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色眼眸之中划过一丝阴暗，莫少司的脸上划过一丝愠怒。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看见周围没有人后才猛地将自己的衣袖扯出来，大声地呵斥道：“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乔诺，你别给脸不要脸。”莫少司莫名恼羞成怒。

“你死抓着那些钱不放手，那我现在就去你妈那里说说，让她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莫少司话音落下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抬脚向着病房走去。

“不要！”慌忙出声，乔诺焦急地喊叫。

莫少司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

男人距离病房越来越近，乔诺慌张起来。

母亲生性保守，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已然是天大的丑事。

如果她看到照片，一定会捱不住，说不定会晕倒过去的。

“我答应你。”手指紧握成拳，乔诺紧咬着牙根，白皙的面庞已经满是泥泞泪水，“不要去，我答应你。”

莫少司停了下来，转身笑着看向乔诺，英俊的脸上满是得逞笑意。

他三两步走到乔诺面前，伸出手擦拭着乔诺脸上的泪水，眼睛里满是体贴，“早这样不就好了，你啊，就是太倔了。”

莫少司策划好了一切，从疗养院出来乔诺便收到律师传来的文件。

已经编撰好的合同上标明，乔诺和莫少司因为婚后感情不和协议离婚。

乔诺自觉无法履行好妻子的职责，自愿放弃自己的婚前财产和婚后财产的分割。

将自己的名字签上，乔诺看着莫少司龙飞凤舞的名字，撕裂般疼痛的内心反倒有一种麻木的释然。

同床共枕两年多的男人，其实是这种人面兽心的模样，她终于知道了真相，即使最后花费了如此沉重的代价。

甚至落得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签订完合同之后，莫少司和乔诺一起到民政局递交离婚协议书。

面无表情的乔诺和一脸灿烂笑容的莫少司仿佛两个极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么久了也多少有些感情吧。”

莫少司受了指责，微怔，眼睛闪过一丝精光，旋即脸上浮现出一丝无辜的笑。

“你不要看我这个妻子看起来温柔贤淑，可没有表面那么老实。”

工作人员脸色骤变，眼睛转了转，诧愕地看向乔诺，眼神却不再和善。

“莫少司，你在说什么？”乔诺被莫少司的胡言乱语气得胸口发闷，她低声道，“你自己清楚，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那样的。”

莫少司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文件，给了乔诺一份，在她耳畔低语。

“你就别自作清高了，装什么白莲花。心底里说不定感谢我把你送到别人的床上呢。”

“还有，你若是不嫌丢人，大可大声嚷嚷，人证物证确凿，我可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你给我戴了绿帽子。”

解释的话语卡在喉咙，无尽的委屈充斥心头，乔诺屏住呼吸，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从今以后，莫家和她，就一刀两断了。

她还有母亲，还有孩子，她不能因为莫少司倒下去。

从民政局出来之后，莫少司便不再和乔诺多待一分钟，开车扬长而去，徒留下她一人站在路边。

初秋的傍晚有些冷意，乔诺看着黯淡的天色，没有忍住，颓然地蹲了下去。

她双手捂住面庞，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指缝之间涌出。

自己努力撑了这么久，却沦落到一无所有，什么都没剩下。

“太过分了......”乔诺喃喃着，拼命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乔诺漆黑的瞳眸里满是茫然。

自己私立小学教师的工作根本无法承担母亲疗养院昂贵的费用，以后该怎么办，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叭——”刺耳的喇叭声伴随着灼目的车灯，乔诺抬起眼睛，看见一辆车朝着自己这里飞驰过来。

本能地想要躲避，眼前却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车子速度那么快，如果放任下去，这个人绝对会受伤的，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乔诺心里一揪，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

努力将那个小小的身体包在怀里，巨大的冲力让乔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她只能努力将身体向一边滚去。

失控的车辆疾行过来，周围的行人惊惧地闭上眼睛。

“唔，”怀里发出一声纤细的呻吟，乔诺一下子回过神来，颤巍巍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一如既往所见到的世界，熙熙攘攘的车辆行人。

她还活着，乔诺心头一松，精神松懈下来，身体上的疼痛忽然涌了上来。

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个骨碌，乔诺的胳膊和小腿都擦伤了，殷殷地渗出鲜血来。

“嘶——”乔诺禁不住吸气，她忍住疼痛，垂眸去看救下来的人。

“怎么是你？”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乔诺定定地看着陆景禹，清亮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孩子小脸苍白，圆圆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一只受了惊的仓鼠。

他紧咬着下唇，抽了抽鼻子，眼眶红定定地看着红的，泪滴便簌簌地掉了下来。

乔诺心里一紧，一瞬间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痛楚。

无尽的后怕笼上心头，乔诺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陆景禹拥入怀中。

只有三岁的孩子身体小小的，拥在怀里有一种虚无的不真实感。

乔诺不敢去想，如果自己刚才没有出现，会发生什么事情。

“景禹，”她抽泣着，声音颤抖。

男孩本来惊魂未定，兀自流着眼泪，此刻看见乔诺哭泣，反倒慢慢停了下来。

他缓缓伸出柔软的小手擦拭着乔诺的脸庞，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乔诺的眼泪又涌出来，抚摸着陆景禹蓬松的头发，将他的小脑袋按到自己的怀里。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乔诺身形一僵，泪眼婆娑地转过身去，看见陆云铮阴云密布的冷峻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