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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他们的故事
作者:枝艾浅本章字数:3133更新时间:2019-10-21 21:54:50

三岁那年,程羽嘉父母离异,母亲沈静文跟一个富商再婚,婚后移居美国。程羽嘉的父亲程德融带着程羽嘉来到A市这个小城市。

沈静文和程德容相恋于大学时期,那是一所没有什么名气艺术大学,程德容是美术系的才子,沈文静是舞蹈系的系花。当年两人男才女貌,被全校人羡慕。他们生性高冷,程德容对于那些仰慕已久,怯生生的给他塞情书的女生总是礼貌的拒绝。而沈文静对于那些手捧鲜花钻石的富家子弟也从来不多看一眼。

大学毕业,沈静文怀孕了。程德容以一个易拉罐环向沈静文求婚,求婚礼物是一幅精心准备两年的油画,画里的男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女人婀娜多姿美若天仙,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里满是柔情,栩栩如生。沈静文眼里含着感动的热泪点点头。

由于两人家境都不好,又是刚刚大学毕业,两人简单的举办了婚礼,租了房子过起了并不富裕的夫妻生活。生下程羽嘉后,沈静文在一个小有名气的舞蹈团工作,工资待遇都不错。但程德容却始终没有找工作的打算,每天拿着他的画跑每家画社,一年的时间也没卖出去几幅画。身边的许多同学都劝他找一个美术编辑的工作,至少薪水稳定,毕竟他们这样不入流的学校毕业的想要一夜成名太难了。可程德容坚持认为这是对自己才华的浪费,饭都吃不饱还整天谈理想,这是艺术家的通病。他就这样怀才不遇的坚定着他的理想,又两年过去,他始终没有等来他的伯乐,每家画社都有自己签约的画家要捧。就这样程德容卖出去的画还不足以维持创作的颜料费用,两年来家里的所有支出全是靠沈文静来承担,一个美丽的女人靠跳舞来维持一家生计,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

程羽嘉两岁那年,沈文静失业了。曾经疯狂追求过沈文静的富二代如今事业有成,从美国回来,看见沈文静这般光景,当即就收购了她们的舞蹈团,承诺力捧沈文静,条件是要她离婚,跟自己移居美国。沈文静一口拒绝,第二天就得到了自己被辞退的消息。可是祸不单行,就在沈文静失业的第二天,她还没想好怎么告诉程德容这个消息,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程德容与一家画社经理起冲突,打架伤人被拘留,那个经理被啤酒瓶砸了脑袋,重度昏迷,好在最终脱离生命危险。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才肯私了。否则告上法庭,程德容至少要判七年。这个美丽的女人经历过了绝望之后仿佛瞬间看透了命运,几天的以泪洗面之后,她精心打扮,看着镜子里美丽妖娆的女人扯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笑容。她去找了那个富二代,富二代是真的爱她的,也因沈文静当初的拒绝而一蹶不振,最后毅然决然的选择出国,如今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比学校里那个纤尘不染的系花多了一些妖艳的气息,以及无情的生活留下的世俗的印记,但这样的沈文静对他却更具吸引力。富二代一口答应沈文静的条件,一百万对他而言毕竟是九牛一毛。

程德容与沈文静大吵一架,将家里所有东西都摔了一遍,她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他摔便了三年来见证了两人经历的一点一滴。富二代的车就停在楼下,当她拖着行李箱要走出们的那一刻,程德容突然从后面跪下,抱着她。这个从来不可一世,清高自傲的的大才子像个孩子一样,丢下了所有的自尊去求她,求她不要走,尊严他不要了,骄傲也不要了,他承诺向现实低头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赚钱养家。可是他的觉悟来的太晚,太晚。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冷漠的说,“程德容,你真的不该这样,你知道吗,如果你今天坚守着你的自尊和理想,让我就这样走掉,我还爱着你。”她顿了一下,低下头看着他,眼神冰冷,“可是现在,你除了这张脸什么都不剩了,我不爱你了,再见。”程德容呆呆的坐在原地,只听见她锋利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渐渐远去的哒哒声。

沈文静走后,程德容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意气风发,沉默寡言,没有追求,没有希望。他的自尊和理想都随着沈文静一起离开了。

于是带着程羽嘉来到这个小城市,娶了一个毫无感觉,甚至厌恶,完全话不投机的女人。他恶心这样的自己,但他别无选择,他有一个女儿要养。沈文静没能从他这里抢走程羽嘉,这是沈文静走后,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艺术家对待死亡向来是不惧的,他们总是喜欢用死亡换来解脱。常人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总是轻易就想到自杀,尤其是自杀的原因看起来也十分可笑。沈文静是了解程德容的吧,所以留下了程羽嘉。

小学三年级以前,程羽嘉是个学习很差,不爱说话像自闭症患者一样的小女孩,她的美也因年幼而隐藏,程羽嘉几乎被所有人孤立,老师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老师。直到上了三年级,连着留级三年的王文虎跟她在同一个班。两人同桌,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王文虎总是问她借各种文具,一个学期里问她“借”了三块橡皮、五个作业本以及不知道多少根笔芯,当然从来没有还过。

“哎,他们都没人给我借你没发现吗?我借了是不还的,你怎么还一直给我借啊。”王文虎在又一次借作业本的时候说。

“因为他们都没人问我借。”程羽嘉小声的说。

王文虎笑了笑说:“我也不爱学习,你说那些学习好的有什么可牛逼,还不愿意理人,我还懒得理他们呢,我外面兄弟多的是,以后你跟我混,哥罩你。”王文虎说的一脸得意。那时的王文虎已经成了学校的“油条”很多老师看见他都头痛,都担心他败坏班里风气,让学生都远离他,但他从来都以此为傲。

程羽嘉眼皮都没抬淡淡的说,“我从来不稀罕他们理我,你也一样,我不需要同情。”

他愣了一下,“我不是同情你,我觉得你很特别。”

她抬头看着他,几秒后,她微微的笑了。她想,这是上天对她的安抚吧,因为第一次有一个长相帅气,性格开朗的男孩对她说“你很特别”。

王文虎也真的做到了他的承诺,凡是有背后议论程羽嘉的家庭或者对她明嘲暗讽看不起她的人,无论男女,王文虎都会直接找人打一顿,最终王文虎也因此连小学都没读完就被学校开除。他不在乎,他只要她能开心。

自卑的少女慢慢变的不那么阴郁,从最初的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到偶尔笑笑,礼貌的给老师打招呼,会主动去办公室问题,成绩从倒数到前十,稚嫩的面孔也慢慢长开,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人见人爱。

因为小学时儿童节的一支舞,舞蹈老师发现了她的舞蹈天赋,把她收入门下亲自指导。初中的程羽嘉虽然不很爱说话,但她美丽的脸,窈窕的的身材,高贵的气质使她的不言不语变成了一种神秘的气场,许多追求者都迫于王文虎的威胁而放弃,也有不怕事的,最后还是会被拒绝,黯然离去。当然有更多的男生是想追却又不敢追,只把那份喜欢埋在心里,偷偷观望心里的女神。

程羽嘉初三那年,王文虎进了监狱,以故意伤人罪被起诉,王文虎打了对程羽嘉紧追不舍的一个混混,把人重伤打进了医院,最后成了植物人,他自己身上也被打折了几根肋骨。打架斗殴,情节严重,此时王文虎已满18岁,可能面临终身监禁。等待庭审结果的那几个月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光,监狱里各形各色的人用蝎子般的眼神盯着他,这些人不同于他在学校里遇到的装模作样的小屁孩,大多都是杀人抢劫犯,他开始害怕,以防有人偷袭,他半夜睡不着觉,每天提心吊胆。他以为自己完了,甚至有了自杀的念头。

当时帮他报警的女生公开出庭作证,王文虎属于正当防卫,张铭恩出钱打点,四处拖人。庭审结果出来,他被无罪释放。那个在原告家属的威胁下毅然出庭的女生,是A市一中的学生,小学时曾与王文虎同班,她叫徐好。

重获自由,王文虎依旧整日骑着摩托车在街上晃,跟一帮兄弟抽烟喝酒,只是再不像从前那样冲动。不再打架,也从不出头。

对程羽嘉而言,那天之后,她们就变了,再回不到过去。

他突然就把徐好牵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那天及时报警救了他的那个姑娘,他的第一个女朋友。

对王文虎来说,也许真的要失去的时候他才知道有多宝贵,这是他被监禁待审的日子里,他最大的感悟。他护了她近十年,不求回报,但从今往后,他也想得到,他也需要有人不计回报的为他付出,就像徐好这样。

可是她确实给不了他想要的,不然曾经那个承诺要等她长大,愿意为她不顾一切的大男孩就这样消失了么。程羽嘉这样想着,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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