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夏承认自己很喜欢黎漾，尽管她表达的不太明显，但她自己胸腔里跳动的东西，还是了解的，然而喜欢归喜欢，原则还是有的。
就比如现在这样的，她刚醒过来，三魂六魄还没从梦中回来呢，就被黎漾压着脱了上衣，看他那表情自己再不喊停，估计真的会进入正事。
凉夏别过脸，语气虽然虚弱但是却很冰冷“黎漾，你看清点，我不是神九卿”
黎漾本来是用胳膊支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俯身趴在她身上的，此刻闻言怔了下，却依旧没有起身，良久，凉夏听到他低声说“我知道，可是忍不住。”
凉夏估计他有几天都没刮胡子了，那细小的胡茬此刻刺的她脖子痒痒的，还有些微痛，但她挺喜欢这样的，很亲昵，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然而在黎漾开口后，这些旖旎的气氛尽数被打破。
“你睡了半个月了”他把头埋在了凉夏旁边的被子里，声音有些含糊，让人猜不到他的情绪“一开始我真的不担心，但是你睡的时间越长，我越恐慌。因为你闭着眼睛安静睡着的样子”他抬起了头，眼神灼热的盯着凉夏的侧脸，继续说“简直和阿九一模一样，那时候，我又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了”
凉夏刚刚因为黎漾大胆的举动，涌上心头的暖意瞬间被浇灭，而后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寒冷，她侧身和他的眼睛对上，出乎意料的是，她现在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心脏跳得很快，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快达到了极限，但她的脑子很清醒，清醒的知道黎漾此刻看的不是她。
片刻后，凉夏猛然扭过头，压下刚冒出头的酸涩，起身推开他，冷声说“你不用质疑，我不是神九卿。”
黎漾被推的上半身晃了下，整个人顺着那力道仰躺在了床上，自顾自的说“我其实很担心的，如果你真的没醒过来，我”
“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吗？”凉夏厉声打断了他“你眼里是不是只有神九卿？”
他抬起手臂捂住脸，闷声说“那时候，我的世界只有她，只看得见她，我只喜欢她啊。”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喜欢从来不是占有。”凉夏侧身端起床头的那杯茶，抿了几口，继续说“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可以告诉你，我叫沈凉夏，希望这次你记住了。”
“接下来的话，我也希望你可以记住”
“沈凉夏喜欢黎漾，很喜欢。”凉夏突然拉下黎漾的胳膊，拽起他盯着他说“看着我的眼睛，我喜欢你，你感觉到了吗？”
黎漾的眸子很平静，犹如一潭死水，良久，他抬起手轻轻的碰了下凉夏的眼睛说“你的眼睛很好看，而且里面只有我，这就是喜欢吗？”
凉夏攥住他的手问“对，那你知道你把我当作神九卿时，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有什么吗？”
“什么？”
“只有你自己，还有对光明的渴望”凉夏轻轻的揉捏着那双手，淡淡的说“正如你说的，那时候你的世界只有神九卿，她就是你唯一的救赎，你追逐她，把她强硬的放在你的心底眼里，但你真的喜欢她吗？”
黎漾感觉自己手心里出汗了，很热，但他并不想松开面前这个姑娘的手。
“所以你真的喜欢我吗？”黎漾问的时候还有些不自信，眼睛有些不敢和凉夏对视，刚刚那个神色阴暗，气场有一米八的黎漾仿佛不见了。
凉夏一看他这样，心里的一角不受控制的塌了，刚刚她因为黎漾说的那些话，泛起的醋意和冷漠在一瞬间被溶解，因为他实在是太可爱了，此刻的黎漾让凉夏起了神九卿记忆里单纯懵懂的小家伙，她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柔声道“嗯，喜欢”
黎漾突然皱起眉头，仰头逃离了凉夏的手掌心，质问“我真的不喜欢阿九吗？可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我是喜欢的。”
凉夏真是觉得黎漾这个人很多变，有的时候霸道腹黑又阴暗，有的时候又黏人懵懂很无辜，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随意切换这两种风格的，咱也不敢问。
——
朱厌进屋的时候，看见的是周身泛着黑气的黎漾趴在九卿怀里，他的侧脸紧绷，神情纠结，眼神时而清晰时而懵懂，就好像，他的体内还有另一个人的灵魂。
他叹了口气，小声说“看来，也是时候了。”
凉夏抬手对着黎漾施了个镇魂的术法，有些疑惑他为何好好的又变成这样了。
“你醒了？”朱厌掩下自己的担忧，照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凉夏说“怎么舍得醒过来了？”
凉夏轻轻的拍着黎漾的后背，同样面无表情的调侃道“梦里没有你，自然是无趣的很。”
朱厌一本正经的说“我以为你又走了呢”
“走哪去，我就是想休息一下而已，我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凉夏平静的说“我是神九卿，不能倒的。”
朱厌听凉夏这么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看着黎漾的背影说“九卿，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他此刻也没有穿那身铠甲，长身而立，倒像个谦谦公子，只是周身的气息太强大，不如君子那么温润，语气倒是凉的可以和玉石媲美“你什么时候记起神不朽的？”
凉夏反问“这重要吗？”
朱厌再次把目光落在黎漾身上，说“重要，因为九卿是不记得那段记忆的，但你为何会记起？”
凉夏很好奇为什么朱厌和自己说话，却时不时看着黎漾，还有关于神不朽还有那个朏朏的事情，她当时看的时候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尤其是神九卿把神树拔了那件事，没有哪个神明会为了自己的神宠牺牲那么多。
而且神九卿的半个灵丹都给了朏朏，可见她对那男子的感情不一般，但凉夏反过来一想，朱厌他们可能怕的就是这个不一般的感情。
灵力修为受损的神九卿又沉迷在一个死去人的悲痛中，无法自拔了，所以才会封印吧，只是，凉夏觉得就算封印也肯定是神九卿同意了的，要不然没人敢擅自动她的神识领域。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凉夏把黎漾推开，然后起身，走到朱厌面前说“我从一开始就成为不了神九卿。”
黎漾听到这句话本能的快步走到凉夏面前，抬手把她拉回自己身后，护住。
朱厌回身把门关上，平静的说“本来还不确定，但看黎漾这样我就确定了。”
“后来，又回想一下这段时间，得出一个结论”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睛却依旧很凶的看着凉夏说“你太弱了，这么长时间了，如若是九卿早就恢复到鼎盛时期了。”
黎漾还在护犊子般护着凉夏，朱厌他的行为露出一些疑惑“黎漾，按理说我都发现了，你不会发现不了的，你不是最喜欢九卿了吗？”
凉夏推开黎漾，有些好笑的问朱厌“所以呢？你发现我就算拥有了神九卿的全部神识也不可能成为她后，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眼瞎一次，很稀奇。”朱厌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还多亏你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
“永生啊，还有朏朏，以及现在的黎漾。”
凉夏一听他把永生和黎漾扯到一块，右眼就砰砰直跳。她侧身看了眼黎漾，发现他还是那种纠结的表情，在听到永生的时候表情更加阴暗，他的手无意识的寻求一个温暖源，凉夏见此，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凉夏觉得黎漾很喜欢自己牵他的手。
“为什么这样说？”这些事是迟早都要面对的，凉夏觉得早些问出来也好，黎漾就算是永生，她也可以护住。
朱厌瞥了眼他们交叉的手，凉凉的说“当年神不朽逃走的时候，九卿只顾着她的神宠了，那个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有永生的存在，后来及煌又去了趟幽冥渊，发现了婴儿的尸骨，才知道神不朽入魔只是为了制造永生”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后来，我四处追寻永生的踪迹，可总也找不到，而且那时候天下太平，及煌便说神不朽可能没有炼制成功，叫我不要太担心。”
“不担心？怎么能不担心？那是极阴暗的东西，一旦降临人间，后果不堪设想。”朱厌拧眉说“但是，只有我担心没用，九卿那段时间仿佛变了个人，整日对着朏朏的尸身沉思，一点也不像往日果断决绝的战神。”
“直到那天，她主动来找我，说让我帮她封印记忆，说实话，我很惊讶，因为对于她来说记忆是可有可无的，毕竟她根本就没有七情六欲。”
“后来我了解了，她那时生了情根，自己断不了，便来找我了。”
她说“天道太无情，根本容不下没用的废物，她还有事情没做完，不可以被淘汰。”
便让我和笙皇还有及煌，以及五城城主合力封印了她的那段记忆，除非朏朏复生了，否则那段记忆不会解禁的。
凉夏觉得这神九卿也是足够清醒，在那种悲伤的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的境地，还可以自己及时止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