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大牢。
一道阴冷的身影缓缓走向大牢,身后跟着一个浑身黑色,穿着斗篷,带着面具,将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的人。
大牢昏暗,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很安静。
牢头在盛夏夜里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忽然射出几根银针,放倒了牢头和狱卒。
在这单独的天字号地牢里,除了门口的重兵把守之外,就只剩下这里存在威胁了。
朝辞暮拿到钥匙打开了牢房,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向破床上那个蜷缩着的肮脏的老男人。
他眯了眯眼,微微红了眼眶。
对身后的人点头,身后的神秘人便入了大牢,为朝侯爷把脉。
随后又掏出怀里的药瓶子,给朝侯爷喂了几颗药。
黑衣人出来后轻轻摇头,朝辞暮眉头锁得更紧。
“先回去吧。”
朝辞暮转身从晕倒的狱卒脖子上拔出来那几根银针,冷着脸转身离去。
两道身影来无影,去无踪。
丞相府。
朝辞暮回来时,便撞见了守在大门口的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已经哭得眼眶猩红,她见朝辞暮归来,忙赶上去追问:“侯爷如何了?”
“进去再说吧。”
朝辞暮入了大厅后,示意身后的神秘人说话。
神秘人低沉的声音道:“侯爷被人用了噬心散,此物无药可解,除非取得寒星草入药,方可缓解症结。”
“寒星草?哪里有?”
侯爷夫人带着泪光询问。
神秘人又摇头:“此物长在深山里,十分罕见,小人以前见过一次,能画图以供寻找。”
言罢,神秘人从案牍上取来纸笔,细致的描绘了寒星草的模样。
这时,侯爷夫人眉宇渐渐皱起,那熟悉的药草模样让她陷入了一阵恐慌。
看着侯爷夫人惊慌的表情,朝辞暮反问:“怎么了?”
“无事,无事……”
侯爷夫人按住心口,惊魂未定,眼角却已经泛起泪光。
朝辞暮盯着那图纸沉默半晌,才道:“立刻全城悬赏,务必找到寒星草!”
“你疯了吗?”侯爷夫人立刻制止:“侯爷是为了护着你才变成这样的!如今你的身份闹得满城风雨,你又这般大张旗鼓为侯爷寻药,皇上不杀了侯爷才怪!”
侯爷夫人是清楚皇帝的手段的,若朝辞暮私生子的身份在百姓心里坐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也要找到寒星草!”
朝辞暮渐渐捏紧了拳头,恨不得杀了韩长风!
想及此,他又起身,准备前往大牢见韩长风。
侯爷夫人却拦住:“你现在越是关心侯爷,他越危险!更何况,你吊在城门口那几十具尸体,到现在还没个结论!全城百姓都在诟病你!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解释吧!”
侯爷夫人看向他时,目光颇为冰冷,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她不清楚。
韩长风说,是朝辞暮贼喊捉贼,非要杀了朝侯爷。
在侯爷夫人看来,这不是不可能。
朝辞暮那么恨朝侯爷,忽然回心转意,侯爷便遭逢变故,换了谁都不可能不疑心。
昏暗的灯光下,一家人都陷入了深思。
地字号牢房。
冰冷的水声滴答——滴答——
韩长风干裂的嘴唇卑微的张着,有些破败的牢房漏水,今夜下了雨,雨水漏下来,他正好解渴。
当脚步声渐渐靠近时,韩长风猛然一惊,浑身是伤的看过去,眼里满是惊恐。
一道华丽的长裙缓缓而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你终于来救我了!”
韩长风悲惨的抓着粗壮的木栅栏,望穿秋水。
林江月对身后的人点点头,婢女便打开了食盒,命牢头打开了门。
韩长风饿虎扑食一般风卷残云吃着大鱼大肉,这半天的折磨让他身心疲惫。
林江月嫌恶的捏了捏鼻子,站得远远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做得很好,大哥很满意。你有什么心愿,我们都会尽力满足的。”
“我要做大将军!”
韩长风不暇思索便喊出了这句话。
林江月扑哧一声笑出来,满眼都是讽刺的看向韩长风,冷冷道:“你就帮了这么个小忙,就想做大将军?哈哈哈……”
韩长风冷下脸来,嘴里的饭菜也不香了,随后盯着林江月道:“那公主殿下准备给我什么好处?”
林江月蹲下身去,为他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出人头地,想踩在你那不可一世的兄长头上。所以,我也很想培养你。”
“多谢公主和太子殿下!”
韩长风将酒一饮而尽,笑道:“韩长风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林江月冷笑,旋即起身冷笑道:“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朝辞暮为了给朝侯爷澄清事实,已经将火烧到大哥这里了。为了大哥的安危,朝侯爷被人弄疯的真相一定不能暴露。”
韩长风脑子轰然一片空白,林江月那个冷笑根本不像是要给他加官进爵。
正想着,忽然他感到一阵胃疼,疼得钻心。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
韩长风顷刻间疼得额上大汗淋漓,青筋暴露,一双眼死死盯着林江月。
林江月冷笑道:“不过是给你吃了点断肠散罢了,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再忍忍。”
“毒妇!”
韩长风喊出这话后便被疼得说不出话来,倒在地上,眼角流下冰冷的泪水。
“哼!就你这蠢材也想做大将军?趁早投胎,说不定来生可以嫡出呢!那就不会是如今的命运了。”
林江月无情的看着韩长风缓缓闭眼,那痛苦挣扎的身子终于不再动弹之后,她才离去。
走到牢房门口时,正撞见朝辞暮往这边来,惊得林江月险些叫出声。
“他怎么来了?”
林江月不由得后退两步,一转身又对上韩长风的尸体,一瞬间哆嗦,嫌恶的站到一边去。
思索片刻后,林江月道:“将他拖回去!快!”
而跟在朝辞暮身边的侯爷夫人一脸冷淡,似乎对此次探监的结果不乐观。
朝辞暮看着身旁面色凝重之人,问道:“如果韩长风不肯交出寒星草,夫人准备怎么办?”
侯爷夫人眸中闪着寒光:“那便让他也尝尝噬心散的滋味!”
朝辞暮静默片刻,不接话。
到了门口,发现无人看守,朝辞暮不由得疑惑。
旋即冷声道:“不好!有人来杀人灭口!”
他一阵风似的冲入牢中,却看见韩长风躺在床上,似乎并无大碍,牢门也好好地。
一堆狱卒如梦初醒的模样,打着哈欠望着忽然闯入牢中的朝辞暮,都惊出一身冷汗。
“丞相!朝丞相怎么来了?小的有失远迎!还望丞相恕罪!”
牢头吓得一身冷汗。
朝辞暮忽然发现牢门没上锁,不由得一脚踹开。
“丞相!不可!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靠近韩长风!”
“韩长风,起来,我有话问你。”
朝辞暮伸手触碰,刚翻过他的面,便发现已经气绝。
“韩长风!”
朝辞暮一探脉息,已经断气有一会儿了,体温也正在变凉。
牢头慌了,连忙跪下求饶:“丞相饶命!小的没有放任何人进来过!”
朝辞暮眯了眯眼,随后吩咐:“传仵作验尸!”
“是是是!”
牢头慌忙下去。
“韩长风死了,没人知道寒星草在哪里,侯爷……”
侯爷夫人慌了,眼眸里的泪水断了线一般砸下来。
朝辞暮狠狠一咬牙,冷声道:“再罕见的东西,皇宫也有!”
朝辞暮当即拂袖,转身离去。
朝丞相府。
“朝辞暮你出来!你还我二哥命来!”
滂沱大雨中,韩薇薇声嘶力竭,披头散发,哭嚎着。
可朝辞暮还未归来,府中只有花辞树。
因韩薇薇阵势太过于凶猛,府中人都不让花辞树出去。
可花辞树偏生听见了那凄厉的喊声,她不由得一阵阵心惊胆寒。
她脑海有些空白,她知道这是小说,可这些人物,都在她面前,活生生的生命,让她怎能不动容?
“朝辞暮!你为了花辞树这个小贱人,不惜对我拳打脚踢!你为了朝侯爷那个老阴刀,竟然杀我二哥灭口!朝辞暮,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枉费我韩家对你一片赤诚!”
一刹那,巨大的闪光撕裂了黑暗。吃力地抖动了几下,又恼怒隆隆吼叫,从茫茫的空间深处,从八极之外,推涌过来,似剑刀相击,似山崩地裂。
花辞树仰头望着暗沉沉,黑云压城的天际,感到一阵恐慌与沉重。
她不明白命运为何如此安排,可她这一刹那决定要么远离此地,要么,学着走上这条尔虞我诈之路。
现在朝辞暮不在身边,她竟然那般慌张。
平日里看起来腹黑狡诈之人,此刻竟然是唯一能给她安心之人。
花辞树撑着伞缓缓靠近那道门,想要看一看门外嘶吼,无助的女人。
可她还未靠近便被守卫拦下来:“夫人,丞相有令,他回来之前您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花辞树轻声道:“不打紧,我就在门口看看。”
守卫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同时,拔出刀剑,守在她身旁。
透过巨大的雨帘,花辞树看到头发散乱贴在脸颊,无助倒在大雨里哭嚎的女人。
韩薇薇像极了偶像剧里那些悲惨的角色,此刻迎来的打击像极了灭顶之灾。
她失去了往日里的光彩与神气,失去哥哥的痛让她变得颓废,失魂落魄,除了滔天恨意,再无其他。
“小姐!她出来了!”
侍女提醒韩薇薇。
韩薇薇猛地看向花辞树,那怨恨的眼神吓得花辞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呼吸也变得急促。
“花辞树!你还我二哥命来!”
韩薇薇叫嚣着扑向花辞树,守卫赶忙拦住,那恶魔一般的手还是抓住了花辞树的大袖。
“啊!”
花辞树不可避免的心头一颤,眼眶顿时红了,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韩薇薇疯狂地面容近在咫尺,尖锐的哭喊震耳欲聋。
花辞树手中的雨伞落下,大雨砸在她的脸上,身上,迅速淋湿了她。
“你只是个庶出,凭什么踩在我头上!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