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万亮来得奇早。销售部的人都纳闷：这家伙今儿个是吃了哪门子错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万亮这人因为业务好，老板器重，从不按公司上下班制度来，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当然，他加起班来也不要命，工作没完成，上到凌晨一两点也常有。

我是自然的天天早，对我们这种从山沟沟出来的山里娃，不努力，想在城里落脚门都没有，我得在毕业前给自己打好基础。

万亮比我早来着实让我吃惊，不过，我打心底里抗拒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关注他的表情，所以，装作啥也没发生。

今天业务员来得比较齐，不过也就上午时光呆在一起，中饭过后，便又是开会的开会，出差的出差。

万亮也有一笔业务要谈，在离开公司之前，他跑到我面前问道：

“嗨，今天再出去玩不？”

“还去吃饭？”我已然对饭局失去兴趣。

“不是，你看我是这么没趣的人吗？看我是饭桶吗？难道除了吃饭就不会想点别的玩艺？今晚啊，我带你去玩台球。”

“不去。”我直截了当地说。

“哎呦，又不给面子啦，非要我甩出那个牌吗？哎，郭涛也去呢。”

郭涛也去？这个……我刚刚还斩钉截铁的呢，难道要突然笑逐颜开？

“好了，晚饭后我在对面街上放心超市门口等你。”他好像看懂我的心思，也不等我回答，也不让我扮演变色龙，兀自安排着，然后拎了他的公文包，给我一个飞吻，急匆匆地出去了。

万亮的这笔业务在本上海，所以一个下午便谈妥了。我在公司吃过晚饭，他便已经候在超市门口。

“哇，丫头，果真讲信用嘛。”一见到我，他就笑得合不拢嘴，“走，上哥哥的车，哥哥带你浪漫去。”

“去，别嬉皮笑脸，我有正经事呢。”

要不是因为急于接近郭涛，哼，我才不理你这花心男。

不过，上了车，我对他的态度就莫名其妙地好了些，许是，他身上某些闪光点总在开车时体现出来吧，老实说，他开车的动作极其潇洒，倒车停车就更是干脆利落，简直妙不可言。

“嗨，你怎么老爱夸人啊，逢人必夸你作不作？”

“人吧，都喜欢听好话，好话就像兴奋剂，赞美人的词汇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你看，花儿都喜欢人去抚摸它呢，你抚摸它，它就开得旺，人也一样，赞美人又不害人，自己又不损失什么，何乐而不为？赞美人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可我不吃这套，我感觉恶心。”我直爽地说。

“哎呦，不待你这么说话的，得，你丫也就这点个性吸引我，不跟你计较了。你不吃这套，人家吃这套啊，那些老板虚伪着呢，高傲着呢，你不夸几句，还怎么拿下订单？”

我说一句，他要唠十句，这人不去当演说家真浪费人才。

“我看你啊，还是别跑业务了，跑业务这么辛苦，你去陪人唠嗑也挣钱，尤其是那些闲得无聊的阔太太。”我不无挖苦地说。

“阔太太，你以为我没接触过？泡都……”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住嘴，改言道，“你可别小看陪人唠嗑，要唠出水平来，比跑业务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