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更让自己寒心的是:一整晚,自己哭成了那副熊样,竟没出息地哭着把信给完整地粘好了。
“或许,我比我以为的更喜欢他。”傅瑾心想。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无忧师父常在傅瑾耳边念叨:“人生不满百,何有千岁忧。但得春光好,江水自东流。”
所以傅瑾想彻底遗忘,想在最好的时光,做想做的梦,去想去的地方,认识更好的人。
于是傅瑾选择了去远离魏君乾的地方,一北一南,永不相见......
傅瑾抓住了仲夏的尾巴,终于到了快出发的日子。
五月初八,傅瑾自当要进宫向皇太后辞行,奚儿便早早地伺候郡主沐浴更衣。
芙蓉帐暖,美人如画。
烟儿手捧一袭华贵的宫裙,躬身于汤池外等侯着,眼神随傅瑾而动。只见郡主伸出如玉的足尖,点水掠身,温液漫过凝脂冰肌,身子完全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泉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行成一张妖艳的网。
“真美!”烟儿惊叹细语。
望着郡主洗去铅华的素姿,依旧红颜如花。画中娇。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一貌倾城。般般入画。堪称世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最是那不经意回首的妩媚,如洛神下凡般惊艳......
烟儿双手合十虔诚地欣赏着!不自觉入了迷。忽然又忆起魏世子竟让郡主伤了心,脸上染了寒霜,心中冷笑道:“郡主如此才貌双全,举世无双。魏世子错把珍珠当鱼目,实在可笑至极!”
傅瑾享受着晨间沐浴,惬意地感觉到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傅瑾觉得净身的时间过长了,不敢误了入宫的时辰,于是便披起禅衣利落地起身!
“烟儿,更衣。烟儿......烟儿?”傅瑾唤了烟儿好一会,仍不见有人走上前来,扭头朝后望去,只见烟儿这小丫头紧扭着眉头,分明又是神游太虚了。顿时一张小脸都寒了三分。
烟儿的思绪正飘远,忽然被一记爆栗给敲醒,只见奚儿左手持为郡主擦洗的澡豆,右手用力在眼前挥舞着。
奚儿见她眼神恢复焦点,便无可奈何摇头道:“唉,你这跑神咋还养成习惯了呢!郡主都喊了你三遍了。”
烟儿看着放在眼前的三根手指。苦大仇深地“啊!”的一声,突然感觉眼前更黑了!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奚儿用右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便径直离开了。
烟儿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下意识抬头望去,正看见郡主对着自己邪魅一笑。烟儿脑门上滑过三道黑线。浑身不自觉地发冷,一股“完蛋了,歇菜了!”了的气息扑面而来。
烟儿小脸苦皱了一小会,立马闪身到傅瑾身前。
“郡主,适才奴婢见郡主沐浴,突然想起了一首诗,这才一时走了神!奴婢知错了,我发誓,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奴婢吧!”
傅瑾不怒而威道:“哦!什么诗?难得,念来听听。”
烟儿仔细瞧着主人的眼色,见郡主没有发怒,安心了一大半。一边为郡主开始更衣,一边朗朗念道:“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郡主,我还想起了一首,柔心弱骨神清骨秀,香肌玉体玉骨冰肌。”
“还有啊......”
傅瑾见她还要继续念下去,没完没了,这样下去非让小丫鬟给耽误了正事。于是赶紧正色打断她:“烟儿,行了。溜须拍马的奉承话就不要说了,这次姑且算了饶了你,你若下次还敢走神,小心赏你一记板子!记住了?”
烟儿听了,顿时喜上眉梢。“奴婢一定刻在心上,绝不会忘记的。”
“嗯,听话就好。愣着干嘛?还真想吃板子呀,快为我更衣,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是。”
梅雨细,晓风微,雨季不约而至了......
傅府门前,傅瑾正提裙裾乘宫辇进宫,却被一声“瑾儿”生生止住了脚步。
傅瑾转身望去,只见傅衍步履稳健踏步而来,长安于其身后亦步亦趋地为他打伞。傅瑾从未见过傅衍穿白袍之外的衣服,一时间看晃了神,竟忘记了言语。
细细瞧去,傅衍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紫霞机巧双鹤朝服,身侧挂锦绶玉钏,衣袍下摆绣着如意缎绣五彩祥云,下着白绫袜黑皮履。傅瑾暗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傅衍负手走上前来:“瑾儿,你这什么眼神,一日未见,竟不认识为兄了吗?”
“不是,哥哥这是从哪来?身上的朝服又是怎么回事啊?”傅瑾困惑不解道。
傅衍捂住胸口:“瑾儿,你这也未免太不关心为兄了吧!实在令人心寒那!为兄在去年秋季乡试中得了解元,今年春天会试中了会元。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父亲还特地为哥哥摆了酒席,大宴宾客呢!”
“前些日子,由圣上亲自主持的殿试,为兄我中了状元。皇恩浩荡,赐我太子侍讲一职。今日便是走马上任头一遭啊!”
话毕,傅瑾这才回过神来,躬身道:“恭喜哥哥,贺喜哥哥,瑾儿不察,还请哥哥不要与小妹计较才是。”
傅衍宠溺一笑:“前些日子你身体虚弱,令为兄好生担心。今日见你神采依旧,为兄开心还来不及呢!哪能真的同你计较!”
“还是哥哥最好了!”傅瑾扯着傅衍衣袖撒娇道。
傅衍见时辰不早,催促道:“瑾儿,今日不是要进宫向皇姑母辞行,你快快进宫吧,皇姑母一会该等着急了。”
“好。我去了。”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小贩的吆喝声不停,傅瑾掀开帘子,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街道两边摆满了小摊儿,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看的人有些眼花缭乱。吃的玩的,应有尽有。傅瑾想着自己马上就会融入其中,不自觉唇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