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四,天黑压压的,沉的仿佛要掉下来,闪电划破天际,短暂的带来了一丝光明又消散不见,甬道上两排的宫女排列整齐,一人手里端了一道精致菜食,队伍之中有宫女小声碎碎语:“眼看着就要下雨了,真不知钦天监是如何看的日子....”
管事的嬷嬷不动声色狠掐了一把宫女,警告:“小贱蹄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宫女抿嘴禁言,今日是皇帝登基的日子,管不好嘴巴被旁人听了去,脖子上的脑袋只怕是要没了。
“轰隆轰隆”
闷声的雷声沉沉袭来,两个太监拖着一个昏了过去的山胡老头出来,转而,一个脸上抹了雪白脂粉,两颊腮红涂抹的瘦弱太监,手持了一杆拂尘,笔直站在门口:“进——”
声音刺耳、悠悠扬扬飘荡在偌大的高墙内外。
一列列将士如鱼贯入,站立许久的宫女也动了起来,向着一侧的小门进去,顷刻,身着朝服的大员涌进,找到自己的位置恭敬站好。
待一切落定,太监再次高声喊道:“登基大典,现在开始——”
话落,又是一道闪电,片刻,大雨倾盆而下。
身着明黄色的中年男人,负手走出来,眉目之间皆是冷漠:“先皇离世已是三月有余,朕曾为之监国三年之久,而今,则是朕为一国之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声的声音回荡在皇宫,太监上前一步,展开手里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日登基为帝,普天同庆,着减税三年,为表欢庆。二皇子卿则言内敛沉稳,秉节持重,孝为德本,可立为太子。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想是皇帝登基已一月有余,那日登基繁华,当真是令人咂舌。”
一个老者慢吞吞的喝下一口茶,在他的身旁已是围满了人。
“改朝换代也好,新皇也罢,好歹咱们减税三年,自家管好自家就行,那皇家的事哪里和我们老百姓扯的上关系。”
“是啊,我们可以轻松三年了。可我近日听说那若神机不太平,接连死了好几个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些尸体上没有任何伤口,脸上也是一副安详模样,一个个还都是身壮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就死了?明明的就是奇怪。”
“谁又说不是,近日坊间流传,说是新帝登基那日便下着大雨,这就是老天爷不满意这个皇帝....”
“新帝是如何登基的,咱们大家心里都知道,就在紫禁城门口弑父杀母,杀哥戮弟,红血溅满一地,吓的朝中老臣没一个人敢去说半句。如今接连死人,那指不定的就是上天对皇帝的惩罚降到我们身上了。”
话完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吓得一脸惨白,生怕这报应落到他们身上。
御书房里,一缕缕熏香飘在空中,拉长了之后又散开,雾蒙蒙的压抑的心口直发闷。
“嗒”
玉棋盘上,一颗白子落下,皇帝摆手退散屋内太监:“近日民间谣言,你可曾有听说?”
“略闻一二。”
皇帝抬眼,看向对面低头思索,面容冷淡的青衣男人。
他指尖夹着的黑子终是落下,皇帝冷笑:“他们说老天爷不让朕做皇帝,是在故意的报复。”
卿则言手一顿,起身跪地:“皇上就是天。”
皇帝唇角勾笑,一子落于棋盘:“则言,外头的人都说你人冷血到骨头里去了,毫无情面可言。可朕怎么觉得,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冷?”
“皇上是儿臣的父皇。”
父子之间不用那么冷。
皇帝点头:“朕如今才登基一个月,许多的事尚未处理好。这件事朕交给别人不放心,只有你——朕的儿子,才不会背叛朕。”
“儿臣惶恐。”
皇帝一双眼盯着脚跟前低头跪着,但腰杆子挺的笔直的儿子,嘴角悄无声息浮出冷笑,眼前人嘴里说着惶恐,语气里可半点没带着惶恐,多的是冷漠生疏。
“眼下出了邪祟之谈,多日来闹得人心惶惶,朕打算派你去,三日之内朕要你瓦解了这谣言。”
“儿臣领旨。”
若神机位处江南地带,狭小流长的河道纵横交错,沿途倒垂着杨柳,此时正是三月杨柳冒新枝,一片绿意之时。
杨柳树绿荫笼罩之下,围着一圈一圈的人,面色或惊恐,或带笑,更或幸灾乐祸,偶有人接头交耳。
“这是在若神机死的第十一个了吧?”
“谁说不是,这死状可不就是和前十具一模一样,我看这安乐死也没像他们这般笑的灿烂。”
“咱若神机离皇宫也不远,死了这么多个,怎么没派人过来看看。”
“谁说没有,昨夜街上传来的马蹄声,便是新皇派来的人。”
“不过我看悬,我一个兄弟在衙里当差,昨夜他远远的看上一眼,说是那人长的可俊俏,像极了那不.干正事的风流子弟,可能也就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的。”
“俊俏?有多俊?再俊能俊的过那楼里的小倌?”
“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听闻他面白如莹月,风姿俊逸,郎艳独绝,孤傲冷清的似是不食人间烟火。”
“哄骗你的,世上怎会有此等男子。”
“我不与你争辩,人来了你便知道了。”
“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