大人在,定能护她周全。”
欧阳未得闻言一笑:“十年老友,第一次见你如此欣赏一个外人。”
“是她能力出众。”回想了之前的事情,秦谢缓缓说道:“朱三是她指认的方位,这两名黑衣人也是。她能清楚无误的看到二十米以内的事物,没有任何偏差。大人,对应隆府来说,她是个很不错的选择。日后属下若不在,她可以……”
“秦谢。”欧阳未得神色肃穆,之前的那股子书生气烟消云散:“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再入江湖。”
秦谢瞥了他一眼,眼波不动。
“入不入,不是属下能决定的。”此时的他一身白衫,仿若坠了满身的凡尘。“许先生来了,属下先去审问。”
“许先生”三字一出,欧阳未得立刻将刚才的不悦抛之脑后,转而换上了一副柔弱的书生模样。
“许州,你来了?”
秦谢抿紧嘴,忍住到了唇边的笑意。
提着黑衣人出门,与许州迎面碰上。
今日的许州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衫,长发用一白色的玉冠束起,披散在肩的被风微微吹动。秦谢走过,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记得,这是许州近日研究的茉莉花香味的皂角。
挺好闻的。
“许先生好。”
“秦护卫好。”
两人擦肩而过,转瞬便听到欧阳未得温柔的声音。
“你早说要来,我便到厢房接你,一路走来过于无聊了吧?你晚些时辰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快班班房。
姜苏酒把罗堂按在床上,扒掉他衣服,从桌上拿来外敷药,一通细致的涂抹后,铮铮铁汉疼得在床上打滚。
“知道疼便好,日后你若再不顾惜身体,上药的时候只会更疼。”姜苏酒念叨了一番,还是忍不住俯身给人吹了几下。
罗堂起初还叫痛,后来瞧她的确心疼了,也没再装模作样。
“苏酒你真够义气,和你当朋友很开心。”
姜苏酒心想要不是你长着一张正太脸,我才不会和你当朋友呢。不过这都是闲余的吐槽罢了,她心里清楚,罗堂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既然开心,就多把我的话听进心里。你先休息,我今日也累了,想躺一躺。”
姜苏酒往旁一侧,感觉被褥温暖,心间松懈。
“呼……”终于能好生的喘口气了。
从出谷到现在,发生了好多事,每件事都来得匆匆忙忙,她记得可辛苦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她想好好整理整理。
先是地点的问题,她记得自个儿只走了一日,为何抵达了需三日路程的应隆府?而且她记得自己从未参与过什么捕快招令,又怎会稀里糊涂成了应隆府的快班捕快?
再是自己听力眼力异常的问题,如果没猜错的话,秦大人和罗堂应该都是知道的。那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如果外人知道,会不会杀了自己来获得这项特殊能力?
最后是小命的问题,像初阳所说,离开药谷的人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那她该如何百分百保证自己能留在应隆府?方才回来她算过,自己的厢房距离秦大人的厢房有好些距离,如果发生暗杀,秦大人无法及时赶过来怎么办?
春日的风微微拂过,日光温暖,罗堂累极,睡得十分香甜。姜苏酒想了许久也未想出解决法子,困意袭来,她抵抗不住,歪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