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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朱顺仁的心意
作者:顾时予本章字数:3340更新时间:2019-09-16 22:29:16

头晚乔老爷就已告知二姨娘和乔嘉栎朱公子早上来访。乔嘉栎坐在梳妆台前,慵懒的打了个呵欠,由着彩衣妆点。自从苓姝被罚,二姨娘就提拔了彩衣服侍她,彩衣经过苓姝的教训后,更加小心谨慎。苓姝仍是大丫鬟的身份,地位却不如从前,好在她为人亲和,虽说受些冷言冷语的讽刺,到底没太被为难,况且乔嘉栎再如何任性娇纵,也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她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受苦,二姨娘不在的时候待她如同往日,甚至更为怜惜。

  二姨娘看着苓姝恭敬的站在一边收拾床铺,拉过乔嘉栎的手:“大夫人她们很快也就回来了,这个节骨眼上咱们断不能再叫人害了去,自己院子里的人要管好,外面的事交给娘。”苓姝脸色一白,她知道二姨娘是爱女心切,可自己也是从小服侍看着小姐长大的,二小姐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她怎会有不利于小姐的想法,想起那日小姐差人送来药膏还让她避避风头好好养伤,她心里不是没有怨,待伤好了小姐泪眼婆娑的抱住她,她终究愿意信她护她。

  苓姝忽的对着二姨娘跪下磕头:“小姐是奴婢的命,奴婢绝无二心。”二姨娘看着苓姝倔强隐忍泪花的面庞,清丽的姿容下是一身傲骨,恰似当年的自己,呵,若不是清醒过来发现曾经的主仆情意早已消失殆尽,她还能站在这里么。说到底,落水一事错不在苓姝,是她太气愤失了分寸,如今只是担心这丫鬟怀恨在心而已。苓姝一动不动,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温暖的玉手扶着她,二姨娘叹了口气,难得的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好孩子,是我对不住你,我知道做丫鬟的苦楚和难处,都怪我毛燥心急,苦了你了,以后还要靠你们相互扶持呢。”

  苓姝抬眼看着二姨娘:“姨娘不要这么说,小姐待奴婢极好,奴婢也是投桃报李,岂可以怨报德。”二姨娘神色戚戚,她与从前的主子,如今的大夫人,回不到从前了呢。可是没有了回头路,她们都有自己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初心不再。苓姝说完才由着乔嘉栎扶起。乔嘉栎握住她的手,回以一个温暖的笑。

  朱顺仁早早的就已经整装待发,对于那个乔府二小姐,他心里很是愧疚,尽管民风开放,女子出门逛街不戴面纱也没人会说,除了那些刻板的古董老家伙,但碰了异性还是难免会带来些捕风捉影的揣测,对尚在闺阁的女儿家来说,污了名节是很严重的,尤其他醒来后回想到自己还亲了人家。

  站在乔府门口,朱顺仁一改往日的浪荡花少爷模样,颇有礼貌的等着小厮敲门,管家开门后引着他去大厅,他还道谢了。他的贴身小厮聚财满脸不可思议,惊诧的瞪着眼睛。公子是随性惯了,他们主仆二人倒没有那么多礼节客套,家里的那些美娇娘哪个不是公子看上就想办法拐来的,这朱顺仁要是不露出一副色咪咪的猥琐模样,也算俊朗青年一个,可惜太花心了又不务正业,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追求爱情的良家少女自然看不上他甚至一屑不顾,唯有迷恋他的情场手段和家财万贯的女人愿意你来我往。

  “啪”的一声,聚财的头被朱顺仁的扇子敲了一下。“你就是这么看本公子的?我是对你太好了吧?”朱顺仁不满的瞟了一眼,这小子把他当做什么人了。聚财摸着脑袋堆起笑容:“哈哈,我哪儿敢啊,咱们公子风流倜傥又会疼人,我只是想着姑娘福气好着呢。”在前的管家身形一顿,然后加快了步伐。朱顺仁紧跟其后,严肃的说:“不许胡说,姑娘的闺誉怎可玩笑。”只是那脸上依旧不慌不乱。聚财眼见要到正厅,知道乔老爷在里面等着,规规矩矩的回答:“公子所言极是,小的不敢胡言乱语了。”

  乔老爷疏离客套的朝着朱公子打招呼:“鄙人上次招待不周还请朱公子见谅,小女已在里面了,你们有什么好好说开,万万不要坏了我等的结交之好。她自幼被我放心尖上娇宠,说话比较天真直率,公子可莫放在心上。”二姨娘不出声,漠然的朝着苓姝使个眼色。苓姝会意的推开门进去。朱顺仁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施以一礼:“也是在下唐突惊扰贵府,在下自会与二小姐明言赔礼。”乔老爷淡淡的扫了一眼,两个侍从抬来椅子,乔老爷和二姨娘坐在外面不再言语。朱顺仁这才进去,聚财低着头站在外面。

  朱顺仁抱拳,带着一丝江湖侠气:“在下这厢有礼了,乔小姐。”乔嘉栎似是没听到,低头拨弄着涂得艳红的指甲,白皙修长的玉手一看就是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苓姝为了不冷场,只得主动站出来为二人倒茶:“公子请坐。”朱顺仁随即坐下:“乔小姐,当日之事是我喝酒误事鲁莽了,倘若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朱某愿意承担一切,不会推脱责任。”乔嘉栎这才抬起凤目上下打量着他。皮相因着养尊处优比一般男人要好上不少,甚至因为很会情场做戏,那双眼睛好好的看人倒还有些深邃迷人。只是,花名在外的浪荡公子怎么可能轻易转性,觊觎她容颜姿色的男人还少吗?这个朱顺仁,根本就排不上名号,倒贴都瞧不上。乔嘉栎的目光冷了起来,毫无温度的开口:“这事不全因公子而起,乃是府上的人手脚不干净暗藏祸心所为,公子实在无需内疚。”

  朱顺仁私心还是想要接近乔嘉栎的,和那些虚情假意来往的女人不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醒来后居然有些怅然若失。是因为她的美貌吗?可他府里的女人再不如她娇美也是风情万种善解人意的,什么样的没有,要说是因为喜欢,乔嘉栎盛名在外他也才那次堪堪见过一面,即使有了些触碰也是醉酒时刻,他很疑惑,可是那种心悸的感觉清清楚楚的记得。

  朱顺仁恍若未闻:“不知乔小姐可否给朱某一个机会,我必一改从前。”乔嘉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讥讽的勾起莹润美艳的红唇:“公子真是大言不惭,家里那么多如花美眷仍不知足,莫不是以为我会十分在意世俗眼光?你我并不相熟,那不堪入目的一面之缘就别挂记在心里了,什么都要关心,还真是心胸广博啊。”朱顺仁端着茶杯的手微僵,旋即放下:“我是真心实意所言,还望乔小姐给我时间证明。”乔嘉栎并不相信,冷哼一声,沉默半晌,久到朱顺仁以为她不想再说话要逼着他走的时候,乔嘉栎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绽放出明艳妩媚的笑容:“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苓姝,送客。”朱顺仁被惊艳的呆愣在那儿,然后欣喜的站起来:“如此就多谢乔小姐了。”

  苓姝对于乔嘉栎态度的转变并不认为她是认真的。乔嘉栎毫不在意的说:“你说这个男人想玩什么花样?左右闲着逗弄他打发时间罢了。”苓姝不赞同的道:“小姐还有闲心捉弄人家,后天大夫人就到府里,奴婢怕您在这事上吃亏。”乔嘉栎柔媚的勾起苓姝的下巴:“你是在担心我?你小姐没那么容易击垮,天下之大,真要委屈自己嫁予酸腐古板的臭男人,才是真正坑害拘束了自己。”苓姝知道自家小姐洒脱,不似普通的闺阁小姐,可这样的言行举止还是让她红了面颊,她垂下眼睛不敢看她,小声的说:“小姐快别和奴婢开玩笑啦,您这言论叫人听见了如何是好。”乔嘉栎放下手,托着香腮吐气如兰:“从前我怎没发现姝儿这般可爱?”苓姝羞的就要落荒而逃,乔嘉栎叹了口气:“罢了,你别跑,我就说说而已。朱顺仁花花肠子怎会轻易善罢甘休,就算他真的改过自新,你觉得,我那些好姐妹能不上赶着污我名节?我是不在意,但娘在府里仰仗爹爹鼻息生活,假如再让老夫人挑唆几句,爹爹真能为了娘背上不孝的名声吗?”

  苓姝满脸愁云:“那小姐太委屈了,您是不愿意嫁给这种人的,万一…”“没有万一,我直言拒绝了,那些好姐妹少不得去想方设法给朱顺仁出馊主意,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扼制住。”乔嘉栎声音冰冷,尖锐的目光似一柄利剑穿透到门外。苓姝仍旧不放心:“夫人回府定会知晓事情始末,咱们得小心她推波助澜,顺水成舟。”乔嘉栎漫不经心地道:“朱顺仁根本不需要回访赔礼,毕竟事情出于府里过失,我也不曾与他有什么瓜葛,大夫人若想以此为借口,那倒可以安她个陷害庶女的罪名,这可以好好谋划。”

  朱顺仁的人生被老天爷开了个玩笑,于是充满悲剧。他原本不叫朱顺仁,而是一个山村穷小子,本名骆曲,家里母亲早逝,大哥出去做工不幸遭了意外,只有他和老父相依为命。后来父亲上山打猎失踪,村里人找了很久不见踪迹,都认为他被野兽吞了,骆曲不信,他的亲人接二连三遭遇惨祸,被厌恶他家穷酸的势利眼亲戚季有贵传言他克亲人。他和季有贵打了起来,恰逢村上要修路,季有贵叫村长让骆曲滚出这里,因为他不想被这个便宜穷亲戚克死,否则不出资半分,村长看他可怜又实在没法,只好闭门不出。骆曲为了不让村长为难,而且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留恋的了,于是决然离开。

  骆曲凭着一身力气去码头做苦力,总算有口饭吃,他有时候真想死了,因为这样的日子毫无意义。在一个夜晚,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工营走,意外的遇到了一个机缘,足以颠覆他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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