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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秋琼,我的名字(1)
作者:林钰塘本章字数:3482更新时间:2019-05-14 17:20:09

四周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黑暗,除了一片无尽的黑,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这是在哪儿?”

我不小心低下了头,才发现这平滑如一面黑镜的地面里,还倒映着一个“我”。

我盯着她,她也在盯着我。

我们有着几乎一样的五官,一样的长发,但她又和我明显不一样。我赤着脚,身穿一件白色的宽松的连衣裙,而她身上穿着的是大叔家的衣服。

我不由得向她招了招手,她也有模有样地向我招了招手。

“你是谁?”我问她。但她并没有回答,反而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你是谁?”

被她这么一问,我顿时愣住了。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又一次戳中了我的心。我是这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人,还是倒影中那个穿着大叔家衣服的人?

突然,两眼视线聚拢在一点,模糊地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终于回过神来。但当我再次低头看向地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变成了那个穿着大叔家衣服的我,而倒影里的我则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自己。

我疑惑地蹲下身,仔细辨认着她。她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双眼总是无神地看着我。我向她伸出了右手,她向我伸出了左手。

就在我们指尖触的一刹,地面上猛然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地面里动荡的她渐渐闭上了双眼,变得越来越模糊。

波纹散去,仿佛一切都恢复平静。倒影中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自己不见了,只留下了我自己的倒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是谁?是我吗?”

我很疑惑,又很着急,正当我想再看清楚倒影中的自己时,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十分规律的声音。

“嘟嘟,嘟嘟……”

那几声“嘟嘟”回荡在这黑暗无比的地方,相当的刺耳。即使我捂住了自己的双耳,也没能抵挡它像针一样扎进脑袋里。过了没多久,那几声“嘟嘟”忽然又开始减弱。

可我的身边并没有真正的安静,反而是变得越来越嘈杂。

我认真一听,好像是谁在说话?

“报告博士!本主意识已经离线!”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我的左手边。

紧接着,一个略带磁性的,女人的声音出现在我面前:“离线?什么情况!怎么忽然之间就离线了呢?快让她回去!”我能从她的声音里,感受到她的焦急与愤怒。

“报告!系统显示,本主意识波动得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没办法控制!”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右手边。

我着急地寻找声音的来源,但眼前依旧只有无尽的黑暗。

“一群饭桶!闪一边去!”那个女人生气地说道。

“报告博士!系统显示,本主意识接近崩溃,已经开始从意识空间脱离了!”

意识空间?那是什么?他们说的话,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把琼的生命体征显示给我!怎么回事?难道是受到惊吓了吗?”那个女人好像很困惑,。

“报告!本主处于低血压状态,是否采取唤醒措施!”

“笨!现在她的意识已经开始脱离多维意识空间,又没进入本体,你现在能唤醒她?闪一边去,让我来!”

我听着他们急促的呼吸声,不免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们在干什么呢?

“报告博士!本体现在血压一直在下降!这样下去,恐怕本体会……”

“唉,不行……准备注射……那也不行,现在情况太危急了。快把显示板推过来啊!现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我先想办法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你们做好让她回去的准备。”

“收到!”

回去?要回去什么地方?

忽然,我的眼前凭空冒出了一阵凌空飘着的沙子,这些细小的沙子慢慢凝聚在一块,变成一个女人的形象。她的样子很模糊很粗糙,脸上的沙子蠕动着,完全认不出她是谁。

她缓缓地向我走来,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一时间,被她抚摸的地方都酥麻的。她向我靠的很近,好像在直视着我的眼睛,然后非常温柔地跟我说道。

“琼,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惊慌。不要怕,你现在的意识还没办法完全连接自己的神经元,所以你现在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不要怕,这很正常,我们也预料到了,不是吗?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我的意识,我自己的神经元?我身上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

“琼,不要怕,不要怕,我在这里。噢,你的手这么冰。”她挽起了我的手,温柔地对我说。

“你!准备维持体温,做好一切准备!”她突然扭头向旁边吼了这么一句,吓了我一大跳。

她在向谁吼呢?她的身边只有我,谁也没有了啊。

“琼,听我说,我们需要你,只有你才能找到他……只有你。”她又转过头来继续对我说话。

我能感觉到一丝温暖从我的手心蔓延我的全身,但是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她知道我的名字——琼。

当然,我尝试了无数次告诉她我在哪,也尝试了无数次问她,我要找的那个她是谁?可我的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说不出也问不了。我奋力挥手,在她眼前比划各种手势,但她好像也看不见。

“报告博士!我们快控制不住本主的意识了!体温一直在下降。”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谁的体温一直在下降,是我吗?

“报告!一级警报!”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情况好像很紧急的样子。

“冷静……我一定知道怎么办的……冷静!”

眼前的女人,虽然我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得到她的眼睛红润起来,她的身体都在颤抖。我好想告诉她,不用着急的,我就在你的面前。可是,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对我说道。

“琼……琼……你听我说!别离开我……”

我一直都在,就在你的面前。我静静地看着她,好想这样安慰她。

“你先不要害怕……你记得……你还记得我们在学校的那段时间吗?那时候,我还是那个不爱说话的胆小鬼,我总是觉得自己和你们格格不入,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的。”

“在我刚被选上进学校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你知道的,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和你们这些家伙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老是怕被你们笑,每一门课我也没有信心,每一个想法……我都害怕出丑被嘲笑,所以什么都不做,只能做一个懦弱的胆小鬼。我原本以为我的世界已经不会更加黑暗、更加无助的时候,你出现了。”

“你是第一个主动跟我说话的人,你主动过来请求当我的朋友。你知道的,那时候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所以啊,一开始,我很排斥你,觉得你是假惺惺地和我交朋友,然后就可以变本加厉地嘲笑我伤害我。但是日子久了,我看见了你的真城与善良,你是真的在用心照顾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琼,是你的热忱慢慢融化了我内心那面冰墙,是你教会了我勇敢地去认识这个世界。”

“我记得,有一天我问你,怎么你干什么事情都那么柔韧有余,你跟我说,即便是你,你也承受着很大压力,因为你总要比其他人要努力千倍万倍,才会让别人以为你很轻松,别人只看到你光鲜的一面,却没看到你默默耕耘的一面。于是,我开始悄悄地观察你,之后我才发现,你连别人零碎的时间都要捡起来去努力,我才明白你所得到的,都是你应得的。”

“有时候,我会意志很消沉,你就会跟我说,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怎么让这个世界选择你,是你的一番话,点开了我的心。琼,现在,整个世界的担子都交在我们手上了,你相信吗?琼……你听到吗?真希望你听得到。”

她对我说的话,一字一句都进入了我的心里。虽然我现在依然无法理解,但是足以温暖感动。我好想跟她说,我听得到,可是我的声音被锁住了。尽管我很努力地张开了嘴巴,喉咙也干涸得发不出一丝声响。

“那段日子,琼……你一直支持我,鼓励我,鼓励我去做自己。即使那个家伙选择了你之后,我讨厌你,离开你,伤害你,你依然真心待我,依然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我……对不起……我一直想对你说这句话……对不起……”

一滴冰凉的泪水滴落下来,打在我的手背上。

“报告!”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刺耳的钻了进来,我的头痛了一下。

“嘘!还差一点,差什么呢!”她慌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颊,把泪水都擦干净。

“秋琼!对了!你的名字是秋琼!记住了!那个在我眼里,永远不会认输的秋琼!”

“秋琼?”我心里一惊,不禁后撤了两步。

“以前你一直支持我,现在换我来支持你!琼!我们不能输!你现在的意识脱离了,我们能让你回去,但是首先你要相信我。你可能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是谁,可这世上可能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了。琼,相信我,相信我……拜托了!拜托了!秋琼!”

原来,秋琼,是我的名字啊。忽然之间,我那不安的心变得平静,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再让我害怕了。

一道白光撕裂了眼前的黑暗,随即出现了雪白色的椭圆形状的门。她牵起了我的手,拉着我向光明走去。

“报告博士!本主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

“报告!意识已稳定。”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也没有那么刺耳。

“愣着干嘛!让她回去啊!”她转过身来,神情依然温柔。“太好了!琼!你真棒!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和她一起走到那个白色的门前,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看着她。她一手拨开了我额前的一缕头发,然后示意我快快走进去。。

“秋琼,你给我加油!遇到任何事,都不要退缩!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我向她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迈出脚踏进了门。霎时间,所有的黑暗都消失了。一阵困意袭来,我不可抗拒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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