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王的风寒稍稍好些，就迎来了先王忌日。忌日之事重大，周藩就交由徐丞相全权负责。

忌日大典之后，请了法师在后宫作法，祈愿上天降福于令国，祈祷后宫和睦。当日清晨，宫人们就忙活起来，忙着把作法的台子搭好，而这群干活的奴才里，季栎趁人不注意，混了进去，做了些手脚。

太后、王上、王后、裴婕妤按照礼官安排的位置站好，太后与王上同站一排，王后站二排，裴婕妤稍稍二排往后一点。

作法开始，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也按照原定的一切慢慢进行着。

方桔内心很不安，她不知道季栎做了什么，她似乎有些清醒过来了，她很害怕他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一直在祈祷不要发生任何事情，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几位主子，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就在法师开始跳起来作法时，一个踩空，把手里的烟火抛向几位主子，台子也愈发摇晃，几位法师都摔落在地，烟火也到处飞，凌均护住太后，电光火石之间，有一束烟火眼看就要打中王后和裴婕妤，王上不顾一切护住了王后，裴婕妤不慎被打中手臂。

这场法事让令王勃然大怒，他下旨将安排搭台的奴才一并抓去服苦役，并且让法师准备重新作法，这一次法事太不吉利，让令王倍感不安，他也下令法寺为国祈福。接下来所有法事都顺利完成，裴婕妤也因为受伤先行遣送回宫。

回到宫中的裴婕妤，太医精心为她处理伤势、包扎伤口。她仍然挂心着王上，念叨着：“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王上定然很不安吧，他大病初愈，就遇到这样的事，怕是少不得烦心了，晚些本宫去给王上请安。”

季栎等送走太医后，一脸严肃地说道：“娘娘，您可就别只操心王上了，王上可是更担心王后。”

裴婕妤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

季栎皱了皱眉，跪地说道：“娘娘，人可是在事发突然最能看出真心的，患难见人心。”

裴婕妤脸色有些难看，说道：“你想说什么？”

季栎叩头道：“娘娘恕罪，奴才斗胆才说出口。娘娘，方才那样凶险，王上几乎毫不犹豫就救下王后，王后毫发无损，王上亲自送她回宫，而您明明受了伤，王上只是派着太医来查看......”

裴婕妤像是被戳中痛处一般，脸上有了几丝怒意，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丝巾，双目禁闭，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语气冷冷地说道：“别说了。”

季栎知道自己的话说中裴婕妤的心了，他乘胜追击说道：“娘娘，您还在这头牵挂王上的不安，王上却在陪着王后呢！您可是受了伤，理应被爱护才是。”

裴婕妤忍住怒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了汗，她的理智还在，她喃喃自语道：“那又如何？王上终有一天会回过头看我的！”

季栎低沉的声音，像是地府来的魅鬼，一步一步地击溃裴婕妤的防线，他说道：“娘娘，等王上回过头，黄花菜都凉了，那时您已没有昔日风采，新的一波人来，也就盖过去了，您手里能攥着的也没有什么了。”

裴婕妤摇了摇头，她本想试图说服自己，那些荣华富贵、名分都是粪土，可她的心还是慢慢动摇了，她整个人紧绷着，一动不动，她能感觉到伤口有些疼痛，她的心也慢慢有些疼痛，她说道：“季栎，你不必再说了。”

季栎见着裴婕妤已经快要崩溃，他不放过这个机会，连忙说道：“娘娘，这是为了您的小皇子啊！后宫中母与子休戚相关，您若是没有恩宠，小皇子也不会被重视啊！”

裴婕妤一听到小皇子，整个人顿时像是泄了气一般，她还有个小皇子，她果然也还是逃不掉要去争宠的命运，她没得选，她整个人像是瘫下来一般，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后宫中没有恩宠过得真凄凉，我就算是不为自己，也得为我的孩儿争一把。季栎，你会帮我的，是吗？”

季栎点点头，说道：“娘娘，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裴婕妤闭了闭眼，整个心仿佛沉入湖底，她为自己的妥协而感到惭愧，更是为自己这样的行径感到不耻，她问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季栎沉声分析道：“眼下王后的恩宠如日中天，前朝后宫备受瞩目，其地位哪怕是后来人也无法轻易撼动，我们能选的只有两条路。”

裴婕妤闭了闭眼，季栎说得没错，王后如今几乎势不可挡，也不是谁轻轻松松就可以撼动的，她听出来季栎有主意，她就说道：“哪两条路？”

季栎笑了笑，说道：“娘娘，第一条路，就是润物细无声，您慢慢地介入王上、王后中间，慢慢在王上心中有自己的地位，这条路花费时间心力非常大，可能会出现新人夺宠，但同样您在王上心中的地位也是不能轻易被撼动；第二条路，动摇王后在王上心中的位置，我们动摇不了王后的地位，就增加她和王上的裂痕，王后一旦有所失宠，娘娘你就有机会了，这条路是最迅速的，您就有更多机会站在王上身边，更容易获得恩宠。”

裴婕妤听着话，眉头紧蹙，她知道无论哪一条都是要跟王后争，只是在于争得多厉害罢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本身她的存在就已经是在争宠，她只不过是选择更激进还是更温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