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都觉得这个条件很奇怪，但席辛毕竟帮了他们大忙，所以他们绝不会拒绝。青京市是肯定要去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去，什么人去，还得商量后再决定。
上了车，林程靠在江余的肩膀上睡得很沉。
席辛所谓的刮骨换血只是一个词语罢了，实际上他只是用刀子割开了自己的脊背，然后用高超的手法将郁积在脊梁柱上的毒素给逼了出来，再划开手腕脚腕，把身体里的血放了一遍。
林程虽然吃了草药，但他能感知到血液的循环，当然也能感受到尖锐的疼痛。说不痛是假的，说恢复状况非常好也是假的，只是他已经习惯了把这些痛都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说。
江余心疼他，于是虽然脸红透了，也没推开他疲惫的身体，甚至还贴心的为他盖上了一层薄毯。
回到镇灵社，五人告别以后，就回了各自的厢房。江余躺在床上，透过木窗，看到了外边的明月。
月洒清辉，将整片天地都照得很亮。
江余忽然就没了困意，披上外套，走到窗口，缓缓地坐了下来。小酒酒也从纳灵袋里钻了出来，神色难看。
“对不起。”他坐在窗口，两只短小的腿就这么在空中晃悠。
江余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回道：“没事，当时的情况我也知道，不怪你。”
她虽然这么说了，可小酒酒心里还是过不去这道坎。“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能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他的小短腿在空中晃了晃，晃出几道风声：“可是和你在一起越久，我就越觉得自己没用。好像每次我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我说过的那些承诺都成了空话。江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
他抱住脑袋，声音低沉得过分。
江余将他抓过来放进怀里，下巴放在他的脑袋上，声音轻柔：“乖，你别这么说，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子。在我眼里，你依旧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酒酒，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永远冲在第一个的小酒酒，还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把我放在第一位的小酒酒。”
一个排比句，把她对小酒酒的了解和依赖说得清清楚楚。
小酒酒捂着脸，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话他都懂，也都愿意相信，可事实究竟如何，他很清楚。他太弱了，保护不了她。
就比如这次，林程帮她挡了偷袭，而自己呢？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担心，看着她哭。
还有在盲街的时候，他明明看到江余被那个男人骚扰得怒不可遏，可他却被神秘力量封印在纳灵袋里出不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余被欺负，受委屈，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难过。
无以复加的难过。
“江余，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段时间我可能要离开？”他转过身，瞳孔黯淡无光。
江余忽然有点慌。
在一起五年多了，他还是第一次提出要离开。
“去哪儿？”遇到他的时候，他身后没有朋友亲人，只有他一个。那他要去哪儿？又能去哪儿呢？
小酒酒轻轻笑了笑，眼角有光：“我去找我的家人，之前在小兽兽那里得了点消息，我的家人需要我。”
面对江余，他不想撒谎，但也不想把话说全。要去的地方危险，他怕她一起，怕她受伤，所以适当的做了隐瞒。
“家人吗？”江余喃喃一句，忽地灿然一笑：“好，你什么时候走，提前给我说，我带你去吃一顿饱饱的饺子，再亲自送你走，好不好？”
她知道小酒酒的性格，如果不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他绝不会选择离开自己。小兽兽对他的异常亲昵说明了一些事情，她没追问，但不代表猜不到。
能去找家人是件好事，她不能因为自己家庭不幸福就阻挠小酒酒追求家庭温馨的道路。
小酒酒仰起头，把泪意逼了回去：“好，我要吃八十个，还要打包带走。”
江余揉着他脑袋上的毛，笑得很开心：“行，我让辛芮他们准备。”
一人一兽相视一笑，片刻后小酒酒说道：“这次去青京市，我可能没办法一起了。小鱼鱼，我祝你们一帆风顺，凯旋而归。”
他伸出手做出敬酒的姿势。
江余弯了眼，说：“好，那我也祝你一路顺风，家庭和睦。”
虚做了敬酒姿势，在月光下相碰。
小酒酒连忙钻进了纳灵袋，声音瓮瓮的：“我要睡觉了，小鱼鱼，你也快点睡吧，晚安。”
他的晚安说得匆忙而慌乱，江余按捺下心中的难受，轻声开口：“晚安，好梦。”
她走回床边，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便躺了下来。
月光洒下清冷的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半小时后，江余睡得沉了，小酒酒从纳灵袋里钻出来，小心翼翼的从窗户跃出去。
刚落地，就看到狼崽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
“要走了？”她双手环胸，语气平淡。
见是她，小酒酒放松，走过去坐在她身旁，甚至还做了个和她一样的姿势：“嗯，得走了，我怕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狼崽瞥了他一眼：“舍得？”
小酒酒笑得挠了挠头：“舍不得，可是没办法，我已经没办法帮上她了。我宁愿忍受孤独和寂寞，也不愿成为她的累赘。”
这句话他说得直接，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或尴尬。在他眼里，江余就是最重要的人，为了她，他可以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狼崽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那我明天怎么解释？”
“没事，我给小鱼鱼坦白了，她支持我，还祝我一路顺风，家庭和睦。”想起江余说的话，小酒酒的眼睛忽地就红了。
他想要的只是陪在她身边。
“那很好啊，你走吧，明天她问起来的话我就说你半夜翻墙走了。她马上就要去青京市了，应该不会深究这件事，毕竟你已经打了招呼。”狼崽说得洒脱，小酒酒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忽然就笑了。
“也对，她马上就要去青京市了，我在想些什么呢？”说完他就站了起来，表情柔和。“好了，我真的要走了。狼崽，很高兴认识你们，等我处理好我那边的事情后，会再回来的。”
闻言，狼崽难得一笑：“得了吧，你最好还是别回来了，不然我怕你跟林程抢人。”
小酒酒愣了愣，心口剧痛，面上却装作没事。
“好，我尽量。”挥挥手，身影消失在空中，只听见最后几个字散落在空气之中。“我也想抢啊，可她喜欢的是林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