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照常上了早自习之后，各班集合着拍好队按顺序地进入体育馆，合唱比赛在八点举行，七点四十会场就一切就绪了。这时我才真正地打量其他班级，这一看就吓了一跳。昨日练习完毕之后，志哥强调所有人都穿白色的衣服，当时还想着这想法真不错，结果一来体育馆就傻眼了。三班的全红的，队形是一个五角星，六班男生女生穿的全是正装，十四班和三班一样排了一个特殊队形，摆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最厉害的还有班级搞了发型的统一！其他的一些都是采用的双色摆图案，班级数字之类的。看一圈下来就数我们班最没创意，统一服装还是学校要求的。

原以为唱的水平都差不了太多，反正我是听不出来的。但就创意本身便可以很大程度提高好感度。实验班里除了三班在服装上花了心思在，其他的四个班都是穿的校服，唱得那叫一个卖力，除了体育馆里震震的回音绕梁外，远远地我能见到有好些人脸憋的通红。从一班到五班一路唱下来都没有八十五分以下的。

我忍不住感慨，“尖子生不管干什么都要挣个高低啊。”

江培站我旁边，尽量地减少面部肌肉大幅度抽动，以便保持庄严肃穆的样子，声音也被刻意压低了，“你没发现吗？这五个实验班就是杠上了，不管什么都较劲。早自习的时候都要比哪个班的读书声音最大！这回大合唱更是憋大招了！”

“哈哈，”江培的话把我逗乐了，“还憋大招，这是要横扫一中的意思吗？尖子生搞好学习不就完了，怎么还在这种事上还要争呢？”

“尖子生尖子生，就是想处处拔尖。”靳舟在前排把我俩的话都听见了，冷不丁的回头来了一句。

“赶紧转过去，领导看到印象不好了！”江培被靳舟这么一转脸吓得有些“花容失色”了。

靳舟仰着头，目光正视前方，“这就是个环境影响，只要是在那个环境里，谁都会想去争第一名。”

我低声问江培，“靳舟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靳舟入学成绩是咱们班第二，差一分进实验班。没有得到的，再看着时，就会觉得越发的好。”

我看着靳舟的头顶上的两个旋，想到了倪乐。倪乐在一班，他也像靳舟说的那样吗？我不能想象。

我们班平淡无奇地唱过去了，然后很不意外的的得了个了倒数第三。原以为前五名会是实验班包揽，结果越往后，越让人咋舌。六班占了第二名，十五班占了第四名，生生地把五班和三班挤出去了。

江培说，这样一来，三班和五班肯定会在九月考再扳回一局的。

神奇的是，我们班上到没有特别低沉的气氛，大家的关系融洽了许多。

鞠宏敏说，“六班的架势真是让我震惊了！还搞了一个穿燕尾服的指挥！长的还挺高的！”

“那也没你高啊！”我说。

CC转过头说，“要那么高有什么用，够看就行，那个指挥可帅了，叫常佶威！这一次在年级里真算是声名大噪了！被成为“小金范”呢！”

看到柯苳偏过脸去，CC连忙说，“不过啊，我觉得还是我们柯苳更帅，直接秒杀他！”

“喂喂喂，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啊！小心我告诉白什么来着啊！”鞠宏敏说。

“别啊！我错了，敏哥！我错了！”CC笑嘻嘻地说道。

CC激动得又转回去跟她同桌说起来。只听她同桌的戴眼镜的女孩子说，“……听说是实验二附的。”

CC超大声地道，“诶？！那不是和阿丁一个学校的吗？阿丁，你认识他吗？”

“额，见过……”我从书立里抽出一本书，“行了行了，别唠了，学习吧。”

我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之后，趴在在四楼的石围栏上看下面的人来人往，代替散步消消食。

“这十月才刚开始，你就懒洋洋的！”柯苳在我旁边趴下说道。

“你不也一样？”我说。

“你承认了？”

我慵懒地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你贫。”

“我才不一样呢，我这是艺术创作的需要！你才是懒洋洋的那个！”柯苳单手对指做出一个镜头的形状，靠近眼睛往远处看。

看了一会儿，他放下手，一脸贼嘻嘻地转头问我，“是不是没见到小油污，心里空虚了？”

我心头一紧张，“没……没，怎么可能！”

“哟哟哟，你看说话都打结了！还不承认！”柯苳继续调侃着，“你每天站在这儿不就是为了看一眼她吗？”

我伸拳头锤在他肩膀上，“少废话！”转身走进了教室。

九月考，虽然过去两周了，但它带来的阴郁却仍然还在。我们班的第一是陈池，进班的时候第一名，靳舟第四，进班第二。靳舟的样子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开朗，以前不熟的时候，我还没发现，熟悉了之后，我知道，就算是像他这样乐天的人，也不能不受到影响，更何况他是一个要强的人。有好几次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他就停了下来，眉头紧皱着，很痛苦的样子。每次问起来他都说是胃有点疼。

饿极了会胃疼，吃快了会胃疼，难过到点了也会胃疼。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做。学习的时候更认真了，下晚自习的时候他都要留下来再学一会儿再走。

CC从前面传卷子过来，我正想事情，来回晃了好几下没看见，靳舟接过来，把卷子分好后传到后面，就又低头做题了。

我看着他这样，好想劝他别太拼了，身体会吃不消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我一个不努力的人，凭什么说人家？

我翻来刚发下来的卷子看，是九月考英语的范文。

“叮铃铃……”

柯苳和班上其他几个男生满身大汗地踏着铃声闪进了教室，坐下来的时候对着我就一个大大的笑，“还好还好，赶上了！”

“唔……别过来，一身汗臭味儿！”我连忙捂住鼻子。

“你这傻叉，明明什么味儿都没有，你矫情个什么鬼！”柯苳去掰开我捏鼻子的手，“你闻，还香香的！”

“起开起开，你怎么这么恶趣味！”我推他，他倒更往上蹭了。

“别闹了，打扰别人学习了。”我低声说。前排已经好几个人回头给我们俩白眼了，靳舟就在旁边，虽然没说话，想必心里也是不快的，我不想打扰到他。

“噢噢噢，低调低调。”柯苳压低声音，还往回缩了缩脖子，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

“还真是的，还有点香。”我说。

“那还说！”

“明明就是汗涔涔的样子！”

“拜托，我也是个要脸的人，打完球我都会跑回去洗个澡的，好伐？”说着柯苳学着电视剧里男主耍帅的样子，把头发往上一捋。

我不再看他，视线转移到英语范文上，边看便说，“你这么精致的嘛？”

打球的时间都嫌短了，他居然还能抽空去洗澡？

若不是范文是直接复印的卷子，我都怀疑是看的广告。这个学生写的是手写印刷体英文，字体流畅大气，一眼看去就很赏心悦目。

“这篇文章是小油污写的那个吧？”柯苳捧着水杯咕噜咕噜地喝着。

“诶！你刚说什么？！”我瞪大眼睛。只印了作文部分，看不到考号和名字。

“严罗说的，还跟你一起打过几次球的，你忘了，就是那个瘦瘦高高的……唉，算了，下次带你看就知道了。他是十四班的，那篇范文在他们班先讲过一遍，后来才拿出来印的，28分呐！”柯苳说。

我点点头，继续看那篇文章，素嫽写的耶。我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方方正正地剪下来，从靳舟那儿借了一个新夹子，把作文夹在书立上。

真漂亮。

“哇，夹的真好，这样就可以天天看了！”柯苳说。

“谁让你看了！”

“光明正大的入了视野里了，就看就看。你怎么像个小女生一样！”

我不理会他，看着那片作文纸不自觉地笑了笑。

从早上下自习吃了早饭之后，一直到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期间，柯苳一直懒洋洋地伏在桌子上，怎么推他也不动，话也不说。

到了第三节课，刚上课，数学老师一走进来，他就开始皱眉头。

“你怎么了？”

“唉……”

我看着他。

“一大早上就跟吃了个秤砣一样，堵得慌。”

“是不是早上吃坏了？”

“没有，唉，就是一个比喻懂不懂？”柯苳又叹了一口气。

他这么一叹气，叹得我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直到上晚自习的时候，他那种糯糯的状态才好了一些。

吴铭笙说他进入了一种疲惫期。我问他，什么疲惫期？他说应该是假期之后带来的，还说所有人都是那样的，过几天就好了。

正像是吴铭笙说的那样，在柯苳将近这样糯糯的过了三天之后，他渐渐变得有活力多了。那日早晨，下完早自习回到教室，我首先发现柯苳早早的来了，不似前几日趴在桌子上，而是坐在那里懒散地翻着漫画，是新一期的Jump。我惊异地来回打量他，他没瞄我，懒懒的说，“干嘛？才半小时没见就这么想我了？”

“shi去吧你！怎么这么自恋？”我当时是突然放心下来了，觉得他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了。

“小哥哥我有自恋的资本啊！”柯苳开着玩笑，脸上倒是一点没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不再看他，刚才注意力都被柯苳转移走了，竟没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特意用水杯压着的英语卷子。我翻过来一看，差点没把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卷子的左侧封订处写着：高一（14）班，素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