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起,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出现在古玩街上。
她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挂在书包上的铃铛渐渐停止晃动。
“胡爷爷,中午好!”小姑娘有礼貌地跟摊主打招呼,语气熟稔,轻快自然。
“哎。小宁放学了呀!”五十多岁的摊主笑眯眯地应道。
俏丽活泼的小姑娘点点头,注意到小摊果然多了些小物件。
见小姑娘感兴趣的模样,摊主笑得更开心了。
“这就是昨天跟你说的收的新货。小宁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胡爷爷一定便宜卖给你。”
摊主指着一小堆古玩说。
小姑娘蹲下身,边和摊主说话,边挑挑拣拣。
她翻出了一块光泽暗淡的玉牌。
玉牌的正面刻着一间竹屋,竹屋旁边有一个雾气袅袅的水池,但似乎雕刻的人不用心,图案并不清晰,甚至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小姑娘把灰扑扑的玉牌放近了些仔细观看,看着玉牌半遮半掩的窗户,她总觉得竹屋里应该有一个人。
“胡爷爷,这是玉吧?”小姑娘拿着玉牌问。
它虽然看起来跟石头差不多,但是摸起来的手感很好,很舒服。
应该是玉吧。
只是,玉制的东西都好贵的。
估计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又要没了!
小姑娘在心里泪目。
果然,摊主笑着说:“这是白玉,不过成色不好,雕工也差。胡爷爷不坑你,20块钱就可以了。”
在这个时候,20块钱能买十碗加肉的凉拌粉了。同时也是小姑娘整整一个月的零花钱。
程宁小姑娘最后还是买下了这块玉牌。
毕竟她是真的喜欢它。
而且程宁发现,玉牌的左上角有一个小孔,正好可以找根细红绳串起来戴在脖子上。
程宁小姑娘开开心心地走回家。
她放下书包,用清水将玉牌洗了好几遍,确认玉牌上灰扑扑的部分洗不掉后,才用细细的红绳把它串起来。
程宁把玉牌戴在脖子上,小跑到厨房问正在端菜到饭桌上的母亲:“妈妈,好看吗?”
程妈妈仔细看了看,说:“好看。不过它怎么灰扑扑的?是不是宁宁没洗干净?”
程宁小姑娘一本正经地回答:“保证洗干净了。我都洗了好几遍了,可它还是这个样子。”
“摊主爷爷说是因为玉牌的成色不好。”
“好吧。宁宁,去门口看看爸爸回来了没有。等爸爸回来了我们就开饭!”程妈妈看程宁的眼神温柔又包容。
程妈妈知道自家女儿向来喜欢在回家时经过的那条古玩街上买些小玩意。
不过小姑娘特别懂事,买这些东西只用自己积攒的零花钱,从不跟家里人要钱肆意挥霍。
对此,程妈妈和程爸爸也不反对,有时候还会表达出支持的态度。
“宁宁,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又没了吧。要不要妈妈再给你一点?”程妈妈笑着问。
“不用了,妈妈。等到下个月我就又有零花钱了。”程宁小姑娘拒绝了程妈妈的提议。
没过一会儿,程宁小姑娘听到了熟悉的摩托车的轰鸣声。
她的眼睛亮了亮,跑到门口脆生生地喊:“爸爸回来啦!”
“哎――”程爸爸放好摩托车,抱着自家女儿走到水龙头旁。
父女俩洗干净手,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晚饭。
“爸爸,这是我新买的,好看吗?”程宁小小的手托着同样小小的玉牌,期待地看着自己敬爱的父亲。
“好看。我们家宁宁买的东西都好看!”程爸爸边说边给小姑娘夹了好几块瘦猪肉。
“爸爸,你也吃。”程宁小姑娘看着自己碗里的肉,伸长筷子给程爸爸夹了一大块肉。
然后,她看了看程妈妈,也给她夹了一块。“妈妈,这是你的。”
一家三口相互看了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无比和睦温馨。
秋去冬来,冬去春来,春去夏至。一转眼,程宁小姑娘已经念完小学五年级了。
暑假的时候,同班的小伙伴约程宁去公园后山玩。
公园后山的树木郁郁葱葱,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流淌而过,小溪里偶尔还会看到一些小鱼小虾。
住在公园附近的小孩子都喜欢去那里摸着小虾米回家养着玩。
而那条溪水很浅,最深处只到成年人的膝盖部位,因此,大人们也放心让孩子去那里玩。
“爸爸妈妈,我去公园玩了。”
“大概傍晚回来。”
一大早,程宁小姑娘快速地吃完早餐,留下一句话就脚步轻快地走出家门。
差别多一年了,程宁小姑娘还戴着那块有些灰扑扑的玉牌。
小姑娘一直很喜欢它。玉牌小巧玲珑,摸起来温温润润,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中午,艳阳高照。
程宁和几个小伙伴再公园附近的凉粉摊解决了午餐问题,就逛到公园后山上的一个凉亭里纳凉。
突然,一个眼尖的小伙伴大喊:“有蛇!”
几个小伙伴:!!!
只见他们刚刚玩耍过的溪水里,一条长长的覆满棕色鳞片的水腹蛇正悠哉悠哉地在水里游动。
在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它还歪了歪头,朝凉亭的方向看了一眼。
离蛇不足十米远的几人下意识往后后退了退,只有程宁小姑娘愣了愣,没动。
刚刚那条蛇好像看了我一眼!
程宁小姑娘惊讶了。
更年幼的时候,程宁小姑娘是在乡村里长大的。山野水田,深山密林,时不时就会看到一两条无毒或有毒的蛇类。现在自己和蛇离的还算远的了,程宁小姑娘心里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
棕褐色的蛇“盯”了程宁小姑娘一会儿,然后悠哉悠哉地朝溪流的上游游走了。
程宁:“……”
程宁小姑娘充分发挥着班长的沉着冷静,平静地对多出了老远的小伙伴说:“那条蛇走了,大家不用怕。”
虽说有惊无险,但因这个意外,程宁也只能让大家提前回家了。
毕竟她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另一条蛇,而那条蛇还不会攻击他们。
而怕爸妈担心,程宁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不过,程宁有属于自己的“树洞”。
晚饭过后,程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捧着玉牌开始说悄悄话。
“玉牌玉牌,我今天碰见了一条很长的大水蛇,它好像看了我一眼。你说,它为什么看我呀?”
灰扑扑的玉牌微微亮了亮,然后重归于暗淡。
小姑娘笑嘻嘻地摸了摸玉牌,可惜,这次玉牌毫无反应。
去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程宁就发现了玉牌的“秘密”――玉牌能和她“说话”。
每当她和玉牌说话的时候,玉牌就会发出很淡很淡的光,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忽略过去。
自程宁无意间发现这件事情后,不管她有什么烦心事小心思和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她都会跟玉牌说。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玉牌似乎也没有起初那么黯淡无光了,就连玉牌上的图案都仿佛清晰了一点。
“玉牌玉牌,是不是我跟你说的话越多,你就能变得越漂亮呢?”程宁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真想快点看看你本来的模样,也好想知道玉牌的竹屋里是不是真的住着一个人!”
程宁边说边把玉牌戴回脖子上。
她爱惜地摸了摸玉牌,轻轻地说:“晚安。”
玉牌也微微闪了两下。
四年后,已经成长为大姑娘的程宁顺利考上了市级重点高中。
她仍旧戴着十一岁时买的玉牌。和当年不同的是,玉牌灰扑扑的颜色已经很淡了,浅灰色的模样极为漂亮。
因此,不少见过玉牌的女生都想买跟程宁玉牌的同款饰品,可惜找遍了玉器店,她们也没能找到类似的。
哪怕有人找来了质地上乘的玉石让师傅照着相片的样子雕刻出几乎一模一样的玉牌,也总感觉差了些东西。
对于同学们询问玉牌的卖出地,程宁的回答很直接:“我是从一条古玩街上淘来的。这是独一无二的!”
听到后半句话,同学们都是善意地笑笑,心里却不以为意。
程宁也只是摸着玉牌微笑。
她的玉牌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呢,不过这件事情她也不会主动向别人证明就是了。
过了这么久,程宁还是喜欢在无人的时候和玉牌说话。
“玉牌,你知道吗?隔壁班有一个男生在追我想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他也不看看他上次月考多少分,我又多少分!比我少了一百多分的人怎么可能当我男朋友!”
四周无人,程宁毫不客气地吐槽早恋的学渣同学。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玉牌,你看我热爱学习不早恋,是不是很棒?”
玉牌微微闪了一下。
“玉牌,你果然最好啦!”
突然,一个人走过来,程宁赶紧把玉牌戴好,装出一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模样。
论学霸的装模作样技巧。
“嘿,程宁,都放学了,你怎么还不去食堂吃饭?”说话的男生就是几天前跟程宁告白的那个。
“哦,我只是想算完这道题。”
程宁从题海中挣扎出来,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回数学卷子上做错的那道题。
她看了看答案,顺着答案给的思路重新算了一遍。
男生:……
他只好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