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爸爸这几年都很少回家,公司在国外有了一个长期项目,原本一直和林燃父亲合作,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终止了合作,何爸爸就更忙了许多。
坐在饭桌边,可能是因为何爸爸总是一脸严肃,大家气氛都有一点低沉,还好何沐的手机响了起来,何沐放下手中的筷子离开了餐桌。
“林燃在学校还习惯吗?”何爸爸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眼神扫了一眼林燃。
林燃向来尊敬何爸爸,立马正经起来:“我还挺习惯的。”
“那何沐呢?”问这句话的时候林燃总感觉何爸爸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不像是询问自己女儿的近况,倒有点像在责怪的感觉。
林燃笑了笑:“何沐也挺好的。”
“挺好的。”何爸爸点了点头,放下手中酒杯的时候,杯底与桌面的撞击发出了一声轻响。可林燃却觉得这声音像是玻璃撞击在自己心脏发出的,轰隆一声提醒着他并不是都挺好的。
何妈妈见状感觉解起围来:“那个燃燃你去看看何沐怎么一个电话说这么久,菜都要凉了。”林燃顺势离开了饭桌。
“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个事吗?”林燃一走何妈妈立马没有了刚刚的好脸色,“我什么时候提了,是你们自己太敏感。这几年为了她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还不够吗,还要到什么时候?”
“无论过多久,你都不应该在孩子们面前提,林燃这孩子做到这份上已近仁至义尽,你还想怎么样,当初答应不追究的是你,现在装什么好爸爸。”何妈妈越说越生气又怕孩子们听见,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我不想再讲这件事了,你也不要在说了。”
林燃找到何沐的时候,何沐也正好挂掉电话。何沐见他脸色不好,立马询问起来:“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林燃勉强的撤出了个笑容:“没什么,回去吃饭吧。”
回到饭桌上何沐见大家都沉这个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在桌面地下,踢了踢林燃的脚,眼神示意林燃这是怎么了,可林燃也是一句话不说。还是何妈妈先打破沉默:“刚刚谁打电话来得说这么久?”何沐喝了口碗中的汤:“没什么,这几天都打了好几个了,说是什么M娱乐经纪人,想要我当他们公司的签约艺人。”“M娱乐,那不是一个挺大的娱乐公司吗,怎么会找到你?”何妈妈继续问起来。何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是看过我弹唱的视频,怎么可能呢。”
“视频我给的。”一旁沉默的何爸爸突然开口:“我在M娱乐有个老朋友,把你视频给他,他觉得你还是有天赋的,各方面条件也都可以,就答应我找你去当签约艺人。”
“你要求的?不是,爸你怎么想的。”何沐被一番话给惊到了,她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自己爸爸找的人。
“何目群,你不要太过分,你再怎么喜欢钱也不要打你女儿的主意啊。这么多年你公司挣得钱是还不够你用吗?沐沐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才愿意和别人聊聊天,你现在让她去给人家当表演的工具,我看你是疯了。”何妈妈气急败坏的将手中的筷子丢到地上,直勾勾的看着何爸爸。
“我疯了,我看是你们疯了,这几年我们那个不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何沐有什么不开心,这么长时间还不够吗?还要等多久?现在她终于愿意和别人交流了,又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必须得去。”何爸爸也是丝毫不让,语气咄咄逼人。
林燃站在中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莫不做声的扶何妈妈坐下。
“我不会去的。”原来这几年所有人都在忍受着自己,何沐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样的事实,其实大家都累了吧,转身朝门口走去。
“何沐,何沐、、、、、、”林燃正准备追出去却看到何妈妈与何爸爸抄了起来,便不好离开。
十月的天阴冷阴冷的,何沐一个人跑出了家门,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不想回去,可是就一直这样走下去也不是事,于是便拦了一辆出租车,驶向了学校。
放假了的校园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偶尔遇见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何沐只顾往校园深处走,至于走到哪,她也不知道。
青藤高中是一个有进一百年历史的老校,教学楼虽都有翻新,但依然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
学校有一栋老楼,一直没有用处便没有重修。校园内也一直有这一个传说,只要在老楼相遇的两人这辈子必点有解不开的缘分。
何沐一直听别人说关于老楼的传说,但自己却一次也没有去过,一方面她觉得这种传说向来不可信,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如果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缘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出现。可是这一次她却不自觉的走到了老楼的附近,看着那近在眼前被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老楼,何沐像是中了什么法术一样,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进去。
年久失修的老楼,踩在地板上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老楼原来是一栋艺术楼,墙壁上挂满了奇奇怪怪的画,墙角也摆放着稀奇古怪的石雕,石雕上落满了灰尘,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样子。
何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从门外窜进来的微风吹起了石雕上的灰尘,模糊了眼前的事物。慢慢的走到一幅画下,静静的注视着,画中的那个女人像是也会回盯着你一样,何沐就这样看了好一会那副画。
又是一阵风吹进来,把何沐从画中拉了出来,转过身向四周看了看,便沿着破旧的楼梯向上走去。
老楼的天台上经过风雨的洗涤显得更加的破败,护栏被腐蚀的没有了原本的颜色,杂货堆上摇摇欲醉的木椅,在昏黄的傍晚中增添了几分艺术感。
何沐伸出手轻轻的在护栏上点了点,放眼望着整个青藤高中,莫名的眼泪充满了整个眼眶。正当眼泪要夺眶而出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清冷的人声。
“藤高的傍晚很美对吧?”
何沐来不及回答,赶紧擦掉了眼边的泪水,微微侧头便看见了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生站在了自己的旁边。“陆明浅?”没有人回答,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藤高的风景,微风中夹杂着陆明浅独有的香草味,微微的却让人愈发的想要更深的吸入。
“你、、、没有回家吗?”何沐率先打破了沉默,却没有人回答,她以为又会是一个没有回答的问题。过了好久陆明浅请呼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没有意义。”
“啊?”
“回家也是一个人都一样。”
“你父母呢?”
“你为什么在这?”陆明浅反问。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其实是别人的负担,所有人都一直在忍着你的坏脾气,而现在他们说给你找了一条适合你的路,只要你服从安排就好,但是这条路对于你来说真的太难太难,你会怎么办?”何沐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陆明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明浅转身直视着何沐,停顿了一会:“服从安排。”
何沐立马追问:“可是这条路真的太难。”
“我不愿意一直做别人的负担,你愿意吗?”
一阵沉默。
就在沉默中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像是能从对方身上看出个什么。好久好久,何沐笑了笑点点头,转身从陆明浅身上移开视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爸,我同意。”挂断了电话,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谢谢。”何沐看着校园小道上奔跑着的那个人,轻声说了句。
“没有什么很难得事,对于你应该只有做不做的问题吧?”
“你太高估我了。”
“你觉得你不可以吗?”
“会吗?”何沐微微笑了笑,侧头看着陆明浅,陆明浅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昏黄的傍晚伴随着十月的风,两个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慢慢的天开始变黑,天空中隐隐约约能看见几颗星星。何沐裹紧了外套,却没想到陆明浅会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背上,她正想拒绝,陆明浅却开口:“别拒绝了。”何沐也不好说什么。
“你知道关于这栋楼的传说吗?”陆明浅突然开口。
何沐愣了一下,笑着回答:“不知道。”
(沉默)
“希望你知道。”
(沉默)
“你说什么,风太大了,再说一遍吧。”
“相信自己。”陆明浅说的更大声了一点,眼底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沉默)
“好。”何沐看向有星星点缀的天空,心想着藤高的天空真的很美,藤高的温度真的很温暖。
其实那天的风一点也不大,只是正好可以吹走那些说不出的话而已:其实那天风一点也不大,只是正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