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还要去常春院？”清欢赶在陆茕出门前拦下了他。

“是啊。”陆茕点了一下头，看着她。

“王君定然已经知道了。”

“所以呢？”

“紫菀姑娘是被王君抓的，没死又出现在王君的常春院还被你知道，现在你常常见她却不阻拦，我怀疑紫菀已经背叛您了。”

“她没有。”他的语气笃定，就好像是能看见紫菀的内心一般。

“殿下，你变了，你从来不会随便相信一个人。”清欢不知道为什么陆茕因为紫菀一次又一次的让她觉得意外，她把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想要点醒陆茕。

“就算她回来，我们的秘密她也不会知道多少，你到是告诉我，王君把她送回给我，能从她口中知道什么？”陆茕见她依旧挡在自己面前，不得不开口反问。

“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清欢锁紧眉头想以此告诉他自己的担心并不是凭空而来。

“我答应过神医，护她周全。”说完话，陆茕避开她的身体，出了门。

清欢追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说：“神医已经死了，殿下让我饶她一命，已经是还了她了。”

陆茕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就让清欢无话可说：“清欢，你管得越来越多了。”

“我管的越来越多？陆茕是你不管的越来越多了吧。”尽管心里这样想，清欢知道拦不住陆茕，还是跟着陆茕去了常春院，却被陆茕关在房门外。

冉娘早就知道他会来，安排好紫菀在房间等他。

“殿下今日还是喝酒？民女的伤已经无妨，可需要为您舞一曲？”那天陆茕留下一瓶药，紫菀的建好的心理防线就开始松动了，现在说话已经算是和颜悦色。

“也好。”陆茕日日来常春院，看上去和走私之事相关，其实他早就停下了动作，每天都只是来喝酒而已。

在紫菀跳舞时，陆茕一杯接着一杯。

这些日子她在这里都受这些什么，学的这些舞一定很辛苦吧，以她的性子怎么会愿意学这些，一定是被妈妈打了许多次才不得不听话的，刚见她时她满身的伤口都藏在衣服里，只是露出来的手就已经是红肿一片。

他心里知道在洛健处她一定受尽了折磨，但是没人来问他的咳疾，可见她当真是一句关于他的话都没有说，可是说出来她明明会少受许多苦啊，她为什么不说呢。

在他面前她只字未提，对他不打不骂，只是有些冷漠。她心里是怪他的，可她也知道她没什么理由怪他。

如今她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的跳舞，每一个动作都刺痛他的心，喝下酒，喉中依旧哽咽，说不出一句。

一曲终，紫菀收了动作来到陆茕身旁，见他气色不佳：“殿下可是累了，紫菀为您揉揉肩。”

紫菀这么多天对陆茕时不时的问候视而不见，但是这是第一次陆茕喝了很多酒，前几天都是喝了几口就会停下来，也不和她说话，独自看窗外。

陆茕放下酒杯，直直的看着紫菀的眼：“紫菀，你可还信我？”

紫菀垂下眼眸：“殿下喝醉了，我扶您休息吧。”

“我问你话，你可还信我？”

紫菀顿了一顿，抬头回视他：“殿下怎么会需要青楼女子的信任？”

“对不起。”

紫菀莞尔：“殿下又说胡话了。”

陆茕也收回目光，看着酒杯：“我，我是对不起你。”

“殿下，我去唤清欢小姐来送您回去吧。”

陆茕被她扶到床头却没有躺下，紫菀要走，他就伸手拉住了紫菀的衣袖，紫菀往后一倒坐在他旁边，陆茕就开始脱衣服：“别走。”

陆茕一只手脱着外衣，另一只手还抓着她不放：“殿下快松手。”紫菀显然急了。

陆茕脱了外衣就披在紫菀身上：“天寒，你穿的太少了。”

紫菀自然是不敢接：“殿下的衣服还是殿下自己穿着吧，着凉了紫菀可担待不起。”

“你不肯原谅我。”陆茕双手抓住她的肩，不让她挣脱外衣。

“紫菀只是关心殿下身体。”

陆茕还是没有让她脱掉外衣，而是把她拉近自己，从后面抱住她，防止她乱动使外衣落下。“你再动，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紫菀本来还要挣扎，听到陆茕在他耳边说的话立刻就停了下来。“我只想你好好的听我说几句。”陆茕突然咳嗽了几声。

“殿下还是服毒了。”紫菀只是微微偏头，就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打在自己的侧脸上。

陆茕显然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还把自己的头搭在紫菀肩上：“当时我找过你，我找了好久，可他们把你藏得太好了，我找不到，真的找不到。”

陆茕的鼻息让她从脸颊痒到心头，紫菀摆正脸，让自己完全背对他：“已经过去了。”

“可在你心里没过去。”

“以殿下与紫菀的关系，做到这里已经够了。”

“我身为安王，连一个你都护不住。”陆茕这句叹气发自肺腑。

“殿下护住了，我还好好的。”紫菀只当是陆茕喝醉了耍小孩子脾气，也就好好哄着。

“可是现下王君要我查走私宫中财物的案子，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我还没有头绪，抓不到人，我就要死，可见我护不住你，连安王府上下也快要护不住了。”

“还有时间，殿下一定会抓住凶手。”

“我只有一个问题。”陆茕话锋突转。

“殿下尽管问。”

“你可还信我？”又和上次一样问题，刚说完陆茕就没了声音，低头就靠在紫菀肩头不醒人事。

紫菀轻轻回头，发现陆茕没了动静，就松开他，扶他躺下，为他盖好被子，轻轻回了一句：“信。”

其实谈不上信与不信，只是因为陆茕是她平淡人生中唯一跳动的乐曲，是她失去叔叔离开江南后唯一欢喜的理由，是这醉酒昏睡的人让她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因为心中的一点点期待，在每一次失去意识后还想要睁开眼。

本来以为他不会来了，可在清欢要杀她时，他出现了，她感受到他握剑的那只手上的血滴在自己身上，只是这一个动作，她就原谅他了，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

这些日子她对他生分的恭敬，只不过是她故作坚强的骗自己罢了。

紫菀轻手轻脚的出门寻清欢，身后陆茕的嘴角却悄悄出现了一点弧度。

回到府中，清欢命令下人准备醒酒汤，陆茕却突然起身：“不用了，我没醉。”

“殿下？”清欢自己觉得照顾陆茕这么多年，竟然也没发现他是装醉。

“装给紫菀看而已，若不让你信，怎么骗过她？”

“殿下为何两次装醉骗她？”

“不装醉怎么能让她放下防备？”

“紫菀信了？”清欢不信，这紫菀居然如此好骗。

“我也没想到同一个法子能骗她两回。”

“我还以为，殿下真的···”她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把心里的猜测藏在心里。

“府里有希莶，常春院有冉娘，真真假假才能骗过他们，现在告诉你，你可千万别露馅。”

“放下，我都演了这么多年大家闺秀了。”清欢这才笑了一下。

“还是表姐厉害！”

“自然不如表弟。”清欢突然反应过来：“不过你骗她做什么？”

“走私一事我们自己查肯定查不出来，紫菀在常春院，做我们的内应刚刚好。”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说过，她有用的。”

为什么紫菀有用呢，只有陆茕自己知道，他是故意接下查走私财物一案，才让紫菀变得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