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院子门口停下,他们都下了车。
房子的大门锁是坏的,此时却推不开,好像用什么顶住了。
从玻璃窗看去,里面一团漆黑。
江沐敲响了门,没有回答,更用力地敲也没用。
“让开。”黄艺如把他推到一边,原地抬腿对着门扇就是一记猛踹,这旧门年久失修哪禁得住,两三下过去右边的门扇摇摇晃晃地垮塌了下来。
血腥味扑面而来。
江沐循着血腥味来到了那间破旧的卧室,摸到开关按开了灯。
映入眼帘的场景使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把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子。
谭月自杀了。
割喉。
她穿着她最昂贵华丽的衣裙,画着最精致的妆容,戴着她最喜欢的首饰,倒在血泊里,倒在蒙尘破败的一户农家小院的平房里,已经断了气。
“没救了。”黄艺如看看尸体,对江沐摇了摇头:“你还好吗?”
谭月的眼睛还不甘心地瞪着,那双眼睛曾被灯红酒绿填充,满溢着纸醉金迷和风情万种,现在空空如也——或许映出些许这贫穷卧室的一隅。
江沐做了次深呼吸,上前去合上了她的双眼。
“晚安。”他说。
谭月的死没有掀起任何波浪,她的前情人们早就醉卧他人膝,早就把她忘了。
或许有那么一两个人,在经过某家奢侈品店时往里看一眼,想起自己曾经给一个漂亮女人买过橱窗里的东西,账单和她本人同样漂亮。
谭老爷子对他失去一个女儿丝毫不感到怜惜,也不想追究死因,葬礼草草了事。
江沐拒绝了谭老爷子那“过来我身边培养你,或许等你有点出息了可以继承我一部分财富”的提议,独自去给谭月坟前放了一束玫瑰。
黄艺如惊讶于他从亲眼目睹母亲死亡的刺激中恢复的速度,也很满意江沐在因噩梦惊醒时会稍微黏他一点。
夕阳的余晖被窗帘挡下,江沐依旧在睡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嘿,快起来快起来。”一只手探进印有长颈鹿和月亮的被下,拍了拍他。
“……嗯?”
“我忘了,今天你池姐订婚!快快快快起来!”黄艺如说完,风风火火地又出去打电话了。
江沐从被子下面探出头来,慢慢打了个哈欠。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穿戴整齐坐进了轿车,主要是因为黄艺如翻箱倒柜找不到能用来包现金的红包纸。
池瑾鱼今天容光焕发,比以前任何一天都漂亮,长长的卷发散着,穿着一件一字肩酒红色长裙。
而叶穿着一件黑粉配色层层叠叠的露肩中长裙,胸口戴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
她们整个人都在发光。
“吵赢了?恭喜恭喜啊。”黄艺如递红包时说。
“我收啦,结婚的时候老哥你就不用破费了。”池瑾鱼笑嘻嘻地接过红包:“吵赢了!”
她颈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银项链,下面坠着一片小小的银叶子。
“她攒了两个月工资买的。”池瑾鱼对江沐眨眨眼睛。
后者莫名其妙地被炫耀了一下,目光往不远处秋叶那边找了一眼,看到了她手上坠着个小鱼的链条戒指。
订婚宴人不多,还有几对同性情侣和上次黄艺如生日时一起吃饭的一胖一瘦两个男人。
池瑾鱼和叶在众人的起哄下在装饰着大片白色百合花的宴会厅中央抱在一起接吻,周围的小情侣们拍着手祝福。
双方家长都没来,问候这一环节是免了,切了订婚蛋糕后就直接开席。
宴会结束后黄艺如他们几个朋友留下来聊天,烟味在大厅里慢慢散开。