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习惯了早起，回到学校的时候倒是挺适应，就算是想睡个懒觉到了那个点也就醒了，躺着也睡不着也就早早地去教室早读了。柯苳还是一如既往地赖床到踩铃进教室。柯苳小口地吸着气，我余光瞥了他一眼，“你干嘛？跟快抽过去了似的！”
柯苳拿出英语书，随便翻了一页就开始假装读，“你知不知道，高频率地呼吸比深吸一口气平静狂飙的心跳更有效？”
“第一次听，我只知道刚跑完步不能咕噜咕噜地灌水，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我说。
“那是你孤陋寡闻，再说一个你不知道的。”柯苳见我根本目不斜视，“喂，你要不要听？”
“你说，我听着呢。”我嘴上随便答应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英语书上的一篇新课文，脑子飞速的转动，想要尽最大的努力地记下这段文字。
“唉唉，下定决心了之后果然就不一样了。想当年，咱俩这状态可是反过来的……算了，反正你也没在听。唉，在学习面前，就算是素嫽也只能排在第二位了……”柯苳故意以一种特别惋惜地调调说。
我立马把书往桌子上一扣，“说！”
“诶，你不是一心只有学习的吗？我刚才有说什么吗？噢噢，素嫽吧。你说你，这态度太不端正了吧！叫苳哥，我就告诉你！”
我白了他一眼，就要把扣上的书拿起来，柯苳忙按住我的手，“我说我说，你这人怎么就不能服个软，说两句好听的？”
我又看了他一眼，这回还没有翻白眼，柯苳就摆摆手道，“行行行，你厉害！”
“素嫽每天早上都是五点四十出门噢！”柯苳挑了挑眉。
“你六点才来的人怎么知道？”我怀疑地问道。
“谁说的？！我去蹲厕所了好不好？”我说。
“我呸，我五点三十五走的时候你还在呼呼大睡，就五分钟我不信你就起床出门了！”
“好吧……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顺便去收了个衣服，然后看到她刚好在楼下，我已经观察了一个星期了，不会错的。”柯苳说道。
“这还差不多。”我说。柯苳的生物钟虽然很混乱，但他的代谢点确实是很准时的。
“你早上只要晚五分钟就可以跟她一路走咯，虽然有时候伊旎也在。”
第二天早上我晚了五分钟走，果然一到女生楼门前素嫽就下来了。
素嫽低着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上前打了个招呼，素嫽一脸吃惊地捂着嘴，眼睛不停地眨着，好像在回应我的招呼，我点点头示意她不用说话。素嫽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路上都在用力地往下咽着什么东西。过了好半晌才沙哑地说，“你好……啊，今天怎么……晚了……”
我一惊，难道她知道我每天什么时候走？
“每天早上……去的时候……你都在……不好意思啊，我的嗓子……”素嫽的声音沙哑得一句话都得分几次才能说完。
“我没关系的，倒是你自己没事吧？是感冒了，还是咽炎吗？”我问。
“没……有……那……”素嫽的话说到一半，我听着都替她难受。
“一会儿上教室，我给你倒点喝水。”我说。
素嫽抬头看我，摇了摇头，“不用……”
素嫽是这么注重礼节的人，居然这样直接拒绝了，我突然觉得有点胸闷，原来我的行为这么惹人讨厌……
一早上我都在闷声地背书，听到自己的声音都觉得累。
“嘿！”伊旎把餐盘放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正呆呆地戳着那个刚剥好的白水蛋。
我先是眼前一亮，随即发现，居然罕见地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看到只有我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啊？”伊旎坐下来，询问着和我同桌坐的柯苳和吴铭笙。
高二分班之后，北楼四楼增加了一个心理咨询室，因此十五班和十九班的位置就调整到同一层了，从以前的四层调整到三层了。不知是谁提的这个好建议，说实验班的都特爱学习，放学之后会晚点去吃饭，然后一班和二班，连带着三四班都换到了四楼。只要正常点出教室门，我和柯苳就会碰到吴铭笙，因此我们三个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吃。倪乐和我们时间点不同，不过中午都会碰到一起，因为我们有固定的一片地方，算是我们的饮食基地。
吴铭笙说，“从早上开始就这样，谁说话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提素嫽都不管用。”
听到素嫽的名字，我的眼前又是一黯淡。
“你看看，一提到素嫽更失落了。”吴铭笙又说。
“看样子，我可以救他哟！”伊旎说道。
我觉得我的表情肯定很像是别人欠我钱，我倒是有兴趣她有什么方法能救我。
伊旎轻打了一下我的头，“赶紧转过去，看到你这倒霉样就难受！”
“早上碰到素嫽了吧？”伊旎问。
我点点头，肯定是柯苳告诉她的。
“她说什么了？”伊旎又问。
我摇摇头。
“她声音很沙哑，基本上什么也没说。”
“声音沙哑啊……你是不是说要帮她倒水，她拒绝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
“我就知道。”伊旎一脸得意的神情，“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拒绝你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
“那我这周的热水……”
“我打了！”
“爽快！”
“诶，怎么你对我从来没这么好说话？”柯苳打了一拳我的肩膀。
“行了行了，你们的账一会儿回去再算。我跟你说说素嫽的情况啊！是这样的，素嫽每天早上都会喝含服三勺不加水的蜂蜜，因为会很齁，嗓子会特别干，一次性肯定咽不下去，她会在路上慢慢地往下咽。因此，她是不会跟别人讲话的。所以，想整那些追她的男生，这个点最好了。”伊旎斯条慢里地说。
我抬头看我对面的柯苳，他一脸无辜道，“我可不知道啊！”
“这个不怪他，不是一个宿舍谁都不知道啊！至于她为什么拒绝你给她倒水，我想是因为那个时候，教室饮水机里的水是冷的吧。喝温的对嗓子比较好。”
“这个天气的水也不凉啊，也不会刺激到嗓子的吧？”吴铭笙道。
伊旎皱了皱眉，“拜托，人家的歌喉是你们这些糙老爷们能比的吗？”
吴铭笙顿时语塞了。
经过伊旎的提点之后，我不再掐着素嫽出门的点出门，反而比之前还提前了五分钟，一到教室就先给饮水机烧上水，然后用素嫽桌上的被子接上，按照3：7兑成温水，就第一天折了一个小纸条压在她杯子下。我也会给自己也倒上一杯，好像我们俩喝同样温度的水，就像是我们俩共同拥有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那时候我没想到，这个习惯我会坚持了两年，以至于我毕业之后每天还会早在上喝一杯温水。
高二开学的第一场考试，随着天气的凉爽，心也凉了许多，簇拥在成绩公告栏上的人变成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每个人对于自己的的定位在一年里已经变得轻车熟路，不论看或不看，他们的位置为不会有太大的动摇，偶尔有黑风来袭，也不会影响水流义无反顾的奔向大海。
“喂喂喂，不会吧？”
“他进班的时候可是排在中游偏下的地方啊，三十多了吧？”
“对啊，他高一的时候成绩好像就那个水平，怎么就一下子突飞猛进了？”
“难不成是扮猪吃老虎？”
“你以为拍电影呢？！”
“就是啊！”
“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吧？”
“肯定是抄的，怎么可能是他自己考的！”
“哈哈，想想也是啊。”
……
教室里的七嘴八舌的嘈杂声比往常更加的刺耳。随着我走进教室以后，他们的谈话变得像是滑稽地变脸般，那样地做作。就算讽刺变成指指点点，我也依旧昂首挺胸地漠然走过。
“得意什么！作弊而已。”从班上一个尖子生桌旁路过，他睥睨地瞥了我一眼，我还没记住他的名字，好像进来的时候是第二名的样子。
没有丝毫的停顿，放下包，我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整理东西。
用书立把书立起来后，桌上的空间变小了，我的心却舒畅了很多。这一排书，把我和那些让我作呕的或亦反之的人彻底砌起了一座坚实的高墙。
“哇呜！！！丁汀！”柯苳从一群人簇拥的中央跳了出来，朝我奔来。
他一手搂过我的肩膀，“惊呆了！”
说着就把另一只手拿着的手机屏幕递到我面前。上面映入我眼中的是我的成绩——年级排名第六十五名。
我推开他，“嗯”了两声，继续一只手撑着头，看着桌上的书。
“暑假的成效真不错啊！咂咂，倪乐说的，还真是没错呢！”柯苳兴奋地研究着我的成绩，比研究他自己的还认真，他这次还是稳定在两百多名。
我继续看着书，柯苳也不理会我“冷淡”的反应，边玩着手机边和我说着话，话题不一会儿就扯到了别的上面。上晚自习的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时，我恍惚间听到柯苳说了一句话，再问他的时候，他摇了摇头。
他好像说，我要重新开始喜欢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