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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蚕食,一雪前耻
作者:云庭风本章字数:3255更新时间:2021-07-17 10:44:10

刺耳的狂笑声似乎要把人的耳膜震裂。

“逆来顺受、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今日我漠沧风国终于要一雪前耻了!

“听朕号令:‘漠沧铁骑——踏破黎桑每一寸山河!

“弯刀长戟——屠尽黎桑每一个仇人’!”

噬人心魄的声音,透着征服天下的气势,破空而出,一呼百应!

寒风,肆无忌惮地吹拂着高高擎起的漠沧风国旌旗。

一抹日光照在顶端,格外刺眼。

风人都说,那是胜利的曙光,是漠沧天神赐予的无尚荣耀。

猎猎旌旗下,身披狼甲的漠沧皇,踏着早已躁动不定的高高战马,睥睨着这座曾给他留下无尽耻辱、如今却伏尸百万、血流千里的黎桑皇城,心中顿时充斥着嗜血的渴望。

那上唇的胡髭一喷张,蓦地嗤笑起来:

“黎桑皇那个老贼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如今我漠沧风国早已是铁骑成山!兵强马壮!数万铮铮铁骨夜潜秦淮河,一跃而上!屠他个——措手不及!杀他个——防不胜防!”

“多亏了这泼天的大雪!白雪皑皑,天地一色,正是掩蔽的强盾;天寒地冻,彻骨之冷,正是杀人的利器!那些愚昧的黎桑仇人又怎么知道,我风人生来就居严寒之地,早就练就了耐寒之身。呵,回想起来,昨夜的秦淮河水,可真叫个痛快!”

说话的男子是漠沧风国大皇子——漠沧无忌,手上持的,是一柄刚刚沾了数千人鲜血的弯刀,说话间,露出两颗尖利的狼牙,使整个人都极具杀伤力。

“既然痛快,何不即刻便滚回那破地方多洗洗!少在这挡本公主视线,妨碍本公主游戏!若是扰了本公主的兴致,本公主坐下的白凤奎狼可要你好看!”

把玩着身下坐骑的女子,声音十分锐利,透着烦不可耐,她习惯性地朝漠沧无忌翻了个白眼后,便操起了脚下长弓,从身后抽出三支羽箭,二话不说便朝远处射去。

此人,便是漠沧风国的三公主——漠沧无霜。

“妹妹怕是在嫉妒哥哥刀下的猎物比你的多吧?好说!好说!剩下的猎物,都归你!莫急……”

漠沧无忌话还没说完,远处便传来了一片惨叫声,随后又是尸体倒下去的声音。

“报——,漠沧铁骑已拿下东西二市、南北各七城!”

“报——,漠沧死士已包围了整个秦淮渡口!”

“报——,漠沧狼卫已攻破聚龙城!”

呈报的探子接踵而来,噬人心魄的声音传遍了整座皇城。

“好!”

漠沧皇一个“好”字说得满是酣畅,拉起了手中的缰绳。

“是时候去会会黎桑皇那个老贼了!忌儿、霜儿,吩咐下去,封锁整个秦淮,这里的仇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哈哈哈哈哈……”

冷笑的声音还在空中盘桓,而那铁骑已经一路奔向聚龙城。

“我要杀了你们这群风人——”

猝然,前方一具伤痕累累的躯体,手持着利刃,径直地冲了过来,声嘶力竭,憎恨焚心!

荒凉之中,只听得“咔嚓”一声,血花四溅!

人头转瞬被漠沧无忌面不改色地砍下,落下一地鲜红。

“妹妹可要小心了,别让仇人的血弄脏了你母妃送给你的裙子!”

漠沧无忌一边收刀,一边佯装关心地说,话里藏着的冷笑声,似乎已经惹怒了漠沧无霜。

“漠沧无忌!你少在本公主面前提她!再多管闲事,小心你那两颗狼牙!”

漠沧无霜狠狠瞪向漠沧无忌,手中的鞭子已经挥起,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

“妹妹,莫怒……方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游戏。妹妹不是向来喜欢中原人玩的一种游戏,什么打马球,是么?你说,若是以这人头为马球,是不是会很有趣呢?”

说罢,漠沧无忌便用刀将地上的人头刺起,晃到漠沧无霜的面前。

岂料,那人头转瞬被漠沧无霜抢了过去,递到白凤奎狼的嘴边,一点点地喂着。

整个人头在白凤奎狼的嘴里撕扯着,发出“嘶嘶”的响声,脑浆瞬间流了出来,白凤奎狼胃口大开。

直到白凤奎狼吃饱了,漠沧无霜的怒气这才有所减轻。

这边两个人的战火刚冷下来,远处却又是战火喧天。

弯刀割下头颅的声音、长矛刺入心脏的声音和摄人心魄的哀嚎声,一阵阵传来。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未见到我那二弟和四弟?”漠沧无忌突然问。

“回王爷,平王殿下和太子殿下昨夜乘舟渡河,这会应该上岸了!”

回话的人是漠沧无忌身边的手下——沧狼,两只鹰眼十分锐利。

“呵!我漠沧皇族的男儿个个骁勇善战、能骑善渡,唯独他们两个,松筋软骨!乘舟坐轿?真是有损我漠沧皇族的颜面!”

漠沧无忌嗤笑了一声,锋利得像刀刃的狼牙突然露了出来。

“城中乱,不安全,太子殿下极尊贵,不容有任何闪失!沧狼,去,派我们的人暗中好生跟随、保护着!”

沧狼含笑,放慢语速应声而去,一道剑眉深深压了下去。

……

很快,风族人占据了整个秦淮。

铺在地上的不仅是白雪,还有尸体和血。

他们静静地睡着,静静地躺着,好像在等他们的家人……

忽然,他们一个个、一群群被拉到大板车上,被拖走。

不到半天的时间,许多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

大街上变得很有秩序,一列列长长的队伍缓缓前行,刺骨的北风穿透了他们单薄的衣裳,刀一般地吹在他们冻得已经发紫的皮肤上。

大风陡然呼啸而起,他们缩得越来越紧。

那风中,铐链声起起伏伏,夹杂着抽打声。

“快点,跟上!”

走在后面的军官时不时面色阴沉地严厉呵斥着,手里挥舞的长鞭像一条眼盲的毒蛇,一会儿落在小孩身上,一会儿落在老人身上。

长长的队伍里有白家三父子。

“父亲,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白砚的声音里透着恐惧,是对死的恐惧。

“没事的,不管去哪,只要我们父子三人还在一起就没事,不会有事的。”

白父安慰着白砚,嘴里吐着几口白气。

白生悄悄打探着周围,挨近了说:

“这些队伍里大多为青壮男子,应该是需要劳力。

“就目前来看,母亲和妹妹们应该是安全的,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抵达了南郊老宅……”

“说什么呢!找死吗?”

白生的话被军官的叱骂声打断,声未断,长鞭已经落在了白生身上。

天空中雪片又开始飘了起来,冗长的队伍也开始渐渐变得苍白了。

伴随着脚铐声和北风呼啸的声音,黑夜再次降临。

南郊老宅。

木桌上静静摆着一个茶壶和几个缺角的杯子,茶壶里显然没有几口水了。

柳氏和母女几个围坐在木桌前,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安。

这个时候,去打听父亲和哥哥们的消息的白饵已经回来。

屋子里,白饵咽了几口气,才说出话:

“从几个和小饵一起抚琴的姐妹口中得知,城中悉数有能力干活的男子都被抓去秦淮河畔,修城墙,做苦力。父亲和哥哥们应该也在其中!”

柳氏见状,赶忙提壶倒水,刚倒几口,壶就空了,她默默将水递给白饵,叹了几口气说:

“修城墙,锁秦淮,风族人是想把我们困死!”

“比起外面那些尸体,咱们算是幸运的,但凡能生,就别死。眼下你父亲和两个兄弟算是安全,南郊一带不算繁华,风族人应该暂时无暇染指,老宅暂时亦可藏身。”

江氏的语气里透着希望。

柳氏皱起眉头,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的盘缠一路上都用来打点军官,眼下已寥寥无几,再这样下去,怎么熬得住……”

致命的难题摆在眼前,江氏和几个女儿瞬间哑然失色。

小桃桃缱绻着身子挨在母亲身边,越来越紧。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

良久,白饵抬头,道:

“明日我便回水榭歌台!”

“不可!如今外面都是风人,你万万不可再回水榭歌台了!”

江氏的声音满是颤抖,听到她说出这话,魂都要飘出来了。

白饵平静地摇了一下头,向母亲解释:

“眼下风人虽占据了整个秦淮,但各项营生却不会被切断,各街各坊的生意照常进行,无非被风人盯着。

“只要不惹事,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小饵是水榭歌台的歌女,大家都熟悉小饵,平时都有所关照,母亲大可放心!”

她笑着罢,然后伸手握住了嫂子和姐姐的手,道:

“小虎儿尚在襁褓,不可离开娘亲。母亲和小桃桃仍需人照顾。事态紧急,小饵是最合适的人选,唯有如此了。”

江氏一句话也没说,独自起身进了里屋,眼角淌着泪。

翌日,水榭歌台。

“秦淮五月水气薄,榴花乍红柳花落。

“新荷半舒菡萏高,对面人家卷帘幕。

“晚来列炬何喧阗,鼓吹中流一时作……”

听雨帘被人轻轻拉开,新鲜的空气慢慢送进楼中。

清丽的曲子夹杂着当地达官显贵的闲聊声,轻轻飘了出去。

窗外江天一色,薄薄的水汽渐渐升起,笼罩着本就缥缈的远山。

……带着金色面罩的男子收回视线,捧起手边的茶盏,细细地抿了一口。

茶盏里,映出的一双羽玉眉,像极了一幅画。

一身缀有流苏的华丽锦袍,使得整个人透着高不可攀和与生俱来的矜贵。

此时,男子眼里熠熠生光,嘴角衔笑,显然茶盏饮得极佳。

应觉着,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亲切感。

这种不可名状,大抵和整个人一样神秘。

他,便是漠沧皇族的四皇子,漠沧风国的太子——漠沧无痕。

一出生,便被视为整个皇族,最尊贵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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