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苏卿予提着湿漉漉的衣角一路狂奔,她只感觉这辈子……哦不,加上上辈子她都没跑的这么快过,脚底下像生了风似的!
“站住!别跑!”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提着剑一边追一边吼道。
不跑?不跑等着被你们一剑捅死吗?
她这是哪辈子没积德?别人穿越拿的都是顺风顺水、一路开挂的剧本,为什么偏偏她这么倒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泡在冷冰冰的河水里,好不容易爬上来还有人守株待兔等着杀她,真是作孽啊!
她暗暗腹诽了几句,听到耳边传来衣袂被风卷起的烈烈声响,身后的人仿佛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看到有间宅子的后门开着,慌不择路的跑了进去,左看右看,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眼锁定了墙角的衣柜,她也来不及多想,凭着身材娇小,麻利的钻进了柜子里,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明明是往这边跑了,人呢?”
“进去搜!”
“不能进啊!这儿可是……”
“啰嗦什么?不弄死她,咱们几个回去也是个死!”
追杀她的人在门外嘀嘀咕咕的议论了几句,一脚踹开了房门四处搜寻着。
苏卿予屏住呼吸,听到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她捂着嘴巴缩成了一团,竖着耳朵留意着柜子外的动静。
忽然,一只手把柜子拉开了一道缝隙,她绝望的闭了闭眼——完了完了,要死了!
就在她准备英勇就义的时候,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人清冷的男声。
“谁在那?”
这声音听起来虽然年轻,但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倨傲和矜贵。
啪的一声,柜门合上,她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回去。
“五五五……五殿下!给五殿下请安!奴才们无意冒犯,奴才们追查刺客误入此处,所以……”
说着,那人又拉开了柜门,她的心跟着一起吊了起来。
“本宫一直在这儿,没看见什么刺客,退下吧。”
啪,柜门合上,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奴才分明……”
吱呀一声,柜门又被拉开,她的心脏像被这扇门操控了似的,同时提了起来。
苏卿予咬牙切齿的攥紧了拳头——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折磨她好玩吗?
“滚。”那人轻描淡写的吐出一个字,轻飘飘的嗓音里隐隐散发着浓浓的压迫感。
‘砰’,柜门被扣住。
几个人打了个寒颤,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仓皇退了出去。
苏卿予贴在柜子里支棱着耳朵,听到人走了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摸额头,脑门上一片潮湿。
她这条小命应该算是暂时保住了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吱呀,柜门缓缓拉开。
借着月光,一双绣着虬龙纹样的靴子映入眼帘,再往上是一件湛蓝色的衣裳,缎面生光,衬的这人皮肤十分白皙。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晦暗不明,俊朗疏阔的眉眼像一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一般。
好帅啊!
苏卿予咽了一下口水,没想到发出‘咕咚’的声响,她立即窘的红了脸。
那人低笑了几声,眉峰微扬:“卿予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
她怔愣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殿下?叫她吗?
她皱了皱眉,脑袋一阵剧痛,不属于她的记忆像潮水似的翻涌而来。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她眼前的这个小帅哥是魏国的五皇子秦疏淮,他虽不大受魏燕帝看重,又因生母走得早没有母家扶持,但却能凭着一身赫赫战功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并且传说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主儿。
而她,苏卿予,一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作为夏国的公主,为了家国大义顶替她的皇兄女扮男装到魏国做了质子,没想到今日才到京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被人追杀的对象。
她不动声色的把目光从那人身上收了回来,脑海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很危险!
她缩了缩脖子,讪讪的干笑了几声:“多谢五殿下救命之恩。”
秦疏淮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锐利的眼风把她从都到尾扫视了一遍——瘦的像是猫儿似的,小脸儿比他书房里的白玉镇纸还要白,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虽然是个男子,但看起来却很是惹人怜爱。
但可惜了,他秦疏淮打小就不知道‘同情’两个字怎么写!
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含笑问道:“刚才那些侍卫称在追查刺客,卿予殿下行刺了谁?你照实说,就算你真的犯下了滔天大错,本宫也可以从中替你斡旋一二。”
行刺?她怎么想不起有这回事?
她无辜的抿唇,清澈的眸子里浸润着星星点点的水光,梨花带雨的望着秦疏淮。
“五殿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你容我先回去换身衣裳,明日我再给你编……不是,我再给你解释,可好?”
他一阵恍惚,幽深的眼底像蒙上了一层浓雾,鬼使神差的让开了几步,讷讷的说:“好,卿予殿下慢走。”
她如释重负,手脚并用从柜子里爬出来,撒腿就往门口跑去。
一阵冷风吹来,她鼻尖一痒,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啊——阿嚏!”
秦疏淮身子一震猛地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了看苏卿予,几步走到她跟前伸手狠狠的钳住她的下颌,眼里暗色渐浓:“你会妖术?为什么方才本宫会任你摆弄?”
“痛——”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张牙舞爪的掰着秦疏淮的手指,暗暗翻了个白眼——什么妖术?这明明是催眠术!
好歹穿越之前她也是国际著名的催眠大师,别说他一个人了,只要给她点时间,同时催眠百八十个人都不在话下!
不过她怎么会不由自主的把秦疏淮催眠了呢?难道是预感到这个人太危险了,所以趋利避害的本能发挥了作用?
察觉到他冷厉的目光,她赶紧干笑着陪着笑脸,一脸茫然的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什么妖术?一定是五殿下宅心仁厚,不忍心让我穿着湿衣裳陪你聊天,所以刚才才肯放我走的。您……您不会是忘了吧?”
“呵,第一次有人用‘宅心仁厚’这个词形容本宫。”
“所以……我可以走了吗?”
秦疏淮幽深的眸子里似有暗云聚涌:“夜路难行,既然衣裳湿了不妨先到本宫的府邸梳洗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