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装傻？”柯罗问道。

秦佪摇了摇头，说道：“他的智商确实有问题，你看他回忆过去的事情，时断时续，并不是不记得，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表达能力有很大的问题。”

“对，我同意小秦的说法，他和那些完全疯癫的人不一样，他的智商是很低，尤其是在表达能和待人接物上，表现出了傻子该有的模样，但在某些方面，比如应急能力和自我保护意识，他甚至比常人更强，也许是他长期一个人生活在山里，靠打猎为生锻炼出来的。”张队长说道。

“除了那16名宁乡镇的受害者，还有十多具尸骨，是出自他之手，还是王威之手？”柯罗问道。

“恐怕都有。”秦佪凝眉说道。

随后，审讯警察又询问了关于其他受害者的情况，但王思亮似乎又进入了傻子模式，要么就是发呆，要么就是回答得模棱两可。

不过，通过王思亮那些零零碎碎的回答，他们还是拼凑出了大致的答案。

剩下的受害者，在2000年以前的，基本都是死于王威之手，但也不排除王思亮在旁边打下手，充当帮凶；而在2000年以后，王威已经离开了，后面的受害者自然就是被王思亮害死的。

从2012年起，王思亮的罪恶之手就伸向了同乡，警察没有问出其中的缘由，但猜测应该是从那时起，王思亮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尤其是被一只山狗袭击后，右臂被狠狠地咬了一口，伤口没有得到有效地治疗和护理，发炎溃烂，剜掉那块肉后，才止住溃烂蔓延。

从此，他的右手就没有从前有力了。

当宁乡镇的第一个受害者与他擦肩而过时，罪恶的种子就在他心里迅速地开花结果了。

“那些孩子基本都是去内山玩耍的时候，不幸碰上了他，就被他拖到屋里杀害了。还有几名成年的年轻男子，也是去内山打猎或者采草药的时候，被他偷袭，杀害的。”张队长说道。

“小文并没有去内山，还是被他偷袭了。”柯罗说道。

“嗯，估计是他临时起意的，看到已经天黑了，有了侥幸心理。”张队长分析道。

“像他这种半傻之人，会被判刑吗？”柯罗问道。

“只要他在杀人的时候是清醒的，就会被判刑。从对他的审讯可以看出，虽然他智商低下，但在杀人分尸，尤其是做腊肉的时候，他对自己的行为是有计划的，是清楚的。所以，他一定会被判刑！”张队长肯定地说道。

次日，DNA的结果出来了，那几坛正在腌制的腊肉，确实属于屈小波的身体部分。

通过DNA的对比，法医也找到了屈小波的白骨和眼球。

除了头部、内脏器官和手脚外，屈小波尸身的部分基本都找到并组合在了一起，尽管这样的组合无法将屈小波的本来面貌还原，但至少对屈小波的家人来说，他们的孩子总算找到了。

村民们决定将那些尸骨一起火化，然后洒向山林，尘归尘土归土。

在屈妈妈的委托下，柯罗请求张队长将屈小波的尸骨火化。

抱着屈小波的骨灰盒，屈妈妈悲痛不已，临走前，她找到张队长，让他一定要把王思亮的最终审判结果告诉她。

“放心，我们会将他绳之以法的！”张队长郑重地承诺道。

“他为什么要杀害小波？”屈妈妈擦了擦眼泪，看向张队长，问道。

“这..因为小波发现了他杀人的证据，所以被灭口了。”看着屈妈妈凄楚的面容，张队长撒了个谎。

其实，在DNA比对的结果出来后，警察也问过王思亮杀害屈小波的原因。

“因为肚子饿了，他看起来又很好吃的样子。”王思亮说道。

说完，还不忘咽了一下口水。

“魔鬼！他妈的就是一魔鬼！”柯罗愤然，转身夺门而出了。

连柯罗都如此愤慨，张队长自然没法将屈小波受害的真实原因告诉屈妈妈。

况且，屈小波去内山找王思亮，也是因为屈妈妈喜欢吃腊肉，想从他那里买一些寄回去。

哪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这件事成为了宁乡镇的一个阴影，也成为了众人心中无法抹去的噩梦。

午夜梦魂间，他们时常会听到自己孩子的呼救声，那个声音离他们是如此得近，可是，他们却看不见...

不过，正因为这件事，宁乡镇的人决定打破延续了百年的传统，鼓励大家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将他们的班章茶推广到更多的地方去。

柯罗成为了王源文家茶园的新代理，将他们那里的班章茶采购后，放到柯母的茶艺沙龙里进行展示和售卖，帮王家带来了不少生意。

王家也搬回了宁乡镇，并且扩大了茶园的规模。

半年后，王思亮被判死刑，立即执行，不过，他没有上诉，而是呆呆地接受了这个判决。

直到被枪决的前一刻，他都一直保持着这种痴傻的状态，让人误以为他是被吓傻了。

“砰！”

枪声一响，王思亮才从呆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头上的欲望气球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内嵌的“吃肉”二字变成了“活着”。

可惜，一切晚已。

“其实，我觉得这件案子并不复杂。”

宁乡镇的村民为那些受害者举办了一场追悼会，也邀请了屈小波的妈妈和亲朋参加，因此秦佪和柯罗就先坐飞机回榕城了。

两人都有些疲惫，闲散地靠在座椅上，秦佪单手扶额，闭目养息，柯罗则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进行着案情回顾和分析。

“嗯，其实，我第一天就碰到过王思亮，当时就觉得他有些奇怪。”秦佪淡淡道。

“哦？怎么没听你说过。”柯罗转头看向秦佪。

“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总不能路上见到一个奇怪的人就怀疑他是凶手吧？”秦佪说道。

“那你怎么会觉得他很奇怪，因为他朝你傻笑吗？”柯罗将身体坐直，认真地看向秦佪。

“他确实朝我傻笑了，不过让我起疑的是他手上拿的那串腊肉，当时在下雨，他明明背着个空竹篓，却不把腊肉放进竹篓里，而是拿在手上，正因如此，我才多看了那串腊肉一眼，并闻到了一股怪味，类似人肉的味道。”秦佪回忆道。

“王思亮这人，有时是真的傻，但他在杀人的时候，却条理清晰，比正常人还冷静，而且残忍。”柯罗说道。

“但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无非就是借助了内山那种隐蔽的环境，还有当地人的愚信。”秦佪补充道。

“主要是后者，这件事恐怕会颠覆当地人的世界观吧，至少让他们知道，并非人人都善良。”柯罗感叹道。

秦佪点了点头，“嗯，还有，恐怕当地人再也不会吃腊肉了。”

“呕！你别说了，我也不会再吃腊肉了。”柯罗捂着胸口，一脸难受的模样。

“哦，那等过年的时候，你别吃你奶奶做的腊肉。”秦佪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飞机于半夜飞抵蓉城，出了机场后，柯罗跟着秦佪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你干嘛？”秦佪挑眉，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柯罗。

柯罗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伸懒腰，语调慵懒地说道：“我跟你去画廊睡。”

“滚！”秦佪起身，将柯罗那边的车门推开了。

“额，两位，走不走啊？”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两人。

“走，马上走，请开车，谢谢！”柯罗赶紧关上车门，催促道。

司机很快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秦佪双手环胸，斜眼瞪着柯罗，语气不耐，“睡沙发！”

“不嘛！你的床睡起来舒服些。”柯罗撒娇道，并顺势靠在了秦佪的肩上。

“呵！怕做噩梦？”秦佪冷笑道。

“嗯嗯，那些眼珠子好可怕呀，我当时真不该出于好奇，跟着张队长去了法医办公室。”柯罗轻声说道，语带撒娇。

柯罗撒娇是装的，但害怕是真的，现在只要他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一排眼珠子正盯着自己。

作为一名私家侦探，他的胆量确实小了些。

秦佪也不多言，只是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柯罗则得逞地勾了勾唇，继续靠在秦佪的肩上。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二人一个傲娇，一个舔狗，便猜测他俩是同性恋人，不由地在心里感叹到，难怪现在的女孩都找不到好男人，因为好男人都有男朋友了。

回到星空画廊的时候，已是半夜一点，除了又在闹腾的明尼蒂和正在追美剧的文森特外，就连葛丽叶也跟着洛可可他们出去逛夜市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明尼蒂的声音就像有穿透力似的，隔了几堵墙，还是能听到。

“能让那个小娘炮别叫了吗？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柯罗脱掉外套，扔到了衣架上。

“哦，我去洗澡了。”秦佪拿过换洗的衣物，转身去了卫生间。

柯罗无奈，走到了那间门上挂着“装修中，油漆一直未干”的房门口，斜靠在墙上，扯着嗓子喊道：“呀，熙熙来啦，要不要上来坐坐？”

听到“熙熙”二字，房间里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柯罗满意地扬起了嘴角，转身回到了秦佪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