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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往事
作者:正门阿九本章字数:4290更新时间:2019-09-04 23:11:02

虽然我很想跑出去游手好闲,但是在寒毒的压迫下,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发作,所以只能大部分时候待在林子里和他们一起练功了。我开始想办法换缓解自己的痛苦,如果我也五行兼修的话,那我将来就可以不用依靠乔子云了。但是说得简单,要我自己五行兼修到乔子云那种高度,至少还要一千年。一千年!恐怕没到那时候我就郁郁而终了!

每次一到寒毒发作的时候,我只能蜷缩在树上,有时候痛苦地抱着树枝,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等乔子云给我注入灵力,缓解痛苦。这个过程很漫长,身体上的伤口很快就痊愈了,但是体内的痛苦却没有办法停止循环。我第一次觉得后悔救了宇文汐,本来就不是我的责任,而且他那种大家族的公子出行肯定会有至少两名随身侍卫,可是为什么他的侍卫没站出来保护他呢?

“你这样练功,怪不得两百多年还没有长进。”

乔子云冷冷的声音传来。我看向他,不满地问道:“怎么个不对法?”

“练功讲究的是心平气和,要排除外界一切干扰你的声音,就算是有人在攻击你都不能随便乱动。”

“我不够心平气和吗?”

“你说呢?”乔子云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你的杂念太多,还不承认?”

“我没有。”

“那你继续吧。看你这样子,就算我把功法全都教给你,你不过个两三千年是不可能有成就的。”他抬步欲走。

“我现在灵力也不低,这就说明我先前的法子没错。”

“五行兼修和只修炼一种灵力的方法能一样?”乔子云转过身来,“顾道真没有告诉过你吗?”

我陷入了回忆。有时候人仅仅靠别人的一句话就能想起以前的好日子或坏日子,但我不是,我只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你也知道......顾道真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我一个叫花子在里面已经够突兀的了,我又不想阿谀奉承,很多时候明明到了师父教我的时辰,却硬被那些人扰乱,所以我虽说灵力不低,但其实也只是个半吊子罢了。”

“看来你要重新拜师了。”

话中有话?我看着他说道:“那你当我师父?”

“我可不想当你师父。”他闭上了眼睛,坐在一旁。

“那你给我找一个师父?”

“总会有人想当的。”

之后他就不说话了,我也只好接着练功。

以前觉得练功的时候还有疗伤的时候总会特别的漫长,但是在经历过寒毒的侵害之后我就立马感觉到练功是多快乐的事情。

没过多久,我有些饿了,一回头发现乔子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于是打算自己出去买点吃的。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那寒冷的感觉再度侵蚀着我的身体,以往每次发作的时候乔子云都在我身边,现在他不在,我要怎么熬过这一段时候呢!

我好想立刻昏过去,可是意识越来越清醒,我甚至能清醒地感受到周围所有东西发出的声音,我一动也动不了,只能缩在一棵树旁不停地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过了上百年的时间,我听到一阵细碎的马蹄声传来,我没有力气抬头看是谁来了,但一定不是乔子云。

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听到来人停在了我面前,我睁开眼睛,看见一双脚站在我面前,然后脚的主人蹲了下来,双手放在了我的手臂上,随着一阵阵灵力的传入,我的冷意逐渐减少,但我不用抬头看,我只要凭着他身上独特的清香就能知道他是谁。

“多谢公子。”我有了点力气,慢慢坐了起来,但还是没有缓过来。

“药材已经齐了,医师也一直在府上待命,现在跟我走,再不快点用药,你的毒发作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多。”

我没有选择,之前拒绝他,出来乔子云说的我怕麻烦之外,还有就是我不知道寒毒的厉害,现在领略到了,哪敢拒绝?

我上了马车,他仍旧拉着我的手在注入源源不断的灵力。

“公子不必浪费灵力了。”我说着,想要把手抽出。

“到府上再说。”宇文汐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只觉得怪异无比,但是在寒毒面前,我还是屈服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宇文府上,宇文汐一松开手,我立马就开始发抖,见状他又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现在我只把你当做男子,不要拘谨。”他低声道。

我点点头,跟着他一路进了一间房,我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上次他安置我的那间。一位老医师坐在里面,见宇文汐来了,起身行礼。宇文汐一副有些焦急的样子道:“免了免了,快拿药给公子喝。”

医师一听宇文汐的语气,立刻就把桌子上的一碗黑漆漆的药水递给我。

“难喝是难喝了点,只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还请公子忍着喝下去。”医师对我说道。

我接过那一碗药,不用凑近我就已经在进屋子之前知道这药是什么味道了。但是此刻我就算再不想喝,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我把那一碗药一口闷了,宇文汐在我耳边说:“来把这碗蜜水喝了,和刚刚的药不冲突。”

我接过他手中的碗,这回不是一口闷,只是一点点地喝下去。

喝完药,身上的感觉确实好了很多,宇文汐也没有再给我注入灵力。“药材稀缺,至今为止只能配齐五日的药,若要得到完整的药方,还有一味药,得去千云山找。”医师说道,“且那药在千云山的上层,只有接近天的地方才有。”

“什么药?我去取。”宇文汐问道。

“公子,这可不是说笑,千云山上万千妖兽等着灵力高强的人上去好饱食一顿,您不管是派人去还是自己去,都不......不可能活着回来啊!”医师愁苦地看着宇文汐,“还请公子千万不要冒险!”

“那你们又如何知道这药只有千云山上有?”我问。

“这是前辈的经验,我们只是拿来用的,毕竟寒毒已经绝迹多年,没有人找过这种药草!”

“这药草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宇文汐问。

“叫——百幽草,至今只在千云山上见到过。”医师一边回答着,一边把百草图鉴拿出来给宇文汐。

宇文汐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外面进来一个侍女,他吩咐道:“派人去找百幽草,若别处没有,就先排两个灵力高强的侍卫到千云山下慢慢往上找。”

说着他把百幽草的图给那侍女看,道:“多画几幅,尽快找来。”

侍女拿了图鉴应声而去,宇文汐对医师说:“先去前厅坐一会儿吧,我叫人拿赏赐,等他们画完,你就可以忙别的了。”

医师心神领会,应了声就快步跑去了前厅。

气氛陷入沉默。我说:“我拿了这些药材就走,反正这些药也差不多够了。”

宇文汐却没有理会我的自说自话,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什么?”我疑惑地看向他,虽说我对于他身上的清香十分熟悉,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闻到过。

“角斗场,近两百年前,”他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地说道,“虽说久远,但我一直记得,有一个把容貌变幻成男子的女神族,是你吗?”

那么久远,谁还记得?在角斗场待了那么多年,我能记住的只有当时内心的仇恨、厌恶,周围下注的人似野兽般激动的吼叫声,最难以忘记的,还是日积月累,在角斗中留下的伤疤。虽然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很多疤痕都已经消失,但是每当我看到手臂上留下的淡淡疤痕时,我还是会想起那段万分痛苦的日子。

“那么多神族妖族都会变幻容貌,公子怎么能说就是我呢?”我想把手拿出来。

“可是没有变幻了容貌的女神族还上去和别人打架战斗,不管对方有多凶猛残暴,你都会上去打。”宇文汐就是不松手。

“公子你肯定认错了,我从小就不在角斗场里。”

“我不会认错。”

“可是我并不记得你啊。”

宇文汐的面色变得凝重,他松了手。“你坐下来。”我一头雾水地坐下来,宇文汐坐在我的对面,接着说道:“那时有一场比赛,你和最凶猛的巴黑打,所有人都把赌注押在了巴黑身上,但是我不知为何,就是想把赌注押在你身上。那些人都说我疯了,但是我毫不在意。我天生就能看透任何妖族神族的变幻,谁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但是我那一刻却觉得你根本就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你的眼中却全是漠然,好像自己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后来你听到有人说有一个人给你下了注之后,你就开始拼命地反击,我虽然不在乎那些钱,但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钱花得很值,那些人只是把钱押在了一场比赛上,我却是把钱押在了一条生命上。”

我不知要说什么。我当然记得那场比赛!巴黑差点要了我的命,或者说,如果不是宇文汐的赌注,我可能,不,一定就会死在巴黑的手里。巴黑是角斗场上公认的最强壮勇猛的角斗者,他有野兽一般的体格,也有野兽一般的机敏。无数角斗者死在角斗场上,只是因为他。那时我已经是绝望透顶,一心寻死,反正死在巴黑手下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可是我就是听到有人说:“有个傻子竟然给清风下了注!多稀奇啊!他若今日不死在巴黑手下,咱们这么多人的钱可都白搭了!”另一个人说道:“就是啊,也不知是谁家的傻子,跑到这儿献丑来了。......”

我在那一次角斗元气大伤,过了两年多才慢慢找一些小角色打,但也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但我却庆幸自己还活着,也感谢那个为我下注的人。

我抬起头看着宇文汐。他柔声问道:“想起来了?”

“嗯。可是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给我下注的人是谁,我只记得你......你身上的......草药的清香......”我有些脸红。

“大概是艾草的味道吧。我娘临死前给了我一个放了几根艾草的香囊,我一直戴着。”他的语气平平。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岔开了话题。

“你虽然外表会变,但是你原来的相貌又不会变,”宇文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虽然族内事务繁忙,我还是会找一些时间去角斗场,看看你在不在。”

“那你岂不是很失望?我后来的两百年可都不在。”

“我那时以为你已经战死了,但是我想了想,你能把巴黑都打败,其他人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我又去问了角斗场的人,他们说你已经离开了角斗场,他们也不知道你的来历和去向。我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你只不过是去过更好的日子了,我和你的相逢不过是一场盛宴,早已曲终人散了。”

我低着头,默默不语。但是现在我们又见面了,而且是在这样棘手的情况下。我向来对情分冷漠的很,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解决这种事情。我很想快快脱离和宇文汐的关系,但是心里好像又在说:你们已经离不开了。

“我拿了药就走,不能再打扰你处理事情。”我有些心虚地站起来,宇文汐道:“你再留几日好吗?”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几丝哀求,我咬咬嘴唇说道:“不知公子为何要强留我这个叫花子,只是恕我直言,我根本就高攀不上公子,不敢再和公子有半点往来!”

“命哪有贵贱之分?”宇文汐也站了起来,只是看着我,我说道:“可就算你同意我留在府中,百里小姐也不会同意啊。”

宇文汐一愣。“可这还是宇文氏的府邸,她无权干涉!”

我看着他,什么也不说,他看出我眼中的坚定,说道:“这些年来,有很多事情,我每次快要失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那时的坚持,你都能拼命把巴黑打败,我为何不能把那些不如巴黑的人打败?”

“那不同,”我摇摇头,“你谈的大多是生意上的事情,而我却只是蛮横地打架罢了,一个是儒雅公子,一个是地痞无赖,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你并不知道我经历的事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几日我派人跟着你,可是那千年狐妖总是在你旁边,我不好出面,只能一直等。我只是想……让你留下来。或者你说一个碰面的地方,我可以去找你。”

乔子云在,宇文汐就不好出面?这是什么道理?但是我还是没有多问。

“我走了。”

我提步就走,也不管宇文汐在后面的呼喊。

可是经过宇文汐这么一激,那些回忆,却一下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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