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又使了劲儿,这次温温眼角都挂着泪。
“疼疼疼,师妹,师妹!你不要再捏我的脸了!”
“你真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那时候要怎么办啊?妙华都没在你身边,护不了你周全!”
“我……我没想那么多。”
“那下次,你给我三思后行!”
我终是松了手,温温揉着自己微红的脸颊,丁香却在一旁笑了一声,看到我看她,才低着头道:“温温姑娘喊你师妹,但本身性子才更像师妹呢……”
我心想,那当然!
我拍拍胸口,“她入门比我早,但我比她大五岁。”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话,我很自豪,有一种,还好我比温温大,年纪上我还是她姐姐的感觉,可能我把我那个世界,对孤儿院妹妹的情感,寄托在温温身上了吧。
我们仨蹲在一矮树底下,忽而上方有什么东西飞过,巨大的翅膀,像雕!席卷着空气中的风。
我抬头望去,它黑身赤目,身披绿色的羽毛,这是鸩,师兄的恶补知识里有,我在画卷上见过!
我挥了一扇子,席卷着劲风,风刃打在那只鸩的身上,有一点点黑色的碎片掉落。
“这猛兽也是假的,所有所有,都是幻境之物。”
温温问:“那我们怎么出去?要大闹一场吗?”
我摇摇头,“把这里都毁了,我们本身是不是也死在这里,这可说不定。”
我不怕死,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就真大闹一场,看幻境全化作碎片后,我能不能死。
但是温温和丁香都在这里。
温温有灵气,丁香几乎是除了尾巴,全能化作人形,肯定也是有灵气,难道是二者同时触碰导致灵气入鸩丹内,触发条件,才开了幻境。
我又想了想,托着腮帮,这种动脑子的事,真的不适合我。
但抬头,见到温温眨着一双大眼看着我,见丁香也看着我,顿时我又低下了头,不行,靠那俩孩子,完全不行!
看着都不是思考的主儿,只能靠我。
渐渐的,那鸩鸟振翅飞翔,落到了我们身边的位置,我拉着温温和丁香就地一滚,滚到再稍远点的地方,看着鸩的行动。
在它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我熟悉的人。
那人想要拍拍鸩,鸩却往后一躲。
那人赶紧道:“你别怕,我不会因为你的羽毛而中毒,我不怕毒。”
温温瞪大了双眼,“这,这是饭桶啊,师妹!他也进来了?”
温温起身要过去,我一把抓住温温,“嘘”了一声。
“你看仔细了,和现在的罗唦一样吗?”
我只听他说话,就觉得不一样。
现在的罗唦,声音糯糯的,就是少年的声音,而鸩对面的那个罗唦,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风度翩翩,个头也比现在的罗唦高。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罗唦?
但是很快,那个人影就又说话了。
他伸手摸上鸩的翅膀,轻笑一声,“怎么样?我没事吧,不要担心,我知道你的羽毛有剧毒,但我和别的猛兽不一样,我不怕,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叫罗唦。”
他说他叫罗唦。
那么这是……没失忆,没受伤前的罗唦吗?
我甩出扇子,小心地打了那人影一下,有少许黑色的碎片散出。
证明这个罗唦,也是幻境里的假物。
“我要回族群中去了,看看幼崽们都怎么样,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到族里见娘亲了呢。”
他身旁的鸩比刚才看上去温顺了些,小心地卧在罗唦的身边。
还叫唤了一声。
罗唦拍拍它的头,“你问我家在哪?”
“我家啊……”
他想了想说道:“我儿时的家,是在极东之地,但那已经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我现在的家在西边尽头的一片荒地底下,之前以为极东之地没有人打扰,但是人们的胆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贪心,为了族人不被打扰,我们全部搬去了西荒地底,我想那里应该没人打扰了。”
这句话的讯息太多了!
罗唦说他一千多岁了,他竟然有这么大岁数?
他说他一千多年前在极东之地,难怪我们去到那,什么都没有,他说一点味道都没有,还不相信短短几个月内,族人竟然都走光,他的族人,已经走了一千多年啊!
还有更重要的讯息,最后他的族人是在西荒地底,这个我一定要记住,等罗唦伤好,我要带他去那,他就找到家了!
“这鸩生前见过罗唦……”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鸩又叫唤一声,罗唦道:“啊,你说现在是你一生中最鼎盛的时刻啊?最健壮最厉害的时刻?嗯……我们一族寿命都很长,所以不能理解你的困苦呢。”
鸩叫了好几声,声音不大,一双赤目带着孤独。
它靠近再靠近罗唦,罗唦则一把抱住它,“不用小心翼翼,我不怕毒,你说你很孤独,没有别的猛兽靠近你,怕被毒死,连你自己最后也会因为羽毛的剧毒而死去,因为剧毒,再大的灵气都无法化作人形,说出来吧,我当你朋友,你全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我竟然看到鸩的眼睛在流泪。
我想如果这只鸩还活着,我也可以抱抱它,拍拍它的头。
我也不怕毒,甚至我比罗唦还厉害呢,我不怕死。
“我可以在这陪你,我们俩天天说话,讨论吃的,我最喜欢吃东西了。”
我希望通过这个残影,能看到罗唦说自己到底是什么。
可惜罗唦没说出来。
因为那鸩拱了拱他,叫唤了一声。
罗唦也露出悲伤的神色,“你让我走?我在这陪你不好吗?”
“啊……你说我也有家人,我得找家人是吗?一个拥抱你就满足了……这样,我带你回家,你和我的族人生活在一起,他们都不怕毒。”
很明显的,鸩摇了摇头。
“你怕你飞起来,毒羽散落在别处,毒死别的猛兽是吗……这样啊。”
罗唦又抱住鸩,但是鸩却极力地挣脱,飞往高处。
它振翅飞翔,身姿矫健,它翱翔于空中,猛地俯冲,张嘴就捉到了毒蛇,瞬间吞下肚中,我记得掌门师兄给我恶补知识时,说过鸩是以毒蛇为食,在最鼎盛时期,一口气能吃一千条毒蛇。
现在它在向罗唦展示着它最鼎盛的时期。
同时也在向我们……展示着最鼎盛的时期。
温温看着这一切,低下了头,我感受到小妞情绪不对,拍拍她,发现她噙着泪花。
“我觉得鸩鸟很孤独……很可怜。听掌门师兄说,这种鸩鸟已经近乎灭绝,它们开始繁育力还很强,但是渐渐的,它们不再想繁衍后代,因为后代也要忍受这种孤独,因为带着剧毒,没有人敢靠近它们,所以它们不想让后代受这个苦,就渐渐的不再繁衍……”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搂住温温拍了拍。
结果丁香又撇嘴了,“我从未见过鸩鸟,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还不如不见,见了……心里酸酸的。”
话是这么说,但每种猛兽都有每种猛兽的宿命啊。
就像我那个世界的恐龙。
鸩落在高处,对着下方啼叫。
我看到罗唦鼓掌,并说:“你的风采我见识到了,并永远铭记于心!”
地面开始晃动,四周在崩坏瓦解。
罗唦的残影已经化作黑色的碎片,消失在空中。
我们左摇右摆,都要站不住。
温温大叫:“这……这要怎么办?它自己要瓦解的,跟我们没关系!瓦解了之后我去到哪?我们会随之消失吗?”
那在高处的鸩也在慢慢化作碎片,但是从它身体里,不止冒出了碎片,还冒出了点点光源。
那光源一闪一闪,似乎是召唤着我们过去。
“温温,丁香,走,咱们过去!”
我左手拉着温温,右手想拽丁香的时候,中间的地面开始瓦解,以断层的模式断裂,丁香一下子向后跌去,双脚没有任何着力点,直直往下。
谁都不知道丁香跌落那已经在崩坏的地方会怎样,会随着一块崩坏消失死去吗?
我来不及多想,大喊:“温温,你去光源处!”
“我不要,我要和师妹一起去!”
“哎呀,你赶紧去,我救了丁香就去找你!”
温温抿了抿嘴,我一拍她后背,她也不得不跃起。
我则直直坠下,还特意往上空扇了下风,让自己坠落的快点,终于抓住丁香的手,一扇子钉在还未瓦解的石壁上,猛地把丁香往上甩。
丁香落到能着力的地方也没松我的手,一个跳跃,把我也给拉了上去。
一双眼睛里似乎闪着泪光。
“竹笙姑娘……谢谢、谢谢你舍命来救我……”
“没有那么严重!”
这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因为我不会死,所以我敢这么干。
不如说,如果把丁香甩上去,我没能上去,真能死了,才好呢。
后我拉着丁香,二人也到了光源处,温温等在那里,从光源处能看到外面的景物,车水马龙,这、这很显而易见就是出口了呀!
我问温温:“怎么不出去?”
“等师妹你啊!”
“我……”
我想说,其实根本不用等我,在未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不用等我。
鸩的外形彻底消散后,一颗红色的丹药落在地上,丹药发光,这可比之前看到的很普通的一颗红色丹药,要真实很多。
“莫不是,这才是真的鸩丹?”
不管别的了,我用手帕包上拿起就走。
我们仨穿过了光源,又是很严重的下坠感。
但是这次我们都比较有经验,没摔的七荤八素,轻巧落地。
“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