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来了!”
“把针泡酒里,将外头烧好的热水端过来,把血清理干净。”
赵三娘照做。
江千亦将装满了酒的碗端了过来,取出一根针放在火上烤了烤,随即找准穴位扎了下去。
赵三娘和几个留下来帮忙的妇人从未见过这种治病的方法,一时间惊呆了。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救人就算了,还拿针扎她!”
对此,江千亦懒得白费口舌,只一个眼神就将提出异议的妇人给解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里的人手忙脚乱,屋外的人则在煎熬。
终于,赵三娘惊喜地大叫了一声,给所有人都带去了希望。
“血、血止住了!”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快喂给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屋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江千亦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她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又干涸。
“没事了,进去看看她吧。”
她的声音有些虚无,脸色也有些白得不正常,但这个时候哪还有人会去关注她,村民们的心一个个都飞到了屋里去。
江千亦回头看了眼正抱着刚刚转醒的妇人痛哭的金老二,心下松了一口气。
正欲拾起步子往山腰上走回去,却突然眼前一白,随即便被铺天盖地的眩晕感所包围。
脚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了她。
缓了一会儿,江千亦才睁开了眼。
正想向人道谢,话都到嘴边了,却又在看到那人的面孔后被她生生给咽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儿!”
没错,接住她的男人,正是萧容珏。
“天黑了。”
看上去是答非所问,但江千亦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一边挣扎着推开了萧容珏,勉强站稳了身子,一边斥责道,“我说得明明是让你们躲去山上!没让你跑过来找我!”
萧容珏见状,微微皱眉。
“我说过,我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护着我。”
他的回答让江千亦很是无语。
她叹了口气,心想这大概就是古代男人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吧。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我娘呢?”
“她没事。”
见江千亦似乎已经恢复,萧容珏便也不再逗留,转身往山腰方向走。
江千亦看了他一眼,正要跟上,却突然被金老二给叫住了。
“我金老二说到做到,你救了我媳妇一命,今后我金老二这条命就是你的!”
“我说过,你的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花点功夫好好照顾婶子。”
“你……”金老二听罢,愣了愣,“是我金老二糊涂,竟然把你当成了妖女。江家娃,我金老二敢作敢当,向你道歉。”
江千亦闻言,微微一笑。
这金老二到也是个性情中人。
“行了,道歉我接受了,好好照顾婶子,我明天再来看她。”
临走前,江千亦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贴近金老二,对他低声嘱咐了一句,这才离开。
回到竹屋,江千亦却意外地没有看到江大娘的身影。
“娘?”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她。
她皱眉,“阿濋?”
阿濋比她提前回来,按理说应该已经到了。
但仍然没有答复。
江千亦的心猛地一跳,一个不好的念头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难不成是那天那伙人找回来了?
她冲出屋子,四处侦查了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就在她打算沿着下山寻求帮助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地声响。
江千亦立马警惕起来。
“谁!”
“娃儿?”
熟悉地声音响起,江千亦立马冲了过去,却看见江大娘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萧容珏则扶着她。
“娘?你去哪儿了?”
“娘去找你啊!”
江千亦看了眼她,又看了看萧容珏,叹了口气。
“娘,以后不要乱跑,我不会有事的。”
江大娘应了一声,江千亦将她从萧容珏的手里接了过来,扶着她往屋里走去。
月光下,萧容珏再次看向江千亦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
刚才是他的一次试探。
这个女人的警惕性高的有些过分,应变能力也堪称一流,绝对不是一个生长于山村的野丫头能有的。
那么,她究竟是何来路?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还有,她在提防着什么?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担心会有人对他们不利?
在萧容珏思考的时间里,江千亦已经安顿好了江大娘。
她走出屋子,“我娘跟我说了,她摔下了山沟,是你发现了她。多谢。”
萧容珏微微勾唇,“比起救命之恩,这一点微不足道。”
江千亦也跟着笑了笑,“阿濋,你是在试探我?”
萧容珏故作诧异。
“此话怎讲?”
“我娘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即便摸黑走路也不会犯摔下山沟这种低级错误,更何况我特意叮嘱过她,要么留在竹屋等我回来,要么往上山去,她又怎么会反其道而行之、往山下走去?”
“你是在怀疑我?”
江千亦不语。
萧容珏冷笑一声,“即便我要试探你,我也不会去利用一个老人。”
“抱歉。”江千亦道歉的很爽利,“是我小人之心了。”
确实,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娘会摔下山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或者说,她娘不论做出什么举动,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毕竟……她的神智不算清醒。
江千亦回忆了下,她娘似乎在她、准确来说是原主,在原主记事以后就已经开始有了失常的征兆。再加上村里一些人的恶意,都在将这个懦弱的妇人往疯癫的路上逼。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萧容珏冷不丁地开口,让江千亦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她抬眸,看着萧容珏的双眼。
“阿濋,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究竟为何会重伤失忆,在弄清楚你到底对我和我娘有没有危险之前,我都会对你心怀警惕。”
这也是职业病。
和部队那些家伙待久了,就连她一个军医都有了这毛病。
对此,萧容珏只是笑了笑。
“有件事你有必要知道。外头有一伙人在找你,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你小心点。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我知道了。”他点头。
眼看着气氛就要凝固,江千亦选择岔开话题,因而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好了,不说这些,累了一天了我得好好休息,不然下次晕倒可没那么好运了。”
萧容珏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微微加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